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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泪流满面_上官潇潇【完结】(18)

  我给叶蕊打手机,她掐断了,我不死心,接着打,最后,她终于接了起来,我问她:“你在哪儿?”

  叶蕊平静地说:“问这个gān什么?”

  “我想找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呢。”

  我从喉咙里挤出点笑声,说:“你和他在一起吧?”

  叶蕊没有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爵士乐的鼓声,喧闹无比。半分钟后,电话被挂掉了。

  我站在原地,一片茫然,她会在哪儿?和谁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学校要在cao场举行一个元旦庆祝晚会,刚才的爵士乐鼓声说不定是从cao场传来的,是乐队在排练!

  后来的事qíng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我一阵飞奔之后,在cao场那儿找到了叶蕊,还有阎玉明,我还记得我是偷偷从她们背后走近的,当姓阎的发现我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就像一头发飚的狮子猛扑上去,一拳就打在这娃的下巴上,还没等他回过神,左手一拳就把他的鼻血打了出来,顿时酱油流得满面都是。叶蕊完全愣住了,我敢发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这种程度的真人格斗。阎玉明反抗了几下,我身上也中了几拳,但几回合下来后,这娃就滩在了地下。其实他比我高,比我壮,再加上又是搞运动的,力量也不小。但打架这个东西不像长跑,没有后劲这一说法,先发制人的永远占优势,我估计姓阎的早就被前两拳打晕了,后面完全没有战斗力,一会儿就躺了下来,我还不解气,一边用脚踹,一边骂:“你狗了瓜娃子娃娃,老子看你还敢不敢,老子看你还敢不敢!!”

  “你给我住手!”

  我一惊,回过头去看,叶蕊满面通红,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小嘴张开一半,一双手在微微颤抖,“你......你......冷泉,你这流氓!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我万分尴尬地立在中间,冰冷的细雨敲打在脸上,随着脸颊缓缓淌落。愤怒和耻rǔ一拥而上,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到处乱窜,我涨红了脸,对着叶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血红着眼扒开人群转身而去,走出十米远的时候,我转过背指着地上的阎玉明气急败坏地吼道:

  “日你妈!姓阎的,老子要弄死你!”

  走,去砍人!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神志恍惚,沮丧至极,心律憔悴,万念俱灰,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鬼怪》MTV中那只跳舞的骷髅,在昏暗的房间里,在隐隐灼灼的烛光下,吱吱呀呀地扭动着丑陋的身躯,下颚一张一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qíng。有谁知道我在笑,又有谁关心我的哭?当万物归于寂静,曲终了,人散了,留下一堆苍白的骨骼,在瑟瑟的寒风中,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骚人,猛男,鸭子,都在寝室里,我怒气冲冲地说:“走,去砍人!”然后二话不说就趴在猛男chuáng下翻箱子。上次猛男卖了假答案后有人扬言要报复,吓得猛男风声鹤唳,糙木皆兵,当天晚上我就带着他和鸭子到学校外的工地上偷了几根钢管回来,放在猛男chuáng下以防不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们应该还在这里。他们三个人都呆住了,问我怎么了?我不回答,chuáng下的箱子被拖得吱吱直响,灰尘腾空而起,四处弥漫。骚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瞪着眼睛对着我的脸吼道:“冷泉!!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顿时心口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摧枯拉朽般地冲破重重阻碍,一涌而出。我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任凭眼泪不住地流,张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一下就慌了,一个个呆若木jī,惊慌失措地盯着我。“什......什么事.....我老婆被人抢了......你说还能是什么事......”我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声音嘶哑,震耳yù聋。

  “是不是那个姓阎的?”猛男问:“我cao,太嚣张了!鸭子,拿家伙,弄死他!”

  “对,打断他娃的脚!”鸭子附和道。

  我站起来抖了抖衣服,用手胡乱抹gān了眼泪,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几根凌乱的头发不安分地翘着,嘴角有点发青,我用手摸了摸,很痛,可能是刚才武斗的结果。我眨巴几下眼睛,捋了捋头发,对着镜子作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却看见自己,更加丑陋不堪,像是在嘲弄我一般,仿佛在说,你看你像个什么,你看你像个什么?

  我接过猛男的钢管,三个人准备出去,突然砰地一下,大门被关上了。骚人站在旁边,用手死死拉着门把,焦急地说:“你们疯啦!你们晓不晓得现在正是严打时期,学校里也在抓典型!你们想去送死啊!”

  骚人接着说:“踏出这个大门,出了事可没人能保住你们,大四了,要毕业了!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傻!”

  我拍了拍骚人的肩膀,说知道了,然后对猛男和鸭子说你们别去了,出了事会被开除的。

  我转过头,去拉寝室的门,骚人大喊一声:“拉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感觉背后有几只手在抓着我,我大吼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突然我的大脑昏沉沉的,双脚一下就软了,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我只记得有人拉了下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昏暗中,我感觉自己伫立旷野,任凭狂风卷着枯糙在耳边呼呼地飞过,我四处观望,人迹全无,天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仿佛成都冬日的天空。我抬腿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一看,我竟陷入一谭沼泽之中,我想把腿拔起来,却越陷越深,我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别动!我来帮你!”我回头一看,小梅正向我走了过来。我一阵欢喜,向她伸出了双手。不对,她怎么站着不动了?她是......她是......白丽!“你这个垃圾!垃圾!”,我急于申辩,却发现半个身体都陷了下去,我抬起头,看见林静站在我的面前,“林静,快拉我一把,快啊!”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qíng,但这个大眼美女一动也不动。“现在你想起我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我......”我结结巴巴,无言以对。“呜......”,背后一阵哭泣声,叶蕊!“呜.......冷泉,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呃......说!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人已经完全沉了下去,额头一片冰冷,呼吸困难。几个声音在回dàng“你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我猛然惊醒过来,感觉头痛yù裂,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躺在骚人的chuáng上,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正吧嗒吧嗒地滴着水。我看见天是亮着的,问现在几点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回答我,你已经睡了一天了,我转过头去,看见骚人正担心地看着我呢。骚人说一大早就听见你在说梦话,汗水涔涔直下,我们还以为你病了呢。我笑了笑,说我做梦了,一个恶梦。我转了个身,想坐起来,却发现左手肿得像个馒头一样,一碰,疼得要命。骚人说有点严重,要我立即去医院。

  校医院里看外科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他抓住我的手掌左右揉动了几下,疼得我差点叫出来。老医生把眼镜摘下来,和颜悦色地问我怎么伤到的?我直言不讳,说打架打的!老医生微笑着叹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轻气旺,冲动,冲动!”,我xing子急,问到底怎么了?医生说:“去照个片,多半骨折了!”我一听,人就呆住了,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接骨的三个医生抓着我的手憋足了劲,那一瞬间我痛得快昏了过去,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右手使劲地抓着骚人,不断地颤抖。我想起高二下期打系联赛的时候,也是左手的同一个位置,在打篮球时骨折了。那天下午,叶蕊陪着我急急忙忙地赶到校医院,帮我接骨的是一个年轻医生,毛手毛脚的,我咬紧了牙关,还是痛得双眼迷茫,手不断地哆嗦。叶蕊急得没了方向,抓着我不是,不抓我也不是,只能拿着卫生纸不住地帮我擦汗。我痛苦地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早已裹满了泪水,焦急地望着我,不停地问:“猪,你痛不痛,你痛不痛......”,然后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那时的冷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右手轻轻抚摸着他女朋友的脸,说,乖,我不痛,不痛。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慰籍。

  我疼痛难忍,可怜巴巴的地看着骚人,骚人关切地问道:“兄弟,痛啊?忍住!我们是男人!忍住!”,我发出一声苦笑,想,生活,你为什么要捉弄我,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当岁月的面具换过一层后,还有谁记得当时的温qíng与疼痛。我心里一酸,眼睛立刻润湿了起来,悲伤与痛楚席卷而过,让人感觉窒息。我长大了嘴,流着眼泪笑着大声说:“不痛,我真的不痛!”一屋的人都转过头,惊奇地看着我,像是参观一条怪sh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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