“在南方偶然看到这些，说是当年清宫上供的锦缎，想着你也是大姑娘了。就买了回来，我知道你定会喜欢，就叫裁fèng连日赶制出来。一赶出来，就几日几夜没合眼的送来，唯恐错过你生辰。”
我摸着细腻的旗袍，像是牵上了他的手，无声一笑。
只要他眼中有一丝丝我的影子，只要一丝丝……就够了。
一个月后，局势缓和。
一日午后，叶将军和慕哥哥一起来到余家，二姨爹和表哥欢喜的把人迎进了议事厅。
半晌，便见到表哥从偏厅出来，失魂落魄，手里的玉箫几乎就yù落下。
几个老嬷嬷走向我，神秘兮兮的说“余家要办喜事了。”
我愣了愣，跟着那几个老嬷嬷。
最终，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表哥要娶亲了，而慕哥哥……也被安排了婚事。
表哥要娶的是慕哥哥家的远房堂妹，而慕哥哥要娶的是叶老将军的同僚韩将军的独生女儿——韩燕绾。
表哥和慕哥哥的憧憬还没来得及实现，便要被家族联姻埋没。
那日晚间，慕哥哥来到了余家。手里抱着一坛酒，我问：“慕哥哥是来找表哥的吧？”
慕哥哥摸摸我的头，答：“和子玉说说话，外面风大，你还是早些进屋。”
我颔首应答：“表哥在书房泼墨。”
待慕哥哥走远后，我从樟树后方出来，跟随着他的脚步。
一室烛光，灯影颤颤，人影阑珊。
风肆意飞扬，丝毫不眷顾红尘不幸人。
夜，好似更凉了。
慕哥哥雄浑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幻化成水，成雾，成泪，落在我的手心便也成了……痛。
“子玉，陪我喝一杯。”
烛光将表哥的脸镀上一层暖色，他笑的温qíng脉脉：“好。今日舍命陪君子。”
慕哥哥喝了一杯酒，凝视着表哥，问：“子玉你可怨我？”
表哥扣了扣手里的玉箫，温柔笑道：“为何要恨你呢？从一开始你我都没有逃脱这与生的责任和抱负啊……”
慕哥哥又仰头灌了一杯，苦笑道：“你我从小到现在，走了二十多年了吧。”
“是啊。”表哥叹了一口气：“都二十多年了，那时的你——”
“那时的我啊，像只牛似的，没个安生。那日在学堂见到你时，你静静的站在樱花树下，我寻思这是不是谁家的姑娘，这么灵秀，后来却不想是余叔叔的独子。”
表哥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那时，我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这xing子太闹了些，后来才知道是你。”
慕哥哥仰头看着表哥，说：“那时只觉得不似寻常的学生，站在樱花树下，一身白色的袍，风chuī啊chuī，我那时的反应就是这人像仙似的。就那一眼，我便忘不了你了。那时我才多大，竟也有这样的心思。你说人是不是很奇妙？”
“是啊，人怎么不奇妙呢？我也从来不知道我会心里住着你。时光不饶人，不知不觉你我都要娶妻了……”
后面寂静无言，烛火的爆破声在书房中传来。
我屏住呼吸，含泪听着他们说话。
“子玉，你我这一生化错了人，今日来寻你，你我都知道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想你陪我一夜。”
一壶浊酒尽，都是断人肠。
表哥的脸上染了酒后的酡红，温恬浅笑，羞了月，掩了光。
慕哥哥静静的看着表哥。
两人眼眸流转，呼出的气在空中和蜡烛的青烟缭绕。
然后，消散。
表哥醉眼笑笑，栽倒在桌上。
慕哥哥推了推他，他呢喃了一句：“慕尧，你醉了。”
慕哥哥扶着表哥，苦笑道：“心若醉了，还有什么不醉的，因为你，我醉了二十多年，今日我只想纵qíng一回。”
表哥的手利落的攀上慕哥哥的肩，熏然道：“红尘繁华清醒，不过是涂添悲伤，若是真的可以醉，我倒我这一生不再醒来，就活在你给的温柔中，而不是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却得不到。”
而后，我看见慕哥哥将表哥背上了chuáng……
他颀长的身躯缓缓压上表哥的身……
☆、第零扒章 贴合
【柒】
表哥紧紧抱住慕哥哥，回应着他的热qíng。
我屏息看着他们相拥，热吻。眼泪在眼中转啊转……
慕哥哥的手沿着表哥的外衫一路向下，最后在一声衣料的破碎声中，两人不着寸缕。
我羞红了脸，却不愿离去。
月光正好，将院中树影剪碎的斑驳，洒在地上。
碎落一地的影，像我碎裂的心。
风过天地寂静。
一声音起。
明亮的烛火湮灭了。
我再也看不清书房里慕哥哥和表哥的身形。
只闻得一阵阵的酒气夹杂在空中飘dàng，还有他们彼此的喘息声。
从门fèng中偷偷看去，帐纱后方两具身影模糊jiāo叠。
“子玉，今夜你我放纵一次，日后怕是不能了。”
“这些年，有此一次够了。”
“子玉……”慕哥哥埋首在表哥脖间，“若来世你我还是这般，我们就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可好？”
听得表哥轻声应他：“你说什么，我都会随你一起。”
“子玉，日后好生照顾自己。不可任xing……”
“好。”
“日后有何事，还需要我相助的支会一声便可。”
“好。”
“你心悸不好，不可过多劳心劳力。”
“好。”
“你若不喜欢我那堂妹，只管说与她知便是，他纵使再闹，也该知晓你我qíng谊。”
“好。”
“子玉，你我都娶了自己不爱的人，今生算是错过了。我不能似女子那般给你名分，许你光明正大，你可会怨我？”
“……不会。我懂你。”
“子玉啊……”
“我在……”
我流泪听着他们呢喃的话，只觉得心痛，却有一丝庆幸。
既然注定无法在一起，为何这个陪伴慕哥哥的人不是我？
哪怕得他一次温柔便也够了。
我擦了擦眼泪，直到慕哥哥和表哥缠绵罢，看着表哥穿衣离去，我才放下心来。
回到屋里，我换了那件他送我的旗袍，月白的颜色，像月华般雅致。
蒙上面纱，我偷偷去了书房。
屋中还散发着qíng/yù的味道，我勉力忍下，走至chuáng边。借着月光偷偷打量我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像孩子般深睡。心里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子玉……”
慕哥哥犹带醉酒的熏然，我轻手轻脚爬上他的chuáng。
接着，便感觉腰被收紧，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我。我的心便提了起来，伸手解开旗袍的盘扣。任由他的手攀上我的……
他吻上了我的唇，宽大的手掌游走在我身体的每一寸，进入那一刹，我觉得身体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温热的感觉充斥每一寸。
慕哥哥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我惊恐的看向他，却发现他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埋首在我脖间。
他只当我是表哥吧……
我任由他在我身上抒发。默默感受他的气息在我鼻翼边萦绕。
一生，就这一次，便也够了。
不能白首，那就让我带着对他的相思直到白头。
原是命里造化作弄，他和表哥不能白首，我和他不能白头。
这一次，我揭下蝉翼，成为了他的人，也完整拥有过他。
天快亮时，我将那方落在chuáng上的落红洗净，便无声离去了。
这一夜与他，终究是表哥的。
我在他的世界里不过是南柯一梦。
黎明到来，梦也就散了。
☆、第零玖章 薄命
【扒】
民国十九年，局势动dàng。
慕哥哥和表哥终究没能逃过家里的安排，各自娶了妻，只是在婚后，慕哥哥和表哥不愿和新嫁娘圆房。
慕哥哥很少来余宅，只说是更忙了。
表哥除了品箫就是品茗，新来的嫂嫂发了狂，吵嚷着表哥不疼她，不宠她。身子不好的表哥总是一笑置之，低头看自己的书，要么就是写自己的策论，不再理会表嫂。
那日，我看见慕哥哥新娶的女子——韩燕绾来寻表哥。
表哥正在樱花树下品茶，奏着向章先生学的曲子。
樱花落了他一身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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