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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之痒_酸菜坛子【完结+番外】(22)


我问过他几回,他支支吾吾也不跟我说。
不说拉倒,你要是看不上我你就从我旁边搬走给我的林媛媛换回来。我跟林媛媛都坐了两年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整天看着他觉得太烦人了这么也烦那么也烦,但是一旦他不在你耳朵边上烦你了你又觉得失落。
多少还有点委屈。
直到机智的我,有一天,在走廊地上,捡了一张橘huáng色的小纸条。
我捡起来它本来是决定扔垃圾桶的,但机智的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我打开纸条看看,还真是一封qíng书。
我回到班里偷偷摸摸把人家上半张给撕了,剩下一半没字的部分。我拿起笔写上六个字:张子剑,你有病。
等到张子剑下午来的时候,我看他一眼,四目相对他赶紧转开头。我在心里说了一声切,好像我成稀罕看你似的。
我故意捏着那张纸条,好像很随意地在拿着。
张子剑盯住它,就像一只猫盯住一个移动的弹珠。他竟然没开口问我,默默把头转开了。
啊啊啊这人好像有病啊是不是人格分裂咋突然变了这么多。
我直接把纸条扔他桌子上,张子剑惊悚地看着我:“这这这啥啊?”
我冷笑一声:“qíng书。”
“给给给我的啊?”
我面无表qíng,“嗯,给你的。”
他更惊悚了,“你你你你给我的……?”
我点头,“对,我我我我给你的。”
他的反应让我觉得他看见的不是一个huáng色的小纸条,而且一张huáng色的烧纸。纸钱。
妈的我是鬼啊?
我不能说脏话,我深吸一口气,低头写我的练习册。
我用眼角余光瞄着他,他哆哆嗦嗦拿起小纸条,一层一层地展开。直到他看清上边那六个大字,那吐了口气放下心来的样子真像个二傻子。我还能真给他写qíng书是咋的?
他在我旁边“噗嗤”一声就乐了。
我看他一眼。
张子剑问我:“我咋有病了?”
“你说你咋有病了?”
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我说:“反正你要不愿意坐这儿了你就去找老师说,你还回你原来那地儿,让林媛媛坐回来。我刚适应你坐我旁边,你就抽风天天拉个脸,我好像没惹你。”
他嘟嘟囔囔的:“没拉脸啊……”
“我管你拉不拉脸,”我低头接着写题,“反正你别坐这了,我还不想跟你坐一块了,快赶紧起来找老师,不行就再让你爸给送台电视。”
张子剑眨巴眨巴眼睛,“gān啥啊……咋还撵人呢?”
“就撵你,就烦你。”我用胳膊肘子杵他一下,“赶紧走。”
“不的。”他也假模假式掏出本题做,“别说话了学习呢。”
我瞪他一眼,不过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小愉悦。
从那之后张子剑才算是恢复正常了,我心说这人还真是有毛病,人格分裂得不轻。说变就变。
我那啥,我还是喜欢他疯疯癫癫死皮赖脸的时候,不太喜欢他面无表qíng在我身边坐着。
我好像也病得不轻。
这回让他这么一折腾,我彻底习惯了他不正常的思维和行为方式,而且时间久了觉得这样其实挺有意思的。这人特逗,在我身边坐着我每天都挺愉快的。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就变成了铁哥们儿。
……形影不离那种。
中考之前,他有段时间挺惆怅的,我问他:“你gān嘛啊?”
他说:“你考哪啊?你是不得考十一中啊?还是省实验啊?”
我摇头:“不知道,再说吧,省实验我好像考不上。”
“你能。”他趴桌上说,“你跟我假谦虚个什么劲。”
我俩成绩都不错,他比我稍微还要好一点。他说:“哎叶秦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去哪念啊?你一点不关心这事儿?”
我一下子被戳着心事了。
我有时候……也挺惆怅的。我都习惯了天天跟他在一起,到时候换个环境他不跟着我了我肯定不适应。但我没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俩……挺奇怪的。
后来他说:“你说要去的那俩学校离我家太远了……”
我心里有点堵:“那你找个离你家近的呗。”
他“呵”了一声:“你倒是挺痛快。”
我不说话了。
他伸出大手按住我后脑勺晃了晃:“啊啊啊啊啊愁死我。”
我也愁,但我把它藏起来了。
中考之前填报考表格那天,我早决定下来去省实验了,我用眼角瞄他,他犹犹豫豫地不填,手指头要把笔转飞了。
手指头一顿,笔从他手里飞出去了。他出去捡笔,再回来的时候一气呵成把表填完了。
我看了一眼——XX省实验中学。
我一下子捂住我的下巴,因为我要是不捂住的话我就要笑出来了,我的嘴角不听我的使唤想往两边扯,但我觉得这样好像就bào露了什么我必须得捂住。就这么笑出来太奇怪了啊啊啊。
张子剑笑着问我:“怎么啊感动哭了啊?”
我瞪他:“感动屁啊,你都要烦死我了你怎么还跟着我。”
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后来英俊潇洒健气俊郎的初始模样,所以他笑着冲我眨下眼的时候我心尖一抽。
哎这傻子什么时候这么帅了。
他又晃我脑袋,然后说:“稀罕你。”
那时候就只是偶尔感觉奇怪,谁都没朝那方面想。那会儿没有网络和社jiāo平台,我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两个男生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纯洁的我们以为我俩之间的友qíng比矿泉水都澄澈。
后来我们才明白,那哪是什么矿泉水,那就是一潭子泳池水。从上面看清澈见底好像喝一口都没问题。但你真蹲水底下的时候你就发现你都快连前边人的腿都看不见了。
一池浑汤。

“儿砸,吃个水果啊?”我妈端着水果盘进了我的房间,坐我chuáng上看着我。
我吃了粒葡萄,说:“挺甜啊。”
我妈笑眯眯的:“甜你就吃呗,吃完再看会儿书就睡觉吧,别太累啊。”
我笑着说:“人别的妈都生怕孩子不学习,就你,我天天学会习你还得看着我让我赶紧睡觉。”
我妈:“那人跟人追求可不一样了,我不想我儿子太累怎么了。别的妈妈望子成龙也没错处,都是为了孩子好。我目光短浅,看不了那么长远的。”
我笑得不行,“你快别在这逗我了妈,赶紧睡觉吧,啊,一会儿我就睡了。”
我妈于是笑呵呵地又走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特别幸福,我爸妈都很好,跟别人家不太一样。在我印象里他们拉下脸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很少,有事儿就谈。反正我这xing格也比较听话,一般没有特别让他们生气的时候。
我遗传了他们这个优点,很少生气。
但是有个人他总是能让我例外。
想到这儿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化学书,看一眼我赶紧合上书换了一本。大晚上我不能想着他,想着他我都睡不着觉。
好几年了,他依然那么烦人。
从初二我们坐一桌,到现在,我都高二了。他的烦人程度有增无减。
有句话怎么说。对,不许州官放火只许百姓点灯。
我好像说反了。
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但是也没离多远,就在隔壁。他们班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眼睛水汪汪的,她追了张子剑快一年了。
按理说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就是看着觉得碍眼,烦得慌。
我觉得这真的很不正常。其实去年我看过一本书,然后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事。只不过我不敢确定,这太恐怖了。最近我就在反复琢磨这件事,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无助的。
张子剑不太喜欢那个女生,他还是像以前似的没心没肺总跟着我。这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道最近他抽的哪门子邪风,非要跟我换书。自己书好好的不看了,要用我的。我莫名其妙,我觉得谁的还不都一样,我就跟他换了。
一礼拜过后又要换回来,然后我就看见每一页的右下角都让他给我画上一把小剑。
画的特别特别丑。
他这人吧,没长美术细胞。我盯着看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一把小剑,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火柴棍儿。我觉得这事特别幼稚,我不想再用这书了,简直有病,每一页都有,让人看见得以为我多么无聊。
我说要换回来,我要用gān净的没画的。他不给我。
我非要换。
他竟然就生气了。
一转头就走了,我当时都愣住了,这咋的了呢,说生气就生气了,我感觉我没有戳到能让他生气的点啊。你在人书上乱涂乱画还不行人换回来了?
然后到现在还没有跟我说话。
我一想想这事都要气死了,我书也不看了,关灯睡觉。
躺chuáng上要睡着的时候我想着,反正他这人就是这么拧巴,不换就不换了,明天我告诉他一声不换了,可别生气了烦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的这些同桌们,除了张子剑,剩下的都有同一种xing格。我非常好奇我为什么脱离不了这种xing格的女生,她们比我都爷们儿,真的。
我现在的好兄弟叫周小朵,名字很文静,其实长得也很文静,但是实际上别人不懂只有我懂。
第二天早上我到得比较早,她来的时候往椅子上一坐,我感觉我的屁股都跟着颠了颠。那个时候学校的椅子还是长条的,俩人坐一条。
她把牛奶往我桌上一扔:“张子剑给你的。”
我问她:“你在哪看见他的?”
“门口呗还能在哪,”她说,“对了他还说了,中午不用等他吃饭他回家了下午不来了。”
“哦。”
然后她就开始跟我说别的了,说她昨晚看电视都看着什么了,还说费翔怎么那么有男人味儿。我说:“你别羡慕他,你比他还有男人味儿。”
她就跟没听见似的,接着在我旁边嘟囔。
过会儿我打断她,我问:“张子剑跟你说他下午为啥不来了没?”
“没说。”她摇摇头,“我没问啊,我不敢跟他多说话,我怕有同学看见了误会我们。”
“……你想多了小朵。”
她说:“好吧我觉得也是。”
我本来还决定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跟他说说话让他别拧巴了,这人也不给我机会。
但我也没让他就那么回家,上午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我去他们班找他了。我到门口的时候他刚好要出去上厕所,他看见我,调整了下表qíng,拉着脸:“gān啥?”
我问他:“你下午回家gān嘛啊?”
他说:“你管我呢。”
“……我就问问。”
他站那也不说话,我说:“那你不说拉倒吧,你上厕所吧我回去了。”
我转身要走,他出声:“哎你说走就走啊?”
我回头:“那不然呢?”
他还是绷着脸,但是还是说了:“我妈心脏不太舒服,今天下午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啊……”我看看他:“没什么问题吧?”
他摇头:“不严重,老毛病了。”
然后他就去厕所了,我也没再多跟他说就回去了。我还有点担心。
第二天张子剑来的时候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我们俩之间的气氛还挺奇怪的,就是那种之前闹过别扭,还没彻底缓和过来的状态。有点僵,但是也还行。中午吃法的时候我跟他说:“那书我不换了啊,就这么用着吧,挺好看。”
他摇头:“不用,换回来吧。”
我一哄他他又矫qíng,太烦人了。我接着说:“别了,挺麻烦的,真挺好看的。”
张子剑看着我,直勾勾地盯着。我让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最后他摇头说:“不了,放你那你也不懂什么意思。”
我当时脑子一抽,张口就说:“谁说我不知道了。”
那时候的小年轻多么青涩啊,心里有个什么小心思还得在这暗示来暗示去的。
张子剑还是那样看着我,他问:“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再说下去好像就不太对劲了,但是我心跳得有点快,想拒绝这个话题可是内心还有着那么一种不可言说的……难以名状的……甜。
我低头吃我的饭,然后状似云淡风轻地说:“那你把书拿来我给你也画点东西。”
然后那天晚上,我就一本挨着一本的,画了一个多小时树叶。
我画的可好看了,我这人比较有绘画天分,我画了好多种小叶片。花叶树叶什么的,什么形状都有。
画完我觉得自己疯了。
跟张子剑在一起时间长了我自己也不太正常了。
这太纯qíng了,太暧昧了,这哪是两个男生应该做的事儿啊?
我们现在就是互相试探,互相琢磨。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怕对方不知道。可能前一天说了一句有些暗示的话,第二天还得再掩饰一下。
有点累,但其实挺有意思的。
我把书给他,张子剑可淡定了。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是高兴的,他的眼角眉梢出卖了他。
我们过了一段比较和平的日子,直到我的兄弟周小朵有一天哭着上学来了。
我问她:“怎么了小朵?”
她一脸恶心状:“我碰着变态了。”
我非常震惊地看着她:“在哪啊?”
“就在我家到学校那条路上,”她抹着眼泪,“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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