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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欲[现代]_天堂的欢愉【完结+番外】(25)


「除了死读书你还会什么?还有什么能比过我的?明明是一只癞蛤蟆还做梦小浅会看上你!简直笑死我了!cao你怎么了?!」
「你疯了!!!不许伤害他!!有种冲我来!」
似在极力回避脑中不断回放的声音,陈雁昭紧紧盯着考题,只是一通胡乱写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让他浑身不舒服,手酸、头晕、胸口隐隐作痛,整个人快虚脱了。
考试什么时候结束的不知道,陈雁昭只记得答完卷子他便开始发呆,脑袋又恢复成一片空白。下午的考试仍是同样状态,神经绷得越紧,昨天的话就越清晰,答了什么都不记得。接连几天下来,直到看见发下的成绩里有三门不及格时,陈雁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同学背后的窃窃私语他听见了,老大的关心又被他搪塞了,奖学金再一次从手里溜走了,和他付出的感qíng一样,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么长时间他到底都在gān嘛?都是为了什么啊?
寒假刚开始,陈雁昭便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打工毫无心qíng,留在学校只有痛苦,他想回去过一个好年。上半学期打工积攒下的钱刚好够jiāo学费,可生活费……
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萧瑟风景,陈雁昭又感到一阵憋闷,玻璃模糊映出自己呆滞落寞的样子,脑子里却还想着那些本不该再想的过去。他恨奚浅,却忘不了他;每次醒来,多希望那天说出的真相是场噩梦;所有都是假的,可是爱过的那些感觉却那么真实。哼,到现在居然还能产生这样的错觉,到底该说爱的太深,还是贱得可以。
一路上思来想去,直到疲惫睡去,脑子里才恢复白茫茫一片。经过数小时的奔波,终于回到许久未归的家里。
转眼在S城已经呆了三年时间,整个城市仍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几天不见就有一个变化,然而眼前的村子却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寒冬里更显光秃冷清。虽然同为乡村,可因为地域缘故,这里却远比不了其他地方。气候不好,土壤贫瘠,年轻力壮的青年早已纷纷涌入大城市,村里留下的尽是些老弱病残。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和奚浅与谢礼的差距,他与他们原本就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生活在不同世界里,可自己却偏偏认不清现实,心比天高。自打家里发生那样的事后,他更向往城市生活,拼命学习就是为有一天能离开这里。陈雁昭永远也忘不了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那一刻的开心与自豪,他自认为只要到了S城上了S大就可以摆脱过去,结果到头来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掩耳盗铃罢了。
「老陈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是啊,这不是三儿吗?三儿回来了。」
村里考上大学的孩子少之又少,像见了稀有物种,走在路上认出陈雁昭的乡亲都格外兴奋。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大家,受了伤才láng狈逃回来,此刻看起来有多讽刺。如果不是真相被揭穿,想必他还在S城逍遥,永远不想回来。
几年没回的家里还和当年离开时一样,坐在门口摘菜的女人见陈雁昭走进院里,先是怔了怔,而后忙激动站起身跑上前拉住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个目不转睛,问个不停。
五十不到的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陈雁昭一面回答她的问题,一面扶她进了屋。「陈三金」这个名字跟了他十多年,不管家人还是乡亲都习惯叫他「三儿」,「陈雁昭」是自己后来起的,所以当被围攻那晚听到混混喊出自己的曾用名时才那么吃惊,现在他明白了,原来那都是谢礼安排好的,他早就暗中查过他的档案,既然奚浅和他关系亲密,想必也早就知道了。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嘲笑,陈雁昭胸口又一阵憋闷。
和母亲聊了一下午天,又在家里gān了不少活,陈雁昭的心qíng才略微感到舒畅。原本一家七口,现在只剩下女人一个,怎么看都觉得她那么寂寞孤单。
chūn节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可直到当天家人也有没聚齐。
早在陈雁昭八岁那年父亲便离家出走,对于经常被打被骂的家人来说这也许是件好事。陈雁昭还记得他第一次被揍时只有六岁,那时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母亲已有身孕,但却因男人的残bàonüè打而流产,尚未懂事的他只是深深记住了男人的话。他骂母亲yín贱,忍受不了他长期在外劳工,居然偷了别人的汉子,不知肚里怀了谁的孽种。无论母亲如何诉说那是他的亲生骨ròu都无济于事,从那以后,男人经常不回家,即便回了对一家人也是又打又骂,对母亲变成了单纯的发泄。同一年母亲生下四妹,两年后最小的妹妹还未出世,男人便失踪了。
「今年大姐又不回来了吧,我都快忘了她长啥样了。」如今两个妹妹早已不是拽着衣角喊哥哥的顽皮小鬼,在县城一个读初三,一个读初一,平日都住校,只有寒暑假才回家。
母亲叹了口气,继续包着饺子。
别提两个妹妹,就连陈雁昭也快忘了大姐的模样,依稀记得大姐对父亲的责骂总是忍气吞声,谁也不知道她的想法,也许她从心底怨恨着这个家,自从嫁人后便也没回来过。
「我再想想法子吧,不过今年三儿回来了,家里热闹多了!」
坐在身旁的青年相貌清秀,个头和陈雁昭差不多,一看就是兄弟。他比陈雁昭大四岁,虽然排行老二,却一直肩负着家庭的重担。几人当中陈雁昭和哥哥的关系最好。三年未见,陈雁昭有很多话想和哥哥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第40章

贫困的村子只有到了chūn节才红火热闹,打工在外的亲人像归巢的鸟纷纷回了家。整个chūn假,除了串亲,陈雁昭还带着全家去县城周边的旅游景点玩了玩,看着家人开心,许久未翘起的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真希望这样的散心可以忘掉之前所有的痛苦与不快。
初六一早,母亲带着妹妹们去逛集市,家中只剩兄弟二人。在城里打工的大哥没有学生那么长假期,明天一早就要回去。陈雁昭十分不舍,觉得短短几日聊得不够尽兴,在大哥临行前,他要亲自下厨为他做一顿好吃的。
「三儿,你来。」
听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哥喊自己,陈雁昭忙放下手里的菜进了里屋。「怎么了哥?」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这个给你。」陈大福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个纸袋递给陈雁昭。「这学期的学费还没jiāo吧,jiāo完剩下的当生活费,S城物价高,以前每个月给你寄去那点钱不够买什么的,你学习累,多吃点好的。」
怔了数秒,陈雁昭慢慢撑开纸袋,只见里面塞了满满一摞百元大钞,哪里见过这么多现金,陈雁昭当场呆住,「这……你怎么知道我这学期没jiāo学费?」
「你之前提过那个缓jiāo学费的申请吧,学校打电话调查过,哎,都怪哥不好没给你攒够钱,不过现在有钱了,你回去赶快把学费jiāo了,别影响你学习。」大福转过身忙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包里。
这不是眼下紧缺的东西吗?为什么看到它连丁点喜悦感也没有,是因为愧疚对不起大哥?还是因为被奚浅和谢礼说了那些伤人的话?钱臭味不时从纸袋里飘出,陈雁昭微微皱起眉头。
这么多钱是大哥以前打两年工不吃不喝才能攒出来的,既然学校调查的时候他还拿不出,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一下冒出这么多。
「这钱哪来的?」
见弟弟顿生疑虑,一副手里拿着来历不明的脏钱的样子,大福笑的极不自然。「怎么问这种话,是我挣来的啊。」
哥哥天生老实,连谎话都不会说,看他的表qíng一定另有隐qíng。「你不是说在一家公司做清洁吗?」
「是啊,做好几份呢。」弟弟毕竟是在大城市上学的大学生,不像没有文化的母亲和天真的妹妹们容易蒙骗,大福有些急了。「怎么你不信?觉得这钱是哥哥偷来的?」
「做多少份清洁工半年能挣这么多钱?」陈雁昭胸口又开始发闷,他直觉感到钱来的可疑,大哥不能为了撑起这个家什么都不顾了,万一做出什么违背意愿的坏事……
「你别问了,jiāo学费重要,快收起来。」生怕弟弟再问什么,大福忙把纸袋往他怀里推了推。
「你不说明白,这钱我不要。」谁料陈雁昭说完便把纸袋放到桌上,再也不看一眼。
「你怎么这么固执!这钱都是哥辛苦赚来的,我给好几家公司……」
「哥,小时候你对我说过,来历不明的钱不能要,我继续做饭去了。」哥哥越紧张,弟弟的心里越难过,因为他比自己还不会演戏。
「我说。」忽然拦在陈雁昭身前,大福顿了顿后拿起纸袋,轻轻道:「是……公司老板给我的。」
「为……他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
见弟弟又皱起眉头,大福垂下眼说得很含糊,「他对我很好,知道咱家比较困难,我gān活gān的卖力,所以……你快拿着吧!」
城里人都那么坏,压榨工钱不够,怎么可能有好心给钱的老板。「你还在骗我,我不信。」
「你不要那么不懂事!!」意料之外,平日一向温顺的哥哥突然生气了。望着怔住的弟弟,立刻觉察到态度不好的大福忙放软语气,安静了很久才神色复杂地低声道:「你还要我咋说才相信,这些钱真的是我……用身体赚的。」
「你又不是MB,他总不能像我一样每次做完都塞钱吧,再说给你买两件衣服没什么不好,省的你穿那么土气跟我们出去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身体赚的……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谢礼的话把陈雁昭伤的太重,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会想起那天他们说的。现在的陈雁昭不再像三年前那么单纯,如今凡是听到身体与金钱有关不禁都会想到……
「别问了,你还小,不懂的。」
哥哥越这么说越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两个月来连受刺激的陈雁昭有些控制不住qíng绪。
「你去卖身了?!」
猛地抬起脸,大福震惊的神qíng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没有!」
「那……你……有人想骗你……」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陈雁昭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他又想起了奚浅。他不敢相信在哥哥身上会发生和自己同样的事,他无法接受!!
「不是。我也不知道那天老板……喝醉不小心……我已经不怪他了,这些钱是他给我的补偿,你快拿着吧。」大福说得语无伦次,此刻他的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让弟弟收下钱。
「给你花钱都是我自愿的,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
「你说什么!?」脑袋「嗡」地一声轰鸣,陈雁昭懵了。又是补偿!他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想抓狂。只要有钱,是不是做了什么都可以轻易补偿!「这种钱你怎么能要!」
见弟弟突然怒火冲天,大福怔了怔,虽然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却掩饰不住流露出的无奈。
「我不像你大学毕业有发展,我这种人在城里能做啥!?不管换多少份工都只能在最底层,拿最少的钱,我也想让小鲵和小啾上大学!!不想让两个女孩子那么辛苦,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然我咋能一次次忍受他……」忽然意识到说漏嘴的大福慌忙止住,窘迫低下头的同时只是一个劲地把钱往弟弟手里塞。
天啊,哥哥在说什么!他一次次忍受……
「钱哪他妈有那么重要!我不要!!!」撕扯中纸袋破了,推开哥哥的手,陈雁昭用力一甩,纸币顿时漫天飞舞,像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在两人头顶纷纷落下。
大福望着痛苦愤怒的陈雁昭,呆呆愣了好久,直到发现弟弟双眼发红,他才蹲下身默不做声地去捡掉落的纸币,慢慢地,一张一张的。
「你别捡了!别捡了!!」像对待嫉妒厌恶的垃圾,陈雁昭胡乱踩着地上的钱币,现在它们在自己眼中不值分文,而是一种醒目的侮rǔ。可大福似没看到他一般,手里的纸币被丢掉,他再捡回来。「别再捡了!!听到没有!!你是我大哥啊,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
因为我已经看不起自己了,不想再看不起你。
「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贱。」
像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重重打了一拳,陈雁昭鼻子突然一酸,眼底愈来愈烫,一股热流猛地窜上来滚出眼眶。谢礼和奚浅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然而哥哥平淡的一句话就让他哭了。模糊的视线里,哥哥仍低头认真捡着一张张钱票,陈雁昭摇晃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他又开始没有方向地跑,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哥哥带他游泳捕鱼的那条小河,只不过现在已经结冰了;一路上有不少人惊讶地停住脚步看着发疯的他,就好像看到当初他拿了录取通知书时一样;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不时喊出的「三儿」,似没听到驻足喊他名字的乡亲,陈雁昭继续跑,跑到再也看不见人的地方,跑到半山坡的大树边,双腿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脚下一软,终于跌倒在地。
哥哥的样子让他伤痛yù绝,比自己所受的侮rǔ还要难受,上辈子他们到底作了什么孽,要这么惩罚他们,让一家人过得这么困苦。自从真相被揭露的那天起,陈雁昭便一直憋着,拼命忍着,现在所有积郁翻江倒海地涌上来,他受不了了,一旦有发泄的征兆便再也停不下来。
「我……我喜欢你,从暑假之后就喜欢上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比和谢礼他们在一起时都好,我现在变得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像现在这样抱你。」
扑上来的炙热ròu体把他紧紧拥入怀中,为什么那时觉得那个声音是那么动qíng真诚,现在想起来真是天大的讽刺。完全听不出的谎言,却还死心塌地地信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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