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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囚楼_鹿夭大人【完结】(19)

  第30章29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迷迷糊糊地发着高烧,小兵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chuáng破被子垫在他身底下,拉拉扯扯地喂他喝水吃饭,只是他已经吃不下去了,偶尔抿一小口水润润嗓子,也是个只够度命的光景。

  小兵瞧着他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瘦下去,枯柴一样的胳膊从袖子里伸出来,惨白惨白的,再瞅他的脸,越发的面无血色了。不禁伸出手缓缓覆上去——

  “你gān什么。”

  “嘿,你还能讲话啊。”

  小兵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红通通的糙脸在月色下也添上了几分柔和。

  “没死就好,”小兵仿佛在自言自语,呢喃着伸出手握了握阮臣:“我带你出去吧。”

  阮臣深知他是个胆小如鼠的xing子,听了这话不禁在心里嗤笑,知道自己也苟延残喘不了几天了,见他一张脸红的十分认真,也就存了几分逗他的心思,轻轻问道:“走到哪里去。”

  不料小兵却将他的手捧到胸口,盯着他目光灼灼道:“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哈哈,”阮臣笑了起来,复而喘得厉害,小兵拍着他的背,语气有些哀伤:“江少爷的下落打听到了。”

  说着低下了头:“他们说,明天——”

  “他在哪里?”

  小兵有些疑惑地看着阮臣的眼睛:“你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吗?你知道那些人的,他们要——”

  “我问你他在哪里?”阮臣却是少有的执着,他擦了擦因为咳嗽牵动嘴角伤口而溢出来的鲜血,浅褐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看上去十分纯净。

  小兵望着他漂亮的非比寻常的眼睛,整个人彻底陷了进去,他摇了摇头:“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也是要被抓回来的,主人他们已经出发了。”

  阮臣低头抿了抿嘴角,斜斜地陷回到角落里,一头银发也失去了光泽,小兵只听得黑暗里幽幽地一声叹息,像是诉尽了这些年的痴恋,他的声音声音低怨哀伤:“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啊,他还在死亡线上扑腾挣扎,绝望地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主人就这么丢下了他!阮臣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小兵滚动的喉结,轻轻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的挤兑跟威胁,那些人——那些畜生都对他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主人他一点也不知道吗?失去价值的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主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了。

  小兵的心揪了起来,一纵一纵地疼,他好像知道了阮臣话里的意思,他在哪里——他反正不在你这里!

  “别想了罢,”小兵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趁今晚他们都随主人去了巴黎,我带你走!”

  阮臣笑了起来,手点着他的胸口画圈,媚眼如丝地斜睨着他,忽而喷出一口鲜血,答非所问道:“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

  小兵惊出了一身冷汗,吐血是极凶的兆头了,他抖着手替他擦血,谁料怎么擦也擦不尽,小兵脸色刷白,急的快哭出来了。

  “你不要吓我,喂,醒醒!醒醒!”

  小兵的眼泪滑了出来,他抱着阮臣拼命地往外冲:“救救他吧,求你们了!他快死了,救救他吧,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少数几个留下来的下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好像看见了疯子似的四处躲着他。小兵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抱着浑身冰冷的阮臣跪在院子中央,上头悬着一轮孤淡清冷的月亮,照的人心头瓦凉瓦凉的。

  一朝得意万人仰,风qíng或做绕指肠。

  痴qíng付诸残魂消,来生愿做负心郎。

  不得哀怨别qíng长,少年扶马笑我轻狂!

  南朝快客剑萧萧,仰头对饮明月光。

  吟词引曲丛花中,前世恩怨都做空。

  捻叶怒笑随他往,指天占地只我为王!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来世可以做一个不为儿女qíng长所羁绊的人,一生洒脱肆意,逍遥明快。

  第31章巴黎篇30

  巴黎是一个看之不尽、看之不清的城市。

  美丽的塞纳河贯穿整个巴黎,阑珊灯火映照的苍茫夜空,浮云如被点燃的青烟,轻轻漂浮在湖面。夜巴黎如同一位华丽的贵妇,开始她风qíng万种的演绎,穿梭在左岸,又在右岸消失不见。

  塞纳河上空的夜色làng漫又多qíng,河边来往的行人也是慵懒惬意的。不时有晚风从街道对面chuī过来,席卷了香水的清甜味道竟跟ChateauAusone有些相似,熟悉又陌生的毕业聚会仿佛近在眼前,那是江楼最美好的记忆,也是最不愿想起的梦魇。

  这样矛盾的回忆让江楼升起了一些烦躁的小qíng绪,喜欢的偏偏想不得!他揉了揉卷曲的头发,偏头去看旁边那人,接连几天的照顾和迁就让江楼渐渐放下了那些戒备。他一向是个善良大度的人,若不是——

  “让我拍一张嘛!”

  盛因摆弄着脖子上的TYP007左摇右摆,开心地朝江楼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主动要求跟江楼一起离开,为此还跟何林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不过依江楼那个危险的qíng形,跟个人照顾总是好的,何林将药物重新调好塞进盛因的包里,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让江楼按时服药,盛因因为得到照顾江楼这个任务偷偷地开心了好一阵,望着飞机上依然昏睡的人,心里乐开了花。

  带你去巴黎吧,盛因想,那可是我最爱的城市呢。于是飞机在云端飞行了13个小时后,jīng神饱满的盛因揽着迷迷糊糊地江楼就到了巴黎——传说中温柔多qíng的心灵之地。

  盛因看着江楼搭在栏杆上的黑色外套,突然就想到前两天陪江楼去烫头发,帅气的法国小哥还撺掇他将头发染成栗色,江楼撇撇嘴,却也没拒绝。自己在一旁也是副期待的模样,想来大概是眼睛都快戳到江楼脸上了,引得小哥不时将嘴角弯成暧昧的弧度,边染头发边跟自己用眼神jiāo流。

  江楼自然是没有察觉的,他好像有些不安,这样直接的改变确实是在逃避着什么,从发型到服装,无一不有着天差地别的改变。可是越逃避越容易想起,刻意去改变的东西反而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你最好了!楼~”

  盛因拿起江楼的外套披在肩上,黏了过来晃他的胳膊,姿势很暧昧,但是江楼却不觉得厌烦,这种触碰跟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有点像——一只爱撒娇的小软猫。可是这只小软猫长了一身神气活现的金色毛发,半分没有柔弱的样子,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了。

  江楼有些无奈地扭过了头,他已经很久没有拍过照片了,原因当然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皮肤过于苍白,眼睛也不像以往那样纯净,不晓得为什么,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每次在镜子跟前停留时,总能找到一抹深埋眼底的怨恨,浓烈暗黑,将他的眼睛也侵蚀了七七/八八。

  于是他就有些心悸,一方面是对过去的抗拒,一方面又是对未来的茫然,他常常站在阳光下打量自己的手,细白修长,正是弹钢琴的好样子,若不是——

  江楼垂下了脑袋,那一年的地狱生活给他的人生带去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梦想,他的家庭,甚至他的灵魂都是破碎不堪的,他没有办法去忘记那些痛苦跟折磨,更没有办法去原谅,那样非人的对待,根本就是无法宽恕的。

  江楼揉了揉盛因金huáng色的头发,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没有防备。盛因这副活泼开朗的样子,跟他那时候多像啊!

  如果没有那个人,自己也是这样肆意欢乐的少年,将头发染成随心所yù的颜色,穿着款式各异的服装,跟着秦离他们在球场奔跑尖叫,跟着爸爸妈妈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留下美妙的琴音,接受来自四方的赞赏和艳羡,过着积极向上单纯认真的生活。

  若不是——

  若不是他bī迫自己,若不是他凌/rǔ自己,若不是他囚禁自己,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楼抬头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夜空,心底渐渐泛出来一种嘲讽的思绪,神经质一样的,他非揪着那些痛苦不放,他的脑袋有些迷糊,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怨念,现下全在脑子里打着转儿嘲讽他的逃避,江楼微微低了头去看平静的湖面,只祈求自己此生再不要遇见那个人。

  第32章巴黎篇31

  逃避是因为真实的痛苦,而嘲讽却是因为虚假的骄傲。他既骄傲又痛苦,越逃避就越嘲讽,这种矛盾的症状也许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江楼看着一望无际的塞纳河,心也跟着dàng漾了起来,他突然就想到自己还有长长久久的时光,长到可以绕着河畔走上几十年,左岸是文化艺术,右岸是纸醉金迷。香榭丽舍大街上有令人迷醉的香水,埃菲尔铁塔旁有làng漫多qíng的游客,卢浮宫在日暮中温柔相映,巴黎圣母院呈现出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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