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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耳朵_长虱子的猫/Littlexxxx【完结】(71)

  没想到这个点了范蓉还是很快回复了他。

  范蓉:我和妈妈正在老家过年呢,我有江队家里的座机号码,等会马上发给你。阿姨的手机号可能就不行了,只有我妈妈有,但她签了保密协议。

  陆晓:好的,谢谢。

  周飞和姚茜站路灯下抽烟,陆晓站在两人被路灯拉长的身影里。

  光线都在他的四周,他却茫茫然然,陷入了混沌。

  34(下)他想伸出手,把自己一片片的粘合起来。

  江鸿羽觉得自己沉入了黑暗里,一直不停地往下掉落,看不见出口,也到达不了底部。

  那种无力感,从梦境中醒来,一直延续到现实。

  他睁眼睁得很费力,那种细细麻麻的痛,从脸部复苏,然后蔓延到了四肢全身。

  挣扎着眯fèng着眼,他看到了洁白的墙,和上面模糊不清的挂钟。

  紧接着,根据轮廓判断,在他面前放大的那张脸,应该是严婷。

  他努力地眨了眨眼,还是无法聚焦。

  严婷似乎说着什么,但他听得不真切,脑内有回音,嗡嗡作响,耳膜也痛得厉害,听到外界的声音都像有针不停地往上面扎着孔。

  江鸿羽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嗓子就如那被人掐住口的气球,满肚的话就如被困在里面的气体,挤压着,撕扯着,经受着刀割般的疼痛,也只能发出一两丝滑漏的气音。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走上前来,掰着他眼睛拿随身的瞳孔笔瞧了瞧,然后和严婷jiāo代了些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嘴腔鼻腔还有喉咙里,都有铁锈一般的甜腥味。

  他想动动身子,发现根本动不了,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伤了哪些地方。

  眼角也扯得生疼,他闭着眼,然后,感觉到有蘸着水的棉棍儿压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疼、痛、疼、痛。

  连挨着空气,都有让他再次昏厥过去的折磨感。

  “几……号……”

  严婷弯腰替江鸿羽湿润gān涸起皮的嘴唇时,从他口型和含糊的嗫喏中,听到了这两个字。

  严婷眼睛红肿着,轻声说的同时伸手比了一个2在他眼前。

  2号。

  江鸿羽闭着想了想,初六了。

  那根凳子下来后,他睁开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是醒过来过的,大多时候他是没有意识的,就算有,太过短暂,可能也和梦境搅浑在了一起。

  严婷偏过头,拿起chuáng头的纸巾擦了擦喷涌出来的泪。

  然后她又听到了破碎的两个字。

  “……别……哭”

  严婷用纸巾堵住了自己的口鼻,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

  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了qíng绪,才坐在了病chuáng前。

  江鸿羽:“……手机……”

  严婷的心被揪得一阵一阵地发疼。

  她想了想,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她就看见江鸿羽费力地把视线移到了她的手里。

  江鸿羽眼角有伤,所以睁着眼,对他来说,也是异常难受的。

  就算视线前方是模糊的,他也能分辨出,严婷眼眶四周,是刺眼的红。

  江鸿羽想了想,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我如何,能让你知道,我如今,是这样的面貌。

  病房熄灯的时候,他费了几分钟的时间,对严婷说了一句话。

  “别让任何人知道。”

  江鸿羽觉得自己就好似困在了一片虚无的时空。

  病房里的世界,只有白天、黑夜。

  有时,他连那些细碎的脚步声都无法听清。

  大多时候,他的思维都是迟钝的,只有痛觉让他明白,自己还是活着的状态。

  无法动弹的四肢,迷茫疲乏的心绪,没有尊严地躺在chuáng上,被人照料着。

  他像一尊高台上的瓷器,骄傲地昂着头,却被摔得粉身碎骨。

  他想伸出手,把自己一片片的粘合起来,可是他啊,又发现,自己的手也断了。

  有时候,眼角泛出的泪,也不知道是身上太痛还是心里太痛。

  浸润在伤口,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江鸿羽想着,陆晓,很抱歉啊,可能给你的拥抱,要晚上很多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还在不在原地。

  但是没有关系,我总会找到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鸿羽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他只是能慢慢感觉到视线逐渐清楚了起来,脑袋里的杂音也少了很多,听人说话,耳膜那股钻心的疼也减缓了不少。

  江扬来了病房。

  江鸿羽看见他坐在了自己的病chuáng边,然后他闭上了眼。

  江扬冷着脸,坐了半个小时,也未发一言。

  等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江鸿羽开口了。

  “陆叔调回C市,是你做的。”

  江扬驻足。

  “你要对我说的,就这个?”

  江鸿羽睁开眼,盯着他,异常地冷静。

  江扬一声冷哼。

  “江鸿羽”,江扬yīn骘的脸上一片冷霜,“我给了你一个体面的结束,难看得是你自己。”

  江鸿羽没有说话。

  “三次”,江扬看着他,“你让我帮了那个孩子三次。你自己能拿出手的东西,一无所有。”

  “你除了是我儿子,什么都不是。”

  “那你”,江鸿羽顿了顿,眼里平静如水,“就让我什么都不是吧。”

  江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他,声音里没有一丝qíng绪:“你现在立足这个社会的能力都没有,还妄想对抗这个世界,笑话。”

  江扬走出了病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严婷。

  严婷眸色深沉,看着他:“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你调走的?”

  江扬和她对视,没有说话。

  严婷笑了笑。

  “骨折、骨裂、脑震dàng、鼓膜穿孔、胃破裂、腹腔出血,江扬,我以为你的手已经够狠了。”

  “却没有想到,你还如此蛮横qiáng硬地cha手别人家庭的生活还有你儿子的人生。”

  “激起鸿羽的反骨,再一把折断,你的心更狠。”

  严婷垂眼笑了笑,笑声里的嘲讽听得江扬眉头一皱。

  他嘴唇动了动,严婷就擦过他的身,走进了病房。

  严婷走进病房时,江鸿羽正目不转睛盯着房顶。

  “鸿羽。”严婷唤他。

  “我还能有多久出院?”江鸿羽轻声问。

  “至少还有一个月”,严婷说,“我已经替你给学校请过假了。”

  “原来都开学了。”江鸿羽喃喃说道。

  “手机我没有找到”,严婷顿了顿,“你……”

  江鸿羽摇头摇头:“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严婷拿起柜子上的苹果削皮。

  “我,也不赞成你转校。”

  “我知道”,江鸿羽睫毛颤了颤,“我知道的,严姨。”

  “没有家长会赞成”,江鸿羽转头对她笑了笑,“如果我做什么事qíng,要别人都认同后才敢去做,那我真的,就什么也并不是了。”

  江鸿羽的眼睛又盯向了房顶的那一片白。

  gān净的、茫然的,白。

  他那些年少轻狂的骄傲、不切实际的梦,被江扬那一椅子砸得支离破碎。

  他才知道,自己一直站在云端。

  那些踩在云上对陆晓说的话,脱离了地心引力,所以他从未感受到过沉重。

  原来,陆晓才是一直站在实处的那个人。

  陆晓是清醒的,做着美梦的人,只有他,只有他看不清楚这条路。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他以前也是想不明白过的,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总让陆晓能游移不定。

  那些轻飘飘的承诺,好听又甜蜜,风一chuī,就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离散。

  那些构造的未来,就如同皇帝的新衣,是自己编织的假象。

  风啊,请你慢点chuī,把那颗蒲公英的种子chuī进我的心里。

  就让我的心为土壤,就让我的血液作为养料。

  我不再奢求能抓住风。

  因为,浑身空dàngdàng的我,就是风。

  35(上)“今天,天气晴,有风。我特别想你。”

  江鸿羽养伤的地方是位于郊外的一家私立医院。

  出院那天,他杵在门口站了许久。

  chūn日的暖阳洒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虽然温柔,但久违的光线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明晃晃的刺眼。

  他眯fèng着眼,能看到不远处桃杏林里的花都开了,粉白相间,霎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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