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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注定爱谁谁_不想吃药【完结】(45)


迟小捞挪了挪发麻的屁股,心说照顾伤病患者,您倒是轻拿轻放啊!
“咦,是槐花,采这么多槐花gān嘛?”
许安年拍开他在篓子里乱翻的手,“摊jī蛋。”
“哦——”迟小捞勾着脑袋往里看,“这是什么?”
许安年拿出一把糙,抽出一根赏给了迟小捞,自己拿了一根,两头一掐放进了嘴里,然后看着迟小捞。
哦,他这是在做示范,迟小捞有样学样掐掉两头,将中间的空心糙jīng送嘴里,糙jīng里涌出一股极细的汁水,酸酸的,带着青糙的味道。
迟小捞讨好的笑:“真甜!”
许安年歪着头看他,那表qíng就像是在看白痴,末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捧手心里,静静的垂头看着那支有些融化,糖纸磨褪了色的棒棒糖——这才是甜的。
“你喜欢吃糖?”迟小捞偏头问。
许安年不搭理他,收拢了手掌,把棒棒糖紧紧握在手心里。
“村口小卖铺有卖的,这支快要化了,那就吃掉吧,我再给你买。”
许安年松开手,掌心里沾上了糖渍,他定定看着泛着光的糖渍,脸上严肃的表qíng就像是正面临生死抉择,迟小捞敛着呼吸,观察他的反应。
下一刻,许安年麻溜的撕开了糖纸,把棒棒糖送进了嘴里。
不吃也会化,还不如把它吃掉!迟小捞是这样理解许安年的心态的。
“甜吗?”
许安年拔出棒棒糖,砸吧了下嘴巴,言简意赅:“太甜!”
“所以你并不喜欢吃棒棒糖。”迟小捞小心翼翼的套话:“因为是别人送的,所以你很宝贝。”
许安年的回答是别开了脸,把棒棒糖重新塞进了嘴里。
这算是默认了吧,迟小捞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地道,就像是未经允许开启神圣的瑰宝,用沾染红尘污秽的眼睛窥视云顶之海。
“他以为你喜欢吃棒棒糖,其实你并不是那么喜欢,但是你不懂得拒绝,怕他不开心……”
许安年垂下了头,似乎在认真的消化迟小捞的话,然后疑惑这个瘸子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他说会来找你,但是没说什么时候来,你就天天等着他……”迟小捞顿了下,下了一剂猛药,“你一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
许安年偏头看向他,表qíng变化不大,眼睛里写满了惊奇。
迟小捞暗自抹汗……
许安年看了他好半晌,慢吞吞要求他:“不能说。”
“放心,我不跟别人说。”迟小捞拍拍胸脯,毫无诚意的保证,“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许安年垂下头思索,最后摇摇头,“不能说。”
“他是男是女?”
“不能说。”
迟小捞脑筋一转,“他撒尿是站着还是蹲着。”
单纯的小孩疑惑的瞅着他——拉尿还有蹲着的吗?
迟小捞狐狸似的笑了。
国家法定的几个节假一般都会流失部分劳动力,迟小捞趁着五一假期过后上一趟镇城,许妈妈让他把许安年也捎上了,少年用明确表示过也想找份活儿gān,许妈妈肯定是不放心他一个上镇上做事,正好迟小捞在一块有个照应。
镇子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迟小捞猜想这应该是许安年执意要来上班的原因,他愿意打开坚执与封闭的大门,拼尽全力适应攘攘繁杂的另类世界,只是为了离来时的路更近一些,能在那个他等的人姗姗来迟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廖洪波一早就等在镇上,他门路广,无论是三教九流之辈还是正经营生的商人,他都有人脉在手,据说是一个朋友的娘舅的侄子跟人合伙搞的一个外资品牌中国地区的生产代理。
西厂区经理是个看上去就挺市侩的老头,面不改色的接了廖洪波一条好烟,然后带着他们去厂房,本来有一个仓管的位置空了一个,准备把迟小捞给塞进去,但是这会来的两个人,经理为难的直摇头,廖洪波人jīng似的,正要掏打发钱,迟小捞拦住了他。
“让安年在仓库里gān吧,我下生产线!”
廖洪波没说话,经理上下瞟了迟小捞几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年轻人没在外面做过事吧?你这一来就下生产线,吃得消么?”
迟小捞笑笑,“我还年轻,体力跟得上!”
经理语焉不详的笑了那么一笑,拿出了两张表格,让一人填一张,人事部手续办好了就能上岗。
办好了手续出了厂子,廖洪波说:“还没上班就得罪了经理,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明白。”
廖洪波做人qíng的那条烟迟小捞知道价格,huáng鹤楼08奥运纪念版,一条的价格不下两千,他认为能进厂子就够了,真不用花钱去买人qíng换自己安然工作。
再说了,人的胃口都是涨大的,一条烟的价值完全能塞两人进仓库,廖洪波要真较劲,也会得罪那个经理,要接着塞打发钱,也只是换个轻松岗位,他也不是拿不出力气gān活,生产线就生产线呗。
临别前迟小捞问廖洪波尹少阳那边怎么样,廖洪波说还成吧,该上班上班,该睡觉睡觉,活得挺明白。
迟小捞顺便老气横秋的感概了两句,就和小廖同志分了手。
廖洪波觉得迟小捞要隐忍不提老板,证明他还放不下,还把人放在心上,这么聊闲人似的问起他,估计……哎,不作死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正式上班,工作确实是不轻松,生产车间就是流水线,他的岗位是生产线最后的环节——捆扎打包,最用不着脑袋直接消耗体力的活,自动流水线不断传送成品过来,他就得守在那不停的打包捆扎,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上午下来,两条腿都站粗了一圈,伤腿的脚踝处肿的发亮。
中午一小时吃饭时间,趁着食堂现在人满为患,他紧赶慢赶的穿出车间去仓库看许安年,人家小孩压根就不需要他cao心,仓库里边做库管的都是女的,这边有单独的微波炉,几个莺莺燕燕把许安年和做报表用的办公桌围在中间,大碗小碗摆满了桌,看起来伙食还不错。
估计昨天晚上许妈妈和许安宁轮番给他洗过脑,拒绝同事的少年不是好员工,特别是不能拒绝女人,要和平友爱相互团结才是乖宝宝。
看得出来,许安年同学屁股下面正火烧火燎,但还是坚持贴着板凳,认真严肃的压抑着一巴掌掀开这群女人的冲动。
迟小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许安年或许是医生诊断的心智不全或者是人格障碍,在混沌不堪的bī仄空间里度过了十数载,他还能继续待在那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茧里面,然而他却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努力睁大眼睛看世界,看角隅以外的斑斓天地,他比起常人加倍的付出,一定会让他活出别样的人生。
廖洪波给他捎来了几副膏药,揭开缚在上面的一层膜纸,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敷在患处皮肤就开始发烫,两个小时后肿胀感dàng然无存。
第二天上班时,他负责的三号生产线的装包岗位上,多了一个五十公分高的复合材料木箱,高度刚好让他不用弯腰就能打包,其实车间主任人还是不错的,看他腿脚不好,不声不响的放了个木箱在这。
生产车间是两班倒,早班到5点,迟小捞就能踩半个小时自行车回许安宁家,要是中班九点下班,一般就歇在了员工宿舍里,八人间,条件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至少有一张单人chuáng将就一宿,第二天可以不用赶路直接上早班。
工作了近一个月,连许安年都适应了,何况是自认为比小qiáng还巨能钙的迟小捞。
工厂不比四方格子的办公室,在这里上班累的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八卦别人,同事之间也只是点头之jiāo,每个人木然的过着上班出力下班呼气的枯燥日子,然而却总会有那么几个嫌活儿不够消耗力气的人。
令狐冲他老丈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许安年说有挡路的家伙就是坏狗。
不要怀疑,迟小捞是亲耳听到他说的这话,就在厕所外面。
当时正好早班下班的点,食堂里面的菜到六点钟才上完全,‘要叫人不死,肠中须无屎’所以这个点正是蹲坑修行的时间点,迟小捞被同事通知后赶过去的时候,许安年被几个找茬的混蛋堵在厕所门口,几个油头垢面的烂腌菜,更衬得许安年跟朵出水芙蓉似的。
小孩特淡定的说了这么一句老实话,估计许妈妈没教过他骂完人就得跑,哎呦喂,估计小孩压根就是人生中第一次牙牙学骂——所以说教育孩子要从起跑线抓起。
迟小捞拨开人围扯了他拔腿就跑,小孩竟然颇为不认同的瞅了他几眼——打不赢就跑的是孬种!
孬种就孬种吧,总比被摁厕坑里来个二次回收循环再利用来的容易让人接受些。
幸亏亡命而逃的途中他回头看了一眼,一只鞋帮子陡然放大在瞳孔里,迟小捞腿脚不利索,只来得及推开许安年,随即悲壮的迎上了自己的脸。
“啪!”
预想中的鞋底袭脸事件并没有发生,迟小捞还没睁眼就感觉平地而起一堵墙压住了光线,他虚虚睁开眼睛,是一堵ròu墙背对着他,伸开的右手里抓着那只肇事拖鞋。
迟小捞眨眼、低头、抬头,淡定的扯了许安年转头就走。
自行车载着许安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孩随手扯下几根狗尾巴糙,不知道在后面捯饬什么,过了一会从后面伸到他面前,迟小捞两眼无神的瞥了一眼,“大尾巴láng?”
“是狗!”
“刚有五只坏狗,还差四只呢!”
“是好狗。”
“哦……嗯?”
许安年懒得跟智商捉急的人解释了,反正他的认知很直接——打坏狗的就是好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嗯?”,愚蠢的人类!
那只好狗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迟小捞的思绪不听话的往这上面飘。
啊呸!死了更好!
……他怎么会出现在厂子里?
啊呸!gān我屁事!
……穿的明明是工作服。
啊呸!不准再想了!

  ☆、第五十三章

  天气暖和了,所以睡在鱼塘的棚子里也不会冷——这是谢徽今天不回家睡觉的理由。
迟小捞蹲在墙角画圈圈——万能的主啊,下一道雷劈死丫吧!
有了刚才的惊魂一瞥,迟小捞觉得本来美的不像话的乡村也不那么可爱了,就像是一锅汤里面落下了一粒老鼠屎,败胃口!
可他现在的处境,没有选择落脚地的自由——没钱寸步难行呀。
何况恶心恶心着就慢慢习惯了,当他是一坨屎,不能因为闻不得屎臭就憋着不上厕所吧,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许安宁最近快乐的像只小蜜蜂,前段时间迟小捞把许妈妈的意愿转达了,许安宁就像是拿了合法上岗证的老-鸨,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和谢徽两人愈加的没羞没臊起来。
他不想给这两人找不痛快,把谢徽出卖的他的龌蹉事告诉许安宁,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能摒弃前嫌再度手拉手,也怪不容易的。
第二天上中班,下午一点整进入车间,一路走过来心qíng不忐忑那是骗人的,还好没有倒霉催的踩到什么不和谐物。
晚饭时他没去食堂,在外面买了两只包子直接去了仓库,许安年正拿着进销存表有模有样的在电脑上登记,这小子其实挺聪明的。
库管几个姑娘大娘们摆好了带来的晚饭,招呼许安年过去吃,看到迟小捞来了,也假模假样的顺便招呼着。
迟小捞扬扬手里的包子,婉拒了她们的邀请,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一个好打听的女人顶三个娱记,迟小捞顺便提了下昨天的厕所事件,一个满脸jīng怪样的库管大妈立即朝旁边一清秀的小姑娘噜噜嘴,“人追了她小半年了,她瞧不上别人,见天的盯着咱们小年,这不,生事了吧!”
小姑娘长得秀气,嘴巴可犀利了,杏眼一瞪,反驳道:“你没见天的盯着许安年?咱们小年?你能生出这样的白皮细ròu的儿子?”
旁边几个女的哈哈大笑,始作俑者揉揉耳朵,gān巴巴抱怨:“太吵!口水!”
大妈翻了个白眼仁,以老大姐的姿态压压手,让大家伙安静,神秘兮兮的对迟小捞说:“你昨天下班回家了没听说吧,那几个被一个新来的给打了,还闹到了保卫科。”
迟小捞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咬了口包子细嚼慢咽。
“还是陪了医药费了了这事,哎,上班才半个月工资都没拿到,就陪了大几千,现在的孩子就是不能忍事,出来打工多不容易啊。”
迟小捞心说人穷的只剩下钱了……不对,他来了半个月了?
合着一直和谢徽那混蛋gān着无间道的勾当,潜伏在厂子里有些日子了?
他这是闹哪样?
放着大老板不做来这里当打工仔,忆苦思甜体验生活?
他告诫自己不能自作多qíng往那方面想,那个人有可能是空虚寂寞闲的蛋疼,才自我放逐下凡历劫,只要想想这个人惯有的王霸范,想想他为了明晋gān下了什么混账事,就足够让他管住自己的脚,硬起这颗心。
从此以后,他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甲,凭什么陪他蹉跎年华!
当天九点钟下班,迟小捞在公共澡堂子的门口,发现一只不明物体。
昏huáng的白炽灯,幽暗的走廊,背景是磨掉了皮面的厚布帘子,场景烘托的极有王家卫电影的忧伤效果,只是镜头里那只大家伙可能觉得四十五度望天的造型摆的不够非主流,转了个四十五度忧伤望地手背抵额头的姿势,好好的人不做,非得把自己整成大茶壶(注),倒是生出了几分周氏喜剧的逗比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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