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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_青青绿萝裙【完结+番外】(89)

“我不知道……”荆楚喃喃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爸,你怎么办?”

“回忆,想念,人一旦死去,很容易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没有一个人再谈论她,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但是我要记得,我要继续活着,连同她的,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回忆,想念?难道我的人生从今以后只剩下了这样而已吗?荆楚一想起她来,就觉得心中酸涩难忍。

荆秦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阿青死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办法承认现实,直到后来我想,死亡是很容易的,被留下的人才最痛苦,可后来我想,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痛苦吧。”

是的,活着的人要承担一切,这比死亡难得多了。荆楚想起当时如果是他死了,杨绵绵活着,她会怎么样呢?

怎么舍得让她备受折磨。

荆秦温言道:“儿子,以后也许不会好起来了,但最坏也就是这样了,无论你以后选择忘记她重新开始,还是像我一样这一生都已经准备好不再接受,我和你的母亲都会支持你的选择,结婚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你也可以不那么做,没有人会责怪你。”

婚姻只是绝大多数人选择的路,也可以不那么做,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结婚未必幸福,不结婚未必悲哀,只要是他最想要的选择,他就一定会尊重自己的孩子。

“谢谢爸,这件事……”荆楚犹豫了一下,“不要告诉妈,她让我照顾她,可我没有做到。”

“好,不告诉她。”荆秦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前妻的,荆楚的母亲白香雪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在温室里,一生中唯一的波折就是嫁给了他,幸好两个人虽然并不相爱,却相敬如宾,始终是好朋友,他也没有让她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白香雪qíng感丰富,如果听说自己的儿子遭遇这样的痛苦,恐怕会比荆楚更伤心难过。

他们父子心照不宣得一直在保护她,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事qíng上,荆楚会选择和父亲说,而不是和他平时更亲近的母亲。

“妈还好吗?”荆楚qiáng打起jīng神,转移了话题。

荆秦也以一种轻松一点儿的语调回答:“很好,她今天又约会去了。”

“对方可靠吗?”荆楚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妈妈是那种在古典名著里会在雨夜有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来敲门,和她说“和我走吧”她就会跟着他làng迹天涯的那种女人,她总是能够吸引男人的眼光,也极富有làng漫qíng怀。

荆楚还小的时候她曾经爱上过一个油画家,才华横溢却一贫如洗,她偶然看到他的画作就被他吸引,两人迅速陷入爱河。

那时她和荆秦说:“老秦,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们离婚吧。”

荆秦欣然同意,并且祝贺她:“恭喜你,希望你幸福。”

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完的时候,那个画家就爱上了另外一个模特,出生市井,粗俗,泼辣,但是才十八九岁,每一寸肌肤都是年轻的,画家爱慕她新鲜的ròu体,把白香雪抛诸脑后。

所以一个月后,她和荆秦说:“老秦,我失恋了。”

荆秦就说:“没有关系,他没有眼光,你会遇见更值得你爱的人。”

因此婚也没有离成,但她的恋爱仍在继续,因为一直在追寻爱qíng,白香雪看起来始终年轻,xing格宛如少女。

荆楚小时候也觉得非常奇怪,自己的家庭好像与众不同,但是无论是白香雪还是荆秦,都是非常合格的父母,他们疼爱他,教导他,他们并不相爱,但家庭的气氛始终和谐,父母宛如旧友,关系十分要好,荆秦始终支持妻子,无论她爱上的是什么人,他都祝福她,并且告诉她永远不必有后顾之忧。

所以白香雪每次坠入爱河就第一时间喜气洋洋告诉他:“老秦,我恋爱了!”

失恋了就跑回家和他哭诉:“老秦,我又失恋了。”

三十年过去了,荆楚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淡定,长大以后就开始和荆秦一块儿cao心这一次白香雪的恋爱对象靠不靠谱。

白香雪的爱qíng磕磕碰碰,但始终有所爱,相比之下,荆秦的私生活寡淡得过分,除了工作,他的私人时间就是带孩子、看书、听白香雪讲自己的感qíng生活,害得白香雪经常抱怨:“老秦,你是xing冷淡吗?”

“老秦,你不会是同xing恋吧?”

“老秦,你的秘书居然是男的?”

“老秦,你到底有没有感qíng生活啊!”

荆秦任她吐槽,我自巍然不动,直到他四十一岁那一年,有一天的晚饭时间,他说:“阿雪,我想离婚了。”

白香雪简直比他还激动,差点就喜极而泣了:“真的吗?太好了,我好高兴!恭喜你,不过是男的女的?”

“阿青你认识吗?”

白香雪的表qíng一下子就裂了:“楚青青?”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

“咳咳,”荆秦咳嗽了一声,稍稍有点尴尬,“希望你不会笑话我。”

白香雪摇头:“当然不会,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这件事不会很顺利吧。”

荆秦平静地说:“我知道,但我觉得既然决定开始,我应该先离婚,不然对你和她都不公平。”

白香雪咬着筷子:“我是没有意见的,儿子你有意见吗?”

那年荆楚十八岁,刚刚成年,他也摇摇头:“没有。”反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一直以为是白香雪要结婚才离婚,没有想到是荆秦。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他的父母从最开始结婚时就已经有约定,如今他们联姻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可以各自自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离婚随之而来的是财产的分配问题,荆秦提出愿意将大半财产分给白香雪,理由也很简单:“我可以赚钱,你不行,有大笔钱财傍身,以后也不用担心。”

白香雪不止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对这种事qíng也是两眼一抹黑,她拒绝了:“给了我我就只能挥霍,我对钱没有概念,还是你每个月给我吧。”

荆秦没说什么,但依旧把许多股份划到了她名下,签下合同每个月再给她大笔的赡养费,足够她挥霍生活。

他们在金钱上并没有太大的分歧,他们彼此信任,并不争执,白香雪唯一问的问题是:“以后你们结婚,会生孩子吗?”

荆秦没有隐瞒:“如果顺利,应该会。”顿了片刻,他说,“阿雪,你要信我。”

“我信你。”

然而,哪怕事qíng都安排妥当了,这一次他们也顺利离婚,却依旧没有人得到幸福。

楚青青在荆秦离婚三个月后跳河自尽,留下一封遗书:

人言可畏,我不yù你受罪。

我心无憾,虽一死而不悔。

那年,她十六岁。

第111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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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荆楚并不能理解父亲的这段爱恋,楚青青的父亲曾经是荆秦的合作伙伴,两人是老乡,最开始的时候一起创业,在公司有难时,楚父卖掉股份走人,选择投资了另一家公司,结果那家公司破产,他重新回来求助荆秦,两人从微末时相识,仍有几分qíng意,因此荆秦借了一笔钱给楚父,令他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后没过多久,楚青青的生母得病去世,不到一年,楚父就娶了另一位富家小姐,很快生有一子。

当时荆秦对楚父的评价是“气量狭小,自尊过高,不足以成大事”,是他自己离开又转过来求人,但在他眼里,却是荆秦明知他当初的投资不合适却只想着看他的笑话。

等到娶了第二任妻子以后,两个人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jiāo心的朋友了。这样的人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楚父起于微末,原本是家中的独子,对儿子有着所有老派人的执着,楚青青的出生,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荆秦原先对楚青青的印象并不深,她幼年时会跟着母亲过来荆家拜访,与白香雪熟识,后来楚父续弦以后,两家就基本上断了往来。

等到那年楚青青忍无可忍,选择回老家念书时,他才重新见到她,那一年他正好因为生病在老家修养,两个人就这么遇见了。

一切的起因非常简单,楚父对楚青青回老家不闻不问,她回到楚家旧宅一看,发现房屋破陋,还滴滴答答往下漏水,根本无法居住,正手足无措间,荆秦正好看见楚宅来人,派人过去询问,得知是楚青青后十分意外,彼时作为长辈,于qíng于理都是要多加关照的。

哪怕到今日,他还能记得她推门进来的那模样,应怜屐齿映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她鼓起勇气推门进来,门扉掩映间露出洁白秀丽的脸庞,石板路上生了一些青苔,栀子花开得香气扑鼻。

他坐在那里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楚青青是因为在家里没有立足之地才离家求学的,“她怀孕时我们去参加宴会,我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她踩了上去,差点流产,她不说,可爸爸以为我是故意的”,“弟弟出生以后,她根本不让我靠近,生怕我害他”,“她给爸爸造谣,说看见我给他吃果糖要噎死他”,“爸爸不信我,不爱我,他眼里只有弟弟而已”,“我在家已无存身之处”。

荆秦自然是了解楚父为人的,他怜惜她的遭遇,让她暂住家中,时间一长,就渐生qíng愫。

爱上这样的小女孩儿,自然是在心中不耻的,但也并没有特别抗拒,他与白香雪结婚十余年,可双方对彼此却始终没有浓烈的爱qíng,他的前半生用来打拼事业,后半生也对qíng爱寥寥。

谁知道并不是天生冷淡,只是喜欢的人迟了太久而已。

荒诞吗?荒诞的。离奇吗?离奇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chūn雨绵绵的天气,楚青青午觉起来,还没有清醒,好像梦里不知身是客,她走过回廊,二楼的窗子开着,外头也是这样蒙蒙的细雨,而荆秦就在书房里看书,她好奇地走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他便很温和地笑了,回答说“我在读和歌”。

然后他就教她读《伊吕波歌》,“花虽芬芳终需落,人生无常岂奈何,俗世凡尘今朝脱,不恋醉梦免蹉跎”。

不恋醉梦免蹉跎。她在心里咀嚼一番,很是怅惘。

第二年的冬天,南方难得下了雪,外头一片莹白,细细绒绒的雪花飞着,漂亮极了,这样的天气里,他们在读《枕糙子》,里头说,中宫问清少纳言“少纳言呀,香炉峰的雪怎么样了?”,而清少纳言就叫人把格子架上,将御帘高高卷起,中宫看见便笑了。大家都说,这事谁都知道,也都记得歌里吟咏着的事,但是一时总想不起来。充当这中宫的女官,也要算她是最适宜了。

楚青青听完这一段就把手压在书上遮住,笑说:“我知道,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峰雪拨帘看,是白居易的诗,对不对?”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这个压抑yīn暗的雪天也明朗了起来。

荆秦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凝视她,那样温柔而缱绻的目光令她沉醉,楚青青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对视,静谧中只能听见心跳,荆秦缓缓问:“阿青,你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楚青青伶牙俐齿,也反问他:“那你的心,为什么也跳得那么快?”

荆秦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跟着楚青青也笑了,两人不必把话说明白,却在刹那间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

甚至都不必说出口,而此时,也的确不是说出口的好时机,可他们的心里是甜蜜的,犹如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何等欢喜呢。

也是那一年,荆秦与白香雪坦诚离婚,而楚青青在回家时,被jīng明的继母看出了端倪,三言两语的耳旁风一chuī,楚父就大闹开来,指责荆秦诱拐他的女儿实在是猥琐不堪,令人不齿。

要知道,已婚的中年男人与花季少女是怎样香艳的桃色传闻,无论今时往日都能在霎时间便传得满城风雨。

楚父洋洋得意,只觉这一次扬眉吐气,狠狠羞rǔ了他,浑然忘记从前的qíng分,更是听从妻子的建议,与荆秦的生意伙伴大肆宣扬对方的人品道德皆有问题,不是合作的最佳选择,不如转而与他签单,必然不会使之失望云云。

继母自觉这一招一石二鸟实在漂亮,素来有城府的她在楚青青面前露了端倪,楚青青被软禁家中,什么事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攻讦却沉默不言。

但凡是这样的绯闻,必然有一方是过错方,有人是受害者,继母有用她联姻的打算,因此把她说成无知少女,被他所欺骗。

人们也总是容易原谅小女孩儿的。

但成人却总认为孩子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无法分辨,可他们心里其实一清二楚,她被欺骗被伤害?不不,世人并不想知道真相,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茶余饭后可以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已。

真正的故事是怎么样的,他们并不在乎。

流言愈演愈烈,一度成为娱乐报刊头条,荆秦沉默不语,便是他们认为的无话可说,默认了,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

楚青青被关了一个多月,看似认命了,却在继母放松警惕的时候买通看守的佣人,离家出走,回到他们初识的那个地方,她想,人们总是觉得这不过只是少年无知的懵懂,但我知道是真的。

你们都以为是垂涎青chūn少女ròu体的猥琐男人和贪恋金钱出卖青chūn的少女勾搭成jian。

可我知道不是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就被你们的流言给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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