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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之情_了了【完结】(9)

  分叉路口处,靳少伍和维拉跳下车,天已有些灰蒙蒙的亮。

  "你到路边去,我弄辆车。"维拉边说,边脱了上衣和裤子,摆出搭车的手势。他体态修长健美,肌肤月光色的白皙,在黎明破晓中的暧昧色泽里,显得妖娆撩人。

  维拉是善于利用一切的人,包括他自身的美色。这个时候过往的车极少,头一辆就停在维拉身边,还是辆蓝色保时捷。

  中年男人探出头,眯眼盯着维拉的身体:"小朋友,出什么事了?"

  "遇上劫车的。"维拉笑得很无奈。

  "真可怜。"男人下车走过来,手搭上维拉的肩膀,"只是被劫车吗?"

  阳光抬高至维拉的脸,映出他盎然笑容:"你还希望被劫什么?"说话间,他已扭下男人的胳膊,抬腿用膝盖撞进他肥厚的肚子里。

  黛西已经五十二岁,是个从业三十年的老护士了,对生离死别已经看淡如过眼云烟,但病chuáng上的女人,却坚qiáng得让她动容,并深深记住了她的名字--玛丽靳。

  她gān枯的手如同凋零的花瓣,面部也深陷下去,脸色蜡huáng,已经有四次险些脱离人世了,但她却坚持了下来。当她意识清醒,她仍是微笑着,眼中溢着温暖的光泽。

  "靳太太,你今天jīng神很好呢。"黛西半拉开窗帘,让柔和和阳光透出一半。

  "我做梦了,黛西,梦见我儿子刚会跑的时候,"玛丽的病容焕发了一晕光辉,"他跑的很快,跑出很远,但一跌倒,就会立刻奔回我身边,要我的拥抱。"

  黛西神色黯淡下去,前天就是她代替玛丽去监狱,但靳少伍不被准许出狱探望,叫她怎么忍心告诉这位垂危的母亲?

  "我总觉得今天会见到小伍,小伍……"

  "靳太太?靳太太!医生!"黛西匆忙的转身,刮倒了花瓶跌落,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的瓷片,鲜花七零八落,清水像眼泪,无声流淌……

  "伍,换我来开车。"维拉突然说道。

  "gān什么?"

  "你去换上从那家伙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可能肥了点你就将就一下,"维拉深睇了靳少伍一眼,将目光投向前方,"你总该体面点去见你妈妈。"

  这种体贴入微,撞击了靳少伍的心底,不管他怎么去刻意忽略。

  "医生,靳太太她qíng况怎么样?"黛西焦急的询问着退出诊疗室的医生。

  "很遗憾,她已经到极限了,支撑不了多久。"

  "不,再想想办法!"黛西拉住要离去的医生,"她还活着,你不能走!"

  "你是怎么了?"医生严厉的说道,"我们是福利医院,没有任何收入,连人手都缺乏,我必须立刻去为一个男孩动手术,还可能挽救他的xing命,在这里我已经无能为力。"

  黛西的手颓然松开了。

  迎面走来的年轻男人,东方人的面孔,布满焦虑,像一阵风一样与黛西擦肩而过。

  黛西愣了片刻才在脑海中反应出那是谁,不由啊的叫了一声。

  已走出约十步的医生诧异回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黛西转过身去,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只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

  感谢上帝,靳少伍,你赶来了。

  靳少伍推开门,yīn暗的病房,只有显示心跳脉搏的仪器在哒哒作响。玛丽躺在chuáng上,消瘦的脸仍显得安详。

  嘴唇在颤抖:"妈妈。"其实只是口型的张合,靳少伍并没发出实质的声音。

  但玛丽却醒过来,她缓缓转过脸,自己拿掉了口鼻上的氧气罩,轻轻微笑:"小伍,摔疼了吗?"

  "妈妈。"靳少伍跪倒在chuáng前,让母亲的手抚上他的面孔,痛哭出来。

  在法庭上不公正的裁决下他没有哭,在监狱里非人的nüè待他没有哭,在维拉qiáng迫bào力中他没有哭,这些倔qiáng和坚毅,却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化为乌有,这一刻他的委屈和寂寞倾泄而出。

  儿子在母亲的注视下,永远是脆弱的孩子,可以放心去依赖,得到绝对安全的庇护。

  维拉趴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望着前面三叉路口的车来人往,然后下车,打碎自动贩卖机的玻璃,取出香烟和打火机。

  仰起脖子,惬意对着明净天空吐出烟圈,远远的已隐约听见警笛的鸣叫。

  "上帝您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维拉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我为什么会gān这些蠢事qíng?"

  他将车开到路口中央停下,在四周车辆不停按喇叭和咒骂声中,悠闲的从车里走出来,口中叼着烟哼着乐曲,手里拎着汽油,从汽车油缸开始,一路淋撒着后退。

  "疯子!你在gān什么?"有人喊起来,"后退!后退!路口是个纵火犯,他要引爆车子!"

  后面的车还不明所以,已被前面倒过来的车辆撞上,连锁反应下马路上混乱成一片。

  维拉提着汽油桶,已离开有三十米,距离满意,他丢下了烟头。火苗飞窜,爆炸声震耳yù聋,jiāo通彻底瘫痪。

  远处的警笛空响,却没法再接近,活像个被尿憋急的孩子吵闹不休。

  光火映在脸上,维拉嘴角的笑意加深,自言自语道:"gān都gān了,还问为什么有个屁用!"

  "小伍,你六岁时,第一天上学哭着回来,还发誓再不去学校,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玛丽迷蒙着眼神,纯挚的母爱却清晰动人。

  "自qiáng,才能赢得尊重,妈妈。"靳少伍吻着玛丽的手背,完全不需要思索的回答出来。

  "高中时你是篮球队长,比赛时全场的女孩都在喊你的名字,"玛丽笑着,眼角也蓄起泪光,"大学的入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却把帽子戴反了,为此你懊恼了整整一周。"

  "因为妈妈你,不断的取笑我。"靳少伍扁嘴委屈说道。

  "你经常在深夜偷吃糙莓布丁,以为我不知道。还曾经满脸嫉妒的问我,我最爱的人是你还是你父亲。可是有些话你却只对你父亲说,称之为男人间的秘密……"快乐的回忆,让玛丽脸上出现不寻常的红晕。

  "爸爸经常向我炫耀,他说即使我什么都比他出色,总还要有一样输给他,就是我肯定娶不到这么好的妻子。"靳少伍理着母亲额前的发丝。

  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像往常一样,告别喝咖啡的父亲和浇花的母亲,骑着自行车无忧无虑向学校飞驰而去,风轻轻抚过脸颊。

  那时他那么平凡,平凡得快乐幸福到极至。

  门蓦然开了一fèng,金发的男人悄然无息的看向里面。

  "小伍,你一直,是我跟你父亲的骄傲,并且永远是。"玛丽突然用尽全力抓住靳少伍的手臂,她脸上的血色在迅速的褪去,就像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吸食进去,"答应我,照顾你自己,用心走你还长着的路。"

  "妈妈,妈妈!别离开我!"

  "小伍……"玛丽的最后一口气挣扎着咽在嗓中,微弱哽咽道,"你,答应我吗?"

  "答应,妈妈,我答应。"靳少伍回答的同时,眼泪决堤地涌出。

  维拉闭合上门,面对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淡淡道:"给他二十分钟,然后我会乖乖合作,否则即使你们手里有枪,我也会反抗,你们总该知道打死我的后果是什么?"

  死寂里,心电图画出一道灰暗的直线,刺耳的锐响划碎人的心腑。

  维拉知道,东方有句古话,母子连心。

  走进昏暗的牢室,向来敏锐的他,根本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半晌才发现,靳少伍就在他旁边,蜷缩靠在墙壁下。

  如果说父亲的骤然离去对他是莫大的打击,他尚且还有力量去愤恨和复仇,那母亲的与世长辞就只剩下彻底绝望。

  维拉蹲下身,看着靳少伍空dòng的神qíng,叹气,他从没安慰过人,何况也知道,这时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让维拉想不到的是,靳少伍会先开口,却像他看过的一种木偶戏,虽然木偶的嘴巴在动,但谁都能感觉出说话的声音出自他方。

  "我会遵守约定。"那种平静的背后是心灰意冷,"随便你爱把我怎么样,喜欢做什么就做到尽兴,我不会再费劲阻止了。"

  "是吗?"维拉嗤笑两声,走开了。

  他似乎在跟看守的警卫说什么麻烦帮个忙,靳少伍没心思去听,歪歪斜斜靠着墙,他睁着眼,看进夜色里无边无际的黑暗。

  死寂曾经是折磨他神经的最大噪音,但此刻他却爱上了,什么也感觉不到才好,死了最好。

  霍然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靳少伍本能的浑身激灵颤动,视野里出现维拉似笑非笑将水桶拎在背后,居高临下看着他:"清醒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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