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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又不犯法_七声号角【完结】(181)

  我会记得你们逃课来看我们比赛。

  我会记得这场说散就散的青chūn里,始终有你们的笑脸。

  我会记得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你们把我拉入这个大家庭。

  所以到了离别之际,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没办法煽qíng,只能简短再简短,这样你们就看不出我有多舍不得。

  我有多希望时间回到去年八月。

  我刚来到这里,刚认识你们,刚认识祁凌。

  缺心眼做最后总结,难得哽咽。他挥了挥那把永远没有开刃的菜刀,笑得不那么自然:“兔崽子们!一个二个!过三天好好考!考完了!老子请你们吃大餐!”

  “一开始我总觉得,什么狗屁班级!管个几把!不管了!但有一次,你们集体给某位老师送生日礼物,我就觉得,这个班自有它的闪光点!”

  “高考完了!想怎么疯随你们!老子只有一个要求。”

  “多年后,不要忘了你身边的人。不要忘了日日夜夜与你一起拼搏的朋友。不要忘了,咱一班的班训——”

  接着,全班高声呼喊:“团结友爱!牺牲奉献!”

  高中时,人与人之间是不存在利益纠纷的。顶多同学之间有点小吵小闹,而很多年后,当你回首时,你会发现,就连这些争吵,都变得弥足珍贵。

  因为,高中时代,你们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至少都是真心的。

  而当你们踏足社会的那一天,这一切,你们都会怀念。

  高考前一天,学校放得很早。

  狄初把自己和祁凌的书,全送给了来学校收废品的叔叔。以后再也用不到了,他想,送了也好,这样就没有退路。

  无论考的如何,自己都不会复读。

  狄初背着包,独自在学校闲逛。金乌西沉,人去楼空的学校变得寂静空旷。

  他顺着第一天报到的路线,从校长办公室,再到两人初遇的厕所。他还有意在门口点了支烟,进去时,他站在那个隔间门口,敲了敲门。

  狄初说:“祁凌,你在不在。”

  明知你不会在。

  厕所里连回音都消失,狄初感觉自己眼睛有些酸。时间走得太冷酷,再推开这扇门,已看不到祁凌那张痞笑的脸。

  狄初从没想过,最后高考还是自己一人去参加。

  从没想过,现在连电话都不敢给祁凌打。

  他一定很忙,也是自己阻止对方回来。所以,狄初,谁都有资格难受,就你没有。

  长路本就坎坷,何必惺惺作态。拿刀的是你,喊疼的也是你。

  狄初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对着隔间里的空气说:“凭什么要认识你。”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怼上的对话。狄初记得很清楚,接着他转过身,拽着步子往外走。

  忍住鼻尖酸涩。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到达当初接听徐陆电话的那层楼。狄初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然后把烟在围栏边戳灭。他顺着往下看,破败的cao场,完好无缺的篮球框。

  一切,都和初到时,一模一样。

  狄初站了会儿,手臂趴在栏杆上,将头埋了下去,把眼睛压在了胳臂上。

  huáng昏的校园无人问津,连经过的归鸟都不会发觉。

  有位少年,埋着头,双肩颤抖。

  高考那天,狄初没有多大的感觉。带上所需工具、准考证,给奶奶道别,便自己出发考场。

  狄初发觉,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很热闹。

  义务送人的司机,警车开道,熙熙攘攘的家长,踌躇满志的同学。好像只有自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

  文科班全部留守本校考试,缺心眼在校门口遇见狄初,只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沉着冷静,发挥出平日的水平你就赢了!”

  狄初扯了一个笑脸,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比哭还难看。

  语文考完,没有太大感觉。作文是他的qiáng项,写完还有时间检查。

  从考场出来,温如水等在门口,狄初走过去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好。

  温如水拉着他往医院走:“奶奶让我跟你说,考完了就忘掉它。”

  “没事,”狄初望了一眼四周,忽觉有个人影很像祁凌,一晃而过。他有些慌张地在人群中寻找,无果。

  “怎么了?”温如水抬头问。

  狄初自嘲地笑了笑,你看你,拒绝的是你,期待的还是你。

  “没事,眼花了。”

  即使狄初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考,但考完数学、文综后,还是觉得自己考得并不好。

  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考完英语时,狄初合上笔盖,并没有宝剑归鞘的自豪。

  他知道,十八年,就在今天,画上句号。

  十年寒窗苦读,六张试卷,定了胜负。

  无人能说这是否公平,但这是cháo流,大多数人都必须这么走。

  从迈出学校的那一刻,狄初有些懵,他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感觉到解脱,反而更觉难过。

  那种毫无顾及,只用读书,放肆自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很多人在学校扔书,将课本一页页折成纸飞机,满天白纸抛洒。

  狄初望去,宛如在六月下了一场大雪。

  落满心头孤寂。

  散伙饭狄初只去喝了几杯酒,一杯代自己,一杯代祁凌。

  两人偶尔会有微信联系,但因时间和各自忙碌的事qíng有别,时断时续。

  有时会打个电话,祁凌的声音莫名疲惫。

  他说Crush乐队去了N市,准备与汪晨子老师见面。

  他说六月底有小型演唱会,可惜你又不能来。

  狄初想了想,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那天在考场外看到的身影,一直萦绕心头,散不开。

  狄初很想问:那天考场外边的人是不是你。

  但如果祁凌说不是呢,又太打脸。

  慢慢的,两人的电话也变得稀少,谈话时间逐渐简短。有时狄初说了上句,半响,祁凌才接住下一句。

  狄初叹口气:“你要是忙,就挂了。”

  祁凌说:“嗯。”

  接着挂了电话。

  那一刻狄初愣得说不出话,从头顶到脚尖,似有海啸翻过,似有狂风肆nüè。

  莫名的恐慌和酸意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管,他坐在医院的过道里,六月酷暑感觉到了九尺寒冰。

  时间和距离,让两人沟通减少。面对面的机率下降,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谁也逃不掉。

  温如水中考时,狄初接送。见到了祁迟。

  祁迟把狄初拉到一边,轻声说:“初哥,你和我哥最近怎么了?”

  狄初张张嘴,最后摇摇头说:“他怎么了?”

  “我哥他最近,变身工作狂一样。听我妈说……很麻痹自己。初哥,你什么时候回N市看看我哥吧。”

  狄初对这个提议,虽说心生向往,最后还是按捺着理智,将其扼杀。

  N市无论从心理上还是距离上,对狄初来说,都太过遥远。

  那里有他逝去的父母,有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有他的恐慌,有他的yīn影。

  狄初实则不敢,不敢独自回去。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都会提醒他曾经历过的事。

  之前自己选择了几个目标大学,也巧妙地避开N市。虽然祁凌在那里,但他还是会下意识逃避。

  狄初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懦弱的样子。

  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与祁凌在一起,狄初在某一天,开始思考。

  毕业后的日子,平淡地比白开水还要乏味。

  每天绕着医院转,狄初与外界开始脱轨。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生活中,人的思绪就会飘。

  当一个人闲下来,他就会想很多。例如每到深夜,人类的qíng绪都容易泛滥。

  重复快乐的事qíng,所获得的快乐远不如第一次。可重复痛苦的事,却会让焦虑和不安成倍增长。

  狄初望着灰扑扑的天际,奶奶睡在左手边。温琼芳这几天唯一的话,就是告诉狄初,一定要走出去。

  狄初说:“好。”

  然后想,我要怎么才能走。

  走不了。

  没人能看到他的挣扎。

  狄初知道,一次又一次,他长出了翅膀,也褪去了旧皮。只要一个机会,他也能飞翔。但到了这个田地,就算他是雄鹰,也要忍痛折断自己双翼。

  狄初是个重qíng的人,所以往往薄qíng之人横行,多qíng之人可悲。

  狄初想,我是要一辈子在这儿的人。

  那现在与祁凌这样互相吊着,与寻死有什么区别?

  狄初想,是不是时间到了。怕就怕错的折磨到最后看起来是对的,而坚持到最后看起来却像是错的。

  是不是,该与祁凌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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