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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_明雨介【完结】(7)

  他们切割出空间,策划一场奇袭,一场营救,然而敌人始终不曾出现,漫长的让人发疯的等待,意外的不速之客,落入受困的空间,他们一直是爱着的,所有的树都倒下,荒漠在生长。

  人们被意外分成了两部分,失散与分离,是一切裂隙与隔阂的开始,就像当年的巴别塔下。

  生命再也战胜不了沙漠。——纪德《沙漠》

  他们一边编造着故事一边走入故事。

  他们常常要用恨来自卫,因为他们还远不够坚qiáng。

  成城与衣露深如此相爱而相互理解,他们的心就如同一首奏鸣曲中和谐的灵感,相互应和,从未有过一丝背离。

  而乔书亚与魏琴佐,他们永远在争执,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士兵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最初为之而战的理由,生命中的一切犹疑与蹉跎都现身责问,而他们无力辩驳。

  魏琴佐对乔书亚说,当有一天我们注定要分道扬镳,用你的手指扎进我的脖颈,感受我血液粘^稠的汩汩流动,血脉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声嘶力竭地呼喊我对你的爱,我愿让我的血沾染你的气息,我的血早已冷透,是你的触碰让它重新炙热滚烫,我愿为你奉上我仅有的热度。从我的喉咙向下一路剥开我的皮肤,把我的胃挖出来,我的心早就不会疼了,唯一会疼的就只剩下胃,小心不要让酸液灼痛你的手指,因为它们就像我的爱一样炽^热,几yù烧穿胃壁,腐蚀内脏。我希望我的生命终结在你手中,倘若有一天我不再爱你,我的生命也不再有意义。

  漫长的时光里,无数次的伤害,无数次信誓旦旦的服软,无数次半真半假的试探,无数次打碎魏琴佐的美好幻想,无数次将重归于好的可能碾得粉碎,最后魏琴佐终于放弃全部希望。

  他们只能在无尽的岁月里相互折磨,根本无所谓好结局与坏结局。成城莫名地因为这个想法产生了一丝满足与宽慰。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迎来结局。

  他要如何伤害梦中的人,又渴望梦境一直延续呢,成城忘了,梦中的人,也有打碎这个禁锢他们的梦的权利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一向只会软弱地包容与原谅的魏琴佐。

  他们终于将要逃离此地,就像已经遗忘了此行的目的。

  洛兰的被捕,洛兰的死,洛兰的日记,似乎是一个陷阱。

  只有乔书亚一个人,以其野shòu般敏锐的神经,感知到远处深埋在沙下的引线,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嘶嘶作响的声音。与之相随的,是安泊的脚步声。那不是存在于成城的构想中的声音,没有人会比乔书亚更熟悉。

  那声音离他们尚远,安泊他们却逃不掉了。

  乔书亚转身拔足狂奔,却被什么用力牵绊住了。

  魏琴佐近乎天真地将头偏向一边。乔书亚,安泊训练有素,足够全身而退,而我这里只有弱者和伤员,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要选择安泊的安危。

  魏琴佐明明是在质问,声音平静得却近乎诡异。弱者们认同魏琴佐,纷纷责备乔书亚不懂事,因为他是他们中最qiáng大的人。

  乔书亚已经快疯了,时间马上就要耗尽,多拖一秒,他及时通知安泊他们撤离的把握就少一分,而魏琴佐却还是在不分轻重缓急地与他纠葛。乔书亚已经失去了耐心,用力甩开魏琴佐的手,转身就跑,头也不回。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魏琴佐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突然,乔书亚敏锐的神经一颤,一种qiáng烈的危机感在四肢百骸蔓延,每一根寒毛都在那一瞬间倒竖起来。紧接着,乔书亚听到了保险栓滑动的声音,然后是毫不犹豫的一声枪响。

  乔书亚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疼痛感还没来得及传递到大脑,紧接着,没有任何停顿,又是另一枪,另一条腿。双膝两处gān净利落的贯穿。

  求你,把枪放下,求你了。成城无声地呼喊。

  而与此同时,成城的心中又感到一丝不为人知的,隐秘的,不可告人的鼓舞和跃跃yù试,期待和渴望。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叫嚣着,躁动着。

  另外几人吓得呆住了,这才来得及扑上来卸魏琴佐的枪,却被魏琴佐轻而易举地拆解,推到了一旁,随即举起枪来示意他们不要再上前,缓缓走到了乔书亚身前。

  你这个疯子。乔书亚双目通红地怒吼。你知道你……

  我知道。乔书亚。魏琴佐打断,无视乔书亚的愤怒,蹲下^身,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事不过三,你也太欺负人。你要我给你机会,要我听你解释,我给过,我听了,可你一次又一次地打我的脸。安泊有傲骨,只有我是一张皮。我再贱也就这个地步了。

  话音未落,魏琴佐额角上挨了一枪托,头重重偏向了一边,血涔涔地顺着脸颊滑落,一直没入领口。

  你给我闭嘴。乔书亚举着枪,枪口直直地对着魏琴佐,几乎要抵在他的脸上,气急败坏,拿枪的手微微颤抖。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看来疯的人不是你,是我,我是疯了才会……安泊要是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一席话,魏琴佐竟然笑了起来,衬着颊边的一道血迹,明亮得刺目。乔书亚,你说过这辈子不会拿枪指着我。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算数的。

  魏琴佐顿了顿,很轻地说。用不着你不放过我。

  说着,魏琴佐站起身来,后退了半步。

  接下来的一瞬间,无论是叫喊着阻止,还是扑上来夺枪,没有任何人来得及。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来得及的。

  魏琴佐抬起手,把枪口cha^进了自己嘴里。

  下一个瞬间,枪声和远处轰鸣的爆炸声同时响起,相互叠加,相互应和,枪声转瞬即逝,爆炸声还在连绵不绝地继续着,轰鸣声中,乔书亚眼睁睁地看着魏琴佐倒下去,倒在自己面前,双眼安详而满足地闭着,面颊上挂着血,嘴边带着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隐秘而诡谲,成城在李斯的唇边看到过同样的神秘的玫瑰。

  魏琴佐不再感到疼痛了。

  疼痛是因为爱。

  一个黑dòng在后脑开启,血ròu模糊地吞噬了光线,静谧而安详地缓缓旋转,就如同安然踞于广袤宇宙的一角,看来与人无害,又好像是盘踞在蛛网一角的猎手,以究极可怖的静止恭候着猎物自投罗网。

  乔书亚还在怔怔地看着魏琴佐,看着黑红的血从后脑的伤口中奔涌而出,迅速地渗入沙地,目眦yù裂。

  同一天的同一个时刻,乔书亚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无垠的荒漠之中,残阳如血,诸王选择将他们高大雄伟的坟墓坐落在这不毛之地,而非鲜花盛开的原野,他们将在孤独中矗立到永恒。

  过了很久,爆炸声渐渐散去,人们才听到,乔书亚那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哀嚎。

  他们相爱,但已jīng疲力竭。——雪莱《阿列苏莎》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认识自己,只能去讲述自己。——波伏瓦《岁月的力量》

  人的终极秘密是自己,此外一切可知,人们可以探知宇宙的尽头,掌握星体运行的轨迹,弄清自然循环的规律,但即使人们了解所有现在未知的事物,也永远无法明白自己。每个人,哪怕是最平凡无奇的人,对自己和他人来说,也都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无论人们亲疏,他远在他乡。——纪伯伦《行列圣歌》

  乔书亚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成城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不知道那些他自己尚未涉足的却确实存在着的领土,很显然,作为李斯之后的第二个叛逆者,乔书亚要qiáng大得多。李斯只能走入成城的衣柜,并在其中短暂地藏身,而乔书亚,有他自己的衣柜,有他自己放逐自己的所在,连成城都无法踏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不太满意的一部分,其实我对自己笔下的文字,是从来都没有满意过的,但是这里感觉词不达意得比较严重,当年是这样,几年过去的现在也没能把它们整理得有条理一点。

  其实这一整篇故事,都是混乱的,只是胡思乱想的纪录,原本就没有什么条理可言。

  推荐搭配NitinSawhney的Waiting食用,waiting这首歌的歌词是根据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中的诗改编的,在一个夜晚,听着歌曲开头像是空袭伊拉克的战时报道,带着广播特有的冰冷的磁音,仿佛看到了《辛德勒名单》一片黑白的画面里那个小姑娘的红裙子,沙哑的游吟诗人一般的浅吟低唱,在听到那一句"Journeysendinlovers'meeting"的时候,潸然泪下。

  Journeysendinlovers'meeting,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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