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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挡到我了_莫青雨【完结】(45)


放榜那天,江瑜考上了一所偏远的大学。
不是多好的学校,但胜在离家够远,离所有认识他的人够远。起先他还在犹豫,最后徐逸严说服了他,大一大二的学费他给,但有条件,就相当于是江瑜在他这里贷款,之后按银行利息来还。
江瑜接受了。
之后是同学聚会,篮球社团聚会,老杨一直惋惜江瑜最后还是退出了篮球社,但又很高兴他最终选择去上大学,而不是放弃学习的机会。
同学聚会陆正哭哭啼啼,一大帮子大小伙子喝醉了,像个娘们儿似的一脸生死别离的表qíng。陆正说:“三年了,我都没看透过你,我知道你藏了许多事,我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周涵涵在旁边cha嘴,“别以为沾点酒气就可以装醉骗人了,你以为大家都瞎啊,你压根就没怎么喝,全倒了。”
陆正:“……”
江瑜拍了拍陆正肩膀,“谢了,兄弟。”
陆正鼻子一酸,揉了下眼睛,“说真的,你跟……厉海到底怎么了?”
江瑜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愣,才漫不经心道:“怎么提他?你跟他很熟?”
“也不是……”陆正想了想,“他之前还总来找你,后来突然不来了,听说篮球社也退了,突然整个人就消沉了的感觉。”
江瑜别开目光,去拿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婆了?还打听别人的事?”
“也没特意打听,咱们班不是挺多女生喜欢他的嘛。”
周涵涵在旁边说:“我今儿上午在群里听人说,他家里出了点事。”
江瑜一愣,猛地转头,“什么事?”
“好像是父母闹离婚,弄得挺尴尬的。”周涵涵说,“两边都让他选跟谁,听说他在法庭上发火了,很吓人。”
江瑜蹭地站了起来,先是摸出手机,愣了半天又放了回去,隔了会儿又拿了出来。
“我,打个电话。”
他急急忙忙跑出包间,站在走廊上深吸了好几次才拨出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人接听,他从一开始的忐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又怕对方又说自己自私,或者别的什么。可直到他打第三遍依然无人接听时,他想:真的骂自己一顿也没关系的,只要肯接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最终也没有人接听。
就像他们闹剧般匆匆结束的感qíng,也像这匆匆而过的三年,每个人都磕磕绊绊踏往了未知的新路程,所有的喜怒哀乐像被人突兀掐了曲的旋律,就这样彻底落幕了。

  第五十四章 重逢

  第五十四章【重逢】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厉海从机场出来,裹着大衣打了个喷嚏,公司来接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司机远远看到了他,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厉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一拉开车门,暖气迎面扑来,差点把他感动哭了。
“国内这什么鬼天气!”厉海抱怨着,一边脱了外套解开围巾,一边揉了把短短几步路就被被chuī成了大背头的头发。
司机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笑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还没到三九天呢。”
厉海呼了口气,“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车窗的天yīn沉沉的,和新西兰湛蓝而宽广的天空完全不同。
沿街而起的高楼大厦像一个个冰冷的机器巨人,广告牌和大灯像一只只伸长的手臂,切割的天空七零八落。
马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拥堵,厉海低下头摸出手机翻出在新西兰拍的相片一张张看起来。
他并不是在回忆美景和休假时的放松,他只是在为公司未来要与新西兰合作的旅游广告寻找适合的宣传海报图。
这次去新西兰,既是休假,也是考察,两者兼顾对厉海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他在公司一向是以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而闻名,老板和合作伙伴对他都非常信赖,至于互相竞争的同事……他们如何想,就不在厉海的考虑范围内了。
拍摄的照片分门别类放了四个相册,他低头翻了一会儿就觉得颈椎疼痛难忍,只好又抬起头来,抬手揉了揉鼻梁。
“今天一定得去公司吗?”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说,“不如我送你回家吧?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你的休假才结束。”
厉海闭着眼睛,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不愧是咱们公司的金牌司机,对每个人的行程计划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没错过。”
司机笑起来,“这是我分内的事。做什么事都得有规划,你说是吧?不能别人拿根棒子戳你一下,才动一下,自己心里有个底,做起事来才有效率。”
厉海竖了个大拇指,“现在的年轻人,就该学习学习你这种jīng神。”
厉海最终还是没选择去公司,半路上他头痛难忍,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医院。
小护士给他一测量,好嘛,发烧了。让挂水不挂,医生只好开了药,又嘱咐他多喝热水多休息。
年过五十的司机大叔一脸担忧地说:“多半是出机场给冷的,你看看,平时总加班也不注意饮食均衡,身子骨多弱啊。”
厉海苦笑,“哪儿那么夸张,chuī一阵子风就发烧了?我这也太弱不禁风了啊。”
“可不就是弱不禁风呢?”司机摇头,“你们年轻人啊……”
这又是絮絮叨叨的一路。
等厉海回了家,感觉脑袋似乎更热了。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脚轻一脚重,他晕晕乎乎地换了衣服,吃了药,把自己往chuáng上一扔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傍晚,睡得不安生,因为梦到了许久没梦到过的一个人。
厉海捂了一身的汗醒了过来,夕阳的余晖打在窗格上,房间里一半带着点橘色,一半沉进了黑暗里,看着有种梦幻的美感。
他盯着天花板盯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身疲惫地坐了起来。
烧似乎是退了些,他已经许多年没发过烧了,这病症来得突然又毫无征兆,加上已经多年没做过的梦,总让他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披上睡袍起来灌了杯水,偌大的房间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厉海难得脑子放空了一会儿,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放在衣兜里,踏着拖鞋像个游魂一样满屋子晃悠。
这房子是公司给的,每个月jiāo的租金比市价便宜了许多,房子很大,一共两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单独的餐厅和独立的厨房。
装修带点北欧的风格,卧室铺着鸽子灰的地毯,角落里静静蹲着一只扫地机器人。
或许是刚做了梦的缘故,厉海几乎不用刻意去回忆,就想起了某人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时候,好奇地盯着扫地机器人左看右看,一脸艳羡的表qíng。
他皱了皱眉,心里一阵焦躁,从柜子上摸了火机和烟,点燃了叼在嘴里。
眼前浮起青蓝色的烟雾,过了会儿,jīng神缓过来了些,他放下杯子去书房打开电脑,准备把手机里的照片弄出来,再打包发给宣传部的人。
存文件的时候,他的余光忍不住落到了排在最后的几个文件夹上。附带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八年前的旧文件了。
他将文件打包,邮件给同事,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沟通了大概有半小时之后,确定了一些糙稿细节,其余的决定明天去公司了再详谈。
做完这些,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三下,又三下,最后他还是点开了它们。
一张张像素不太高,颜色也有些失真的相片在屏幕上排列了出来。
基本都是同一个人的相片,少年的脸看起来纯真又充满了活力,他在定格的时间里笑着,闹着,看向镜头的时候带着一点别扭和不自然的僵硬。
厉海慢慢翻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年少的自己和对方肩并肩合照的相片上。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对方吊着一只胳膊,凑过脸来,自己笑得很傻。
他关了页面,觉得脑子又有些开始不清醒。否则都过去这么久了,无数个因思念而难熬的夜晚都挺过来了,为何只因为一个旧梦,就让自己又陷入了那种苦涩的感觉中呢?
大概是太久没生过病了,所以难得脆弱吧。又或者只是孤单太久了。
下周末好像有一场联谊会。
厉海爬上chuáng前迷迷糊糊地想到,不如这次就主动报名参加吧?
事实证明,厉海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偶然的qíng况毕竟只是偶然,也只存在于偶然中。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神清气慡,也不再有任何发烧的迹象,如果不是柜子上还摆着水杯和药片,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梦。
厉海记不太清之前自己做了什么梦了,却依稀还有那种悲伤的感觉,不过他倒是记得自己要去报名联谊会的事。
其实彻底清醒以后,他又有点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了。可……给自己一个机会,未尝不是好事。
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的代价就是从恋恋不舍中脱离,去接受新的东西。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能够理智地区分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什么是必要,而什么是不必要。
早晨的例行会议结束后,他主动去了趟办公室,活动负责人一听他要报名联谊会,整张脸都开始放光了。
“这次的活动一定会空前的成功!”负责人尖叫着跑去打电话,一个上午的时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厉海终于开了金口,打算为终身大事打算一下的事了。
距离进入旅游旺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厉海不算太忙。新西兰的事还在商议之中,他一边慢慢翻看资料,一边在网上查询国内其他国际旅游公司的市场价目表。
十分钟后,一通电话被接进了他的办公室。
有些事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厉海之后想起来,也不知道这一系列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qíng算不算是一个预兆。
发烧,突如其来的痛苦,许久不做的梦以及……接起电话的一瞬间,突然有些心悸的感觉。
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以为是感冒并没有痊愈。
电话那头,和自己一个部门的同事——张择一大呼小叫道:“厉海!你绝对猜不到!你猜怎么着?!”
厉海无语,“你到底是要我猜啊,还是不要我猜啊?”
“猜猜看啊!”张择一哈哈哈地笑,“你猜中了晚饭我请!”
厉海一勾嘴角,钢笔在修长有力的手指间利落一转,“大力的老总松口了?”
“……卧槽你怎么猜到的?”张择一傻眼了,“不是,你难道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不对啊,这事是我在跟啊,谁他妈跟你通的消息?”
“你都说你一直在跟这件事了,我还能猜不到吗?”厉海翻个白眼,“说吧,是不是松口了?”
“是啊,他答应了。”张择一挠了挠脑袋,“具体细节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刚接到他电话。”
“……”厉海担心这里头有问题,略一考虑道,“你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当面问问。”
“行。”张择一说,“高兴归高兴,我这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他跟咱们耗了大半年了,这突然松口我都有些不适应。我先去他公司楼下等你吧?”
厉海:“好。”
大力公司,主营业务体育用品器材,保健品,伤残辅助用具和康复用具。店是家老店了,装修也显得很陈旧,据说在厉海进现在的公司前,大力公司就一直存在着。
当然这跟厉海的工作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业务上也没有任何往来,所以厉海对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家店面原本是属于厉海他们公司的,后来转租给了大力的老总。
所以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厉海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型国际旅游公司,他在成为“大型”公司以前,也是从小公司做起的。
后来公司做大了,也在全国设立了分社,才搬进了大厦中,而路边的小门面则转租了出去。
按理说,收租金这种事是跟厉海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只是这家租客待了这么多年,陌生人也成了老熟人,加上公司高层还总去对方那里买一些体育用具,好几次公司的体育活动还是对方帮忙准备的,所以一来二去,收租金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话说狠了,未免伤了面子,说得不够狠,对方又总拖着。
办公室的人没了办法,求助老总希望能去跟对方好好谈谈,老总则将这件事踢皮球似的踢给了公司对外的门面——宣传、广告两部门负责人。
毕竟是长期战斗在一线的部门,又很懂得分析客户心理,官话和分寸拿捏得那是相当驾轻就熟,想必收个租金,也就是小事一桩。
当然厉海已经就这个逻辑吐槽过许多次了,不过既然是上头指派的任务,那只能好好完成。
“讨要租金”小组分成了一个独立的系统。
最高指挥,厉海,下设大力公司观察队伍,前线游说队伍,拿市场普遍房租上涨qíng况说事的托儿,扮红脸队伍和扮黑脸队伍等等……
分组很详细,但主要执行人员其实也就三四个人,主要游说人员正是张择一。
厉海虽说负责指挥,也就是给出点主意,其余时间他都很忙,之前又赶上休假,这件事就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当然,他也从没去大力公司踩过点,详细接触过里面的人员。
拖房租这事,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前几年这大力也很安分,不过今年公司决定上涨房租,对方不愿意,认为涨得太离谱,这才僵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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