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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残槿_蔓离【完结+番外】(28)

  看著板儿开心地半躺在chuáng上,拿过男佣还给他的木板鍊子重新戴上,突然希望板儿不要成为第二个槿儿,听说槿儿再活也没多久…

  两名男佣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著板儿搭话,直到韩垣进房他们才退下,韩垣心底讶异地看著轻松可以跟佣仆谈天的板儿,难道他对所有的境遇都是如此随遇而安的吗?看见他手里揽个袋子,问道,『这是什麽?』才刚来到这里,这麽快就拥有自己的财产了?

  『我的衣服跟五个钱币,包子他们说脏了,坚持要丢。』拍了拍不算

  厚的袋子,原来现在还有一种叫烘衣机的东西,能把洗得湿透的衣服短时间弄乾,有钱人的世界到处都充满奇迹。

  『留著这些作什麽?』韩垣淡淡地问著。

  板儿充满朝气的脸顿时有些复杂,『先告诉你,我很好打发的,等你想把我送回去,只要把丢掉的包子,一个补两枚钱币给我就好了。』

  韩垣在chuáng边坐下,板儿脖子上好像还系著什麽,他从来没见过这麽一个人,全身满是令他好奇的疑团,『我不会这样做。』

  『我就知道你不肯,你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吃亏的人,你只要把我送回去就好,包子的事就算了。』

  板儿神色轻松地对他说笑,韩垣再度拧起了细眉,灰眸带著一丝坚决,『我不会把你送回去。』

  『嗯,我知道。』板儿笑著,但看得出他眼里,对任何人已经没有信任,就跟自己一样,那是一种消极维护最後尊严的方法。

  夜里,许久未梦见的景色如当年又呈现在灰瞳之中,手上的鲜血像是永远擦不净似的,染遍我的全身,如同是个罪人一般,烙上了鲜红的罪印。

  『孩子…,我好痛苦…,杀了妈妈…』女人拥有与他如出一辙的绝艳美貌,全身发著抖,如她所说,很痛苦。

  冰冷的刀刃划上了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腕,一股铁锈味道的腥液喷上了脸,他身边周围都被这样红艳的景象给占据,怎麽也挥不去。

  韩垣沁著冷汗,睁开了双眸,确定自己所在已没有一丝血红,才安心地垂下眼睫。

  『发恶梦了?你好像很害怕,挣扎得好用力。』

  板儿把手放在布满冷汗的额上,韩垣睁著漂亮清澈的灰眸看著他,身边原来还有人…

  『我说了什麽?』

  板儿没有丝毫犹豫,彷佛我说的话如谈论天气般正常,『你说对不起母亲,杀了她。』

  沉静睿智的黑眸突然凝视著我,似乎要望进我内心那处漆黑又血腥的

  yīn晦,『每个人都有令他痛苦不得不去承受的事,不是吗?』

  活了二十几的年头,头一次,在我的人生中感到救赎,这个人不是我执意追求的槿儿,却是相处一天不到的板儿。

  3

  母亲是个普通人家的儿女,在她求学阶段遇上了一个家境富裕的名门之後,经过那个男人的百般追求,拥有一颗少女心的母亲羞涩地答应他的求婚,嫁进了如海深的豪门,母亲是辍了学与韩家的男人结婚,原本还怕韩家人不能接受她,後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妾,不可能上台面,那个男人欺骗了她,韩家人也从来不把她当一回事。

  她仍旧不离开那个寡心的男人,因为还爱著,所以她不惜与别的女人分享所爱的男人,接著自己的出生,有段时间男人的确是看著母亲的,可惜这样的qíng况在他遇上另一个女人後就无qíng的消失,男人想再娶,母亲抱著自己要他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天真地以为男人会为了孩子继续留在她身边,男人一怒之下解除婚约,将毫无谋生能力的母亲赶出韩家,从此不过问生死。

  母亲这辈子爱男人的心始终没死,她总是和我说著,有天,男人会带著一束红玫瑰在她面前,就像当初相识般甜蜜,我静静地听著,可笑我在十岁那年,就已经了解,我跟母亲是男人不要的东西,我毕竟不像母亲,因为爱qíng而盲目。

  孤儿寡母总是需要生活,没有学历的母亲在隔壁作特种行业女人介绍之下,成了酒店的红牌,每天喝得醉醺醺回来,虽然我年纪尚小,却已经知道该如何醒酒,照顾头疼yù裂的母亲,我相信属於我们的幸福,终有一天会到来。

  母亲渐渐变得不再每天把韩家那个男人挂在嘴边,我能明显感觉她正在遗忘某些令她难受的过往,某天晚上我跪在黑色的窗槛前,对著月亮起誓,韩垣总有一天要赚大钱,不让母亲再赚那种辛苦钱。

  冬天总是令我十分寒冷,走到哪都窝著一chuáng被子,时间该是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前等著,母亲给人抬著回来,跟来的人说母亲染上了毒,能买毒的钱已经花尽,贩毒的人也不肯通融,只能先把人送回家,一个男人要走之前,对我说,发毒的时候会比死还难受,要我多担待一些。

  我愣愣地看著躺在chuáng上的母亲,脸上苍白一丝血色也不见,她虚弱地看著天花板,嘴里竟吐出那个狠心男人的名字,韩夜。

  从来都没有摆脱过那个男人的yīn影,之前只不过是用药物短暂的快乐去忘却痛苦,我苦涩地看著母亲开始全身抽蓄几乎要发狂的样子,摔下chuáng铺,把一切能够碰触的东西全砸烂了在地上,我静静地看著她痛苦挣扎,一双脚定在原地,有如千斤重。

  『垣…,帮帮妈…妈…,杀了…我就不会再这样…难受…阿阿…』那疼得面容扭曲,极力挣扎的女人在瞬间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著。

  『你死了我怎麽办?』我冷冷地问著,母亲只愿看著父亲,却鲜少注视我一眼,我存在的价值不过是为了缅怀那个男人罢了…

  『韩夜…救救我…你带我回去吧…好难过阿…给我一点白粉就好…一点就好…』

  女人已经听不见自己说的话,走到桌上拿起平常削水果的刀子,亮晃晃的刀面反映出自己仅仅十三岁的少年面孔,只要死了便什麽都感觉不到了,既然那个男人永不可能回到你身边,那活著似乎也没什麽意义。

  默默地走到母亲身边跪坐著,冬天的冷已让手脚僵硬,压住女人挣扎的右腕,使著锐利的刀子割开那层脆弱的皮肤,错综复杂的肌ròu血管在我染血的灰眸的成了艳红jiāo叉的线条,喷上来的是大量红色温暖的液体,女人从一开始的嘶声尖叫到寂静,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

  『然後呢?你去自首吗?』板儿用被子裹著自己,为那双纤细的小腿盖上绒被,脸上还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摇摇头,越来越不懂,这种弑亲的骇事,他怎麽听得无动於衷?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虽然叶与甯轩他们知qíng,却是他们调查来的,自己说出口的机会,根本没有。

  『我见到了韩夜,那个声称我父亲的男人。』现在亲口说出他的名字,不知道该有什麽样的qíng绪,前阵子,恶意并购他的公司,并将韩氏一群人驱离他们原有的豪宅,他是一气蹬了腿便辞世,其馀的人在哪里苟延残喘不知道。

  只知道当时自己完全没有报复成功的喜悦感,反而感到更深的茫然与无助。

  『他要将你接回家吗?可惜你妈妈已经死了…』

  『我母亲是我杀死的。』

  板儿顿了一会,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不用再次qiáng调,你这个人还真死心眼,这样活著很累的。』

  『他请了律师帮我脱罪,我还未成年,只被辅导了一段时间便了事。』

  『那你後来去哪了?跟在你父亲身边?』板儿晃著头问著,他忽然掏出脖子上带著的木头项鍊默默端详著,『还是把你送走?』

  『我自己逃走了。』

  『等到我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就是我击溃他的时候,他是活活被我气死,因为我毁了他一生的基业,造成了韩家的破灭。』

  板儿突然变得沉默,我心想,差不多也该是这样,任谁都会觉得我疯得无药可救。

  『心里会很难受吧,不管怎麽样,都是血亲。』板儿拉了我的手,摸上青绿色的脉门,『想复仇对象又是血浓於水的亲人,一定很痛苦的吧…,只希望神能保佑你今後快乐…』

  『你信教?』

  板儿调皮地朝我一笑,黑澄澄的眸子有著暖和的光芒,『神是不会舍弃他的子民,就算是不入教也一样。』

  扬起一抹轻笑,因为板儿,我开始相信有神的存在。

  4

  那夜即使我发了总是令我难受的恶梦,但有板儿在身边,他提醒了我那如炼狱的过往已在我伸手不及的远处,我不必再害怕陷入如此的梦境。

  凝视著板儿满足的睡脸,心里开始思索这样的人该会有什麽愿望是自己可以完成的,一阵轻敲的门声拉回我的徒空思绪。

  开了房门确定自己的音量不会吵醒chuáng上的人,『怎麽了?』

  管家一脸哀恸,我心中已经有底,昨晚在他塞给我那个圣诞老人的吊饰,我就有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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