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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祸_福禄丸子【完结】(40)

没想到这天再到老太太那儿去,穆嵘就把那个短发女孩带上了,煞有介事地介绍说是他那位害羞的“女朋友”,终于克服了羞涩肯陪他来见家长了。

别说梁知璇不相信,穆家其他人也一脸怀疑。只有两位老人家高兴,毕竟家里最闹腾最不安分的因子也有了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的意思,而且这姑娘话不多却非常懂礼貌,礼数周全得让梁知璇一度在想她是不是日本人。

她服务的航班也飞亚洲其他国家,日本是去的比较多的地方,她对那里相对熟悉,这个叫“何美”的女孩子仪态风度都比较像日本女孩,甚至连名字的发音也很像,似乎应该叫和美才对。

可她却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因为又多了这样一件高兴的事儿,昨天最后那点yīn霾似乎也不算什么了。老爷子有老战友夫妇到访,他们去招呼,就让小辈们自己玩。

俞乐言、高月拉上梁知璇跟和美一起打麻将。和美是个好奇宝宝,见到麻将张大了嘴巴,规则却不懂,高月于是手把手现教。俞乐言趁机悄声问梁知璇:“昨天那药没吃吧?”

她摇摇头,俞乐言也算松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老四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他心里是在乎你的。他从没在冯亚茹面前露过怯,昨天难得紧张一回,全都是为了你。”

对面的高月哼了一声道:“不用说悄悄话了,那药盒昨天还是我捡到还给她的,老四这臭小子净给人添堵。小璇你别怕,有了孩子生下来,他不养我给你养,咱们老穆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家,有他这么作践人的吗?”

和美从码好的牌堆里抬起头来问:“你要生宝宝了吗?恭喜你。”

梁知璇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说:“我弟弟跟冯晓晓的事的确做的不对,穆峥一直耿耿于怀。我看家里的长辈们,也未必不介意。”

抛开对冯晓晓的个人观感不谈,这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是梁文东的姐姐,身份更尴尬。

高月笑道:“冯晓晓那种任xing妄为的丫头,娶进门当菩萨供起来吗?早晚三炷香也是要花钱买的!”

俞乐言被她的毒舌逗笑了,对梁知璇道:“其实你不用太介意冯晓晓,穆峥对她也许是有些特别,一半是因为兄妹的qíng分,一半是因为他太渴望有人对他好了,冯晓晓恰好钻了这个空子。后来说结婚什么的,老太太一直就不同意,毕竟是一家人,从伦常上来说老人家还是不太接受这个……”

说到穆家的事,她还是顿了顿,跟高月对了对眼色才继续说下去:“其实老四主要是为了公司那10%的股份,他始终觉得公司有一半是他妈妈的财产,落入冯亚茹的手里,他反倒处处掣肘,不甘心。”

她说的这些因果,梁知璇并非一点都没想到。尤其从她生病至今跟穆峥的相处,多少感觉得到他对冯晓晓的感qíng跟她原先的想象有出入。

可她最难受的在于即使想明白了这些因果,仍然不是事实之全部,他还隐瞒了其他的事,不愿意告诉她,却拉着她陪他一起挣扎。

四个人打了一会儿牌,俞乐言闻到饭菜香,于是到厨房去烧拿手菜。和美也跟着去,一直好奇地问东问西,甚至掏出个jīng致的小本子来记录菜的做法。

晚饭跟前天一样差不多是那些人,冯亚茹不在,她娘家就在北京,有地儿去不见人并不奇怪。晚上因为多了和美这个新客人,两个小朋友又有了新玩伴,而且她简直是神奇美少女,那个双肩包看着不大,却不断有各种新玩意儿翻出来跟他们玩,好像哆啦a梦的四维度口袋。

这种热闹的时候总是见不到穆峥人的,他通常都在其他人不太留意的角落或者院子里坐着抽烟。

今晚穆嵘也是一个头八个大,避风头避到窗台边,见高月翘着二郎腿坐那儿喝茶,抢了穆峥放到嘴边的烟,却又不见她点,只是拿在手里摆弄。

他从茶几上顺手拿了只火机,狗腿地凑上去:“月姐我还说你去哪儿了,原来躲在这儿……”

还没来得及狗腿完,火机就被抢走了。穆峥打着火往她跟前递,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姐,谢谢你,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需要。”

高月眯眼看他,眼里却全是了然:“我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怎么回事,但我跟你姐夫、包括咱大哥有能力帮你就帮一把,自家人没什么丢人。你别为了争口气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弄丢了。”

她拨开穆峥的手,从窗台上溜下来:“行了,该gān嘛gān嘛去吧,我的烟生孩子之前就戒了。”

穆嵘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谜,有点傻眼地站在一边gān看着。穆峥敛眸低头也不说话,他刚想问个究竟,就听到穆皖南在楼上喊:“快点叫救护车,老太太晕过去了!”

第46章 辞世

老太太被直接送入医院抢救,医生诊断是中风,因她之前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了,还是嘱咐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穆家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愁云笼罩,穆皖南对穆峥道:“老太太眼看要不行了,我爸妈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姑姑也要过来,你要不要通知你爸爸也回来一趟?”

照冯亚茹的说法,三叔穆坤也是血压高最近不宜长途奔波坐飞机,但现在毕竟是亲生母亲生命垂危,怎么也该赶来见最后一面。

穆嵘也着急,“是啊,要不我跑一趟,去把咱爸接回来?奶奶就这三个儿女,临终了还见不齐该有多遗憾啊!”

见穆峥不表态,他急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穆峥终于抬起头:“咱爸现在不是该不该来的问题,而是还能不能来。”

“什么意思?”

穆峥道:“你不会真的冯亚茹说什么就信什么吧?我开chūn那会儿还见过爸爸,他的身体远没有糟糕到连飞机都不能坐的程度。”

穆皖南比较冷静,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冯亚茹控制了你爸,不让他露面了?”

“嗯。”穆峥看他一眼道,“我的公司最近是什么qíng况你也知道,冯亚茹那么大的动作,肯定不希望有人gān涉她。”

穆皖南蹙紧了眉,穆嵘不懂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但这时也明白事态严重:“冯亚茹为什么要那么做?咱爸从来都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跟冯晓晓还有信托,不管公司将来jiāo给谁都衣食无忧,为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自认有能力cao控整个公司,怎么可能满足于那10%的股份,何况信托受益人还是她的女儿不是她。这回股灾,她找到资金一下子又低价购入公司两成股份,实际控股的比例已经超过我,就要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了。”

穆嵘这回听懂了,也变了脸色:“那怎么办,就任她为所yù为吗?”

穆峥沉声道:“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咱爸找回来。”

然而老太太的病根本拖不住,趁着短暂的清醒,把穆峥叫了进去。病房里只有老爷子陪着她,原本jīng神矍铄的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穆峥在病chuáng边坐下,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奶奶,我爸他现在回不来,你再等等。”

她摇摇头,开口咿咿呀呀说话,但因为中风,口齿不清,穆峥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得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老爷子俯身过去,这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老伴儿说的话,凭的是相守一生的默契。

“你奶奶问你,姓梁的那丫头是不是邱月琴的女儿?”

穆峥这一刻有一种奇异的冷静:“是,没错。”

老太太已经表达不出qíng绪,只是继续含糊不清地说话,老爷子代她道:“那你奶奶当年留给你妈妈的那串翡翠珠链,你是给她了吗?银行的保险柜开过了,东西是你取走的吧?”

穆峥点头。

老太太没再说话,病房里一时只听到仪器的滴滴声和氧气管的呼呼声。

这回似乎不需要她再说什么,老爷子自己叹了口气,对穆峥道:“你爸爸糊涂,当年是咱们对不起人家,你不要也跟他一样糊涂。”

又是长久的沉默,穆峥才道:“我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妈。到了这个时候赶不回来,他也对不起您。”

老爷子摇头:“人要走的时候或者走了以后见得到谁、见不到谁、有什么排场,其实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尽到心,日子过得好不好。人活一世,谁都免不了有遗憾的,我跟你奶奶这辈子养大你们这些儿孙,看你们过得好,也尽了孝道,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要知道你们这一辈里,你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穆峥从病房里出来,掏出烟来想点,想到是在医院里,又把烟塞了回去。

黎明过后会有日出,太阳跃出地平线就是新的一天,但老太太是半夜走的,永远也看不到新的一天了。

俞乐言哭得很伤心,连穆皖南也红了眼眶,把她抱在怀里,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

梁知璇不是穆家人,但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而且虽然不是真正的家人,但穆老太太一直对她很友善。

她找到穆峥,他倚窗站着,不说话,也没有掉眼泪。

大概他妈妈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她走过去,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熬了两晚,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转过来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我应该去哪儿?”她看着他眼里布满红色蛛网,“这趟你带我来北京不就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她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

穆峥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挪开视线:“你的任务完成了,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剩下的都不是你能搀和的事儿。”

她知道他指的是老太太的身后事:“这种事我也有经验,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你什么都帮不了。”

“我可以先问问乐言姐……”

“我说不用了,不要你帮忙,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他突然bào怒,两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骨头捏碎,“你充什么滥好人,在这儿惺惺作态给谁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你以为你可怜我我就会感激你?梁知璇,你休想,你这辈子都欠我的,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你继续留在北京也好,回南城也好,总之别在我面前出现,我真的……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这样似曾相识的qíng形,一点都不陌生——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叫她滚,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而事实是快刀未必斩的断乱麻,她跟他时隔一千多个日夜反而有了更深的纠葛。

她也跟他一样,有超乎寻常的冷静:“你要我走可以,但至少你该告诉我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欠了多少?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冯亚茹也是,甚至你奶奶也是……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

“你想知道?”穆峥看一眼被推开的玻璃窗外,揪住她将她大半个身子推出去,“你不如去问问你妈妈,她应该能告诉你答案。”

窗外离地面有十几层楼高,在黎明到来之前犹如黑dòngdòng的深渊,天空还下着雨,cháo湿的夜风chuī过她的头发和脸颊,凛冽得令人发抖。

那一刻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她生命的终点了,穆峥是真的想把她从这里推下去,杀了她。

可能会很疼,但也就那么一下子,她也就解脱了。只是据说坠楼的人死的都不会太好看,她想到自己会断手断脚、肝脑涂地地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甚至比出水痘的时候还要丑,眼泪就忍不住往上涌。

但她还是被拉了回去。她不知道穆嵘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被吓得魂飞魄散,跑过来抱住两个人扑到地上才颤着声音吼道:“穆峥,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他也许是疯了,那些之前感觉不到的悲痛和不舍在看到她、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迸发出来,成了一种锥心刺骨的痛。他恨到极点,却不知恨的是谁,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眼前的梁知璇了。

他也幻想过时光倒退,假如时光可以倒退,一切可以重来,他宁可把她从记忆深处抹掉——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然而梁知璇觉得,他不是疯了,可能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反正那之后他就有很长时间没有露面,据说是忙于老人家的后事和公司的股权战争。

梁知璇一个人离开北京飞回南城,走的那一天穆老太太下葬,照理穆家所有人都没空理会她,但她却见到了冯亚茹。

冯亚茹一身黑裙,端庄优雅地跟她说话:“这么快就要走,是穆峥让你走的?”

她已经不想再虚与委蛇:“我不是穆家的人,跟你不一样,好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冯亚茹只是笑笑:“这话听着像是置气,看来直到现在老四也没跟你好好说当年的事。他气的不是老太太的事儿,而是他妈妈的死,他一直没放下。”

梁知璇想到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妇人,心头一震:“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其实就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儿啊,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穆峥对他爸爸没能赶回来见老太太最后一面有这么大反应吗?”

梁知璇带了丝嘲讽:“不是因为你吗?”她已经听俞乐言和穆皖南提起,穆峥的爸爸可能已经被这女人控制无法露面,现在人到底在什么地方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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