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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诀_茴笙【完结+番外】(96)

  陛下呀陛下,你早有这个心该多好?眼看如今娘娘睬都不睬你了,才知道努力,人不领qíng啊!

  慕仪照例视若无睹地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手捧玉匣恭敬跪着的宫人,忽然改了主意。

  她走近,却见这盒子以颜色纯粹通透的黑玉制成,上面雕刻着并蒂海棠的图案,十分jīng致。打开盖子,一阵白色烟雾袅绕而出,待烟雾散去,她才发觉里面放着寒冰,中间是一株开得正好的七瓣莲花。

  她取出洒金笺,却见上面是姬骞隽秀的字迹:“极北苦寒之地所生雪莲花,采之供卿赏玩。”

  她不知道为了将这株雪莲以盛开之态运进煜都耗费了多少财帛人力,却也明白绝非一件易事。为了这株花,不知害得多少士卒不眠不休,又累死了多少匹马。

  从前看史书上,唐明皇为博杨贵妃一笑而倾国力为她千里运送荔枝,她还笑话明皇被女人搞得昏头了,谁承想有朝一日她也能当一回传说中媚惑君王的祸水?

  她抿唇,转身走到案前,提笔在那张笺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jiāo给前来送东西的宫人:“替我转jiāo陛下。”

  那宫人见她不仅看了,居然还写了回话,大喜过望,激动道:“诺!诺!臣必定亲手转jiāo给陛下!”

  .

  当晚姬骞过来的时候,慕仪正在睡觉。他制止了想要叫醒她的宫娥,在chuáng沿坐下,凝视着她的睡颜沉默不语。

  她睡得有些不安宁,眉心微蹙,嘴唇紧抿,似乎在梦中也在经历让她害怕的事qíng。

  他的指尖犹豫着落到她的额头上方,想要抚平她的眉心,然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收了回来。

  “绍之君,快离开那里……”慕仪忽然惊叫出声,“快走!”

  她猛地坐起来,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抚了一把,平复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一回头,却见姬骞坐在自己半臂之外,英俊的面孔上一点表qíng都没有,平静地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瑟缩,然而下一刻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微挺胸膛,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姬骞似乎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这么多汗,做噩梦了?”

  她硬梆梆道:“是又如何?”

  “我能如何?”姬骞抚摸着她细长的眉毛,“自然是给你配几副药压压惊了。”

  慕仪避开他的手:“你答允我的事qíng怎么说?”

  “你的宫人我不是都还给你了么?”姬骞漫不经心。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姬骞忽然笑了:“你既然担心他,今日为何又给我写那样的话送过来?你真的觉得无论你如何激怒我,我都不会拿他出气吗?”

  “我说的是事实。”慕仪面无表qíng。

  姬骞心头忽的一阵郁怒。

  早上他离宫前吩咐人将雪莲送去椒房殿,本以为会像从前那样被直接无视,可谁知下午回来却收到了她的回话。他很难描述那一刻自己复杂的心qíng,他甚至异想天开地觉得也许她已经被自己打动了,至少愿意跟他好好说点什么了。

  可是当他打开那张洒金笺,却看到在自己的字迹下面,她用清丽瘦洁的楷书写着:道不同,不相为盟。

  一句话,七个字。他的心猛地闷痛。

  “道不同,不相为盟?”他轻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事实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慕仪道,“你这些日子对我这样,是打算做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那一剑,你要补偿我,那么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放绍之君一条生路,便算回报我了。”

  他不会任由温氏继续坐大,她不会任由他对她的亲人下手,他们终有一日,会彻底反目。既然如此,如今这些温柔旖旎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日后想来徒增伤悲而已。

  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从姒墨死的那晚她就明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我已放他离去。”

  什么?她睁大了眼。

  “他如今已经离开煜都。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你该知道,我是不屑在这些事上出尔反尔的。”

  的确,姬骞自有他的傲气。他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

  “我已放了他,你不要再为他担心了,”姬骞道,“也不要再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好不好?”

  慕仪有些诧异地看着姬骞,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却还这般温柔小意,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去明白?

  她沉默地躺下,背过身不想去看他。

  姬骞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做尽了这二十几年从未做过的事。把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供起来,放在从前简直无法想象。他纵容着她,顺着她,以为终有一日她会被打动,不再和他置气。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做的那些都毫无意义。她对他恨得那么深,他再怎么作小服低都没有用,她不会领qíng的。

  慕仪背对着他,以为他站着无趣就该离去了,却见他不仅没走,反而在旁边掀开了被子,竟似要躺上来一样。她立刻压住被子:“你gān什么?”

  宫娥被唤进来,跪在姬骞脚边为他脱靴,而他半侧过头看着她:“你说呢?自然是上来睡觉了。”

  “你不许睡这里。出去!”

  “这恐怕不行。”姬骞从容道,“我现在很累,不想走来走去了。”

  说着他已经脱了外袍,躺了上来。慕仪压住了被子,他也不急,就那么躺在那里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qíng。

  慕仪沉默片刻,掀开被子就要跨过他:“你不走,我走好了……”

  姬骞却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半抬起身子揽住她的腰就把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动作虽然有些粗鲁,力气却控制得很好,慕仪一倒下来他便接住了她,没扯到她的伤口半分。

  慕仪靠在他怀中,脑中不自觉回忆起他方才握住她脚踝的动作。那个动作那样熟悉,那一夜他也是这样,一用力就将她扯了过去,然后带给她一段再不愿想起的记忆。

  他还想再来一次吗?

  一瞬间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拼命推开他,厉声道:“放手!你放开我!你到底想gān什么?你要bī死我才满意吗!”

  姬骞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略一惊讶便明白过来,用力捏住她的手,连声道:“阿仪,阿仪……别怕。你误会了……我,我不会……”

  她心口憋的那团气似乎顺着方才的呐喊也跑了出来,委屈的qíng绪占据了大脑的全部。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么讨厌,而自己在他手里简直是可怜极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习惯了把qíng绪藏在心里,不肯露出半分真实,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想再伪装下去了。

  她想起姒墨的死,想起那一夜白云山的冲天火光,想起他当着众人的面给她的羞rǔ,终于恸哭出声,直哭得声嘶力竭。

  剑锋【修】

  姬骞不顾她的反抗,把她小心圈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部,却不说话。直到她哭得实在太久,开始不停抽气时,才安慰道:“好了,再哭下去就要伤身子了。别哭了。”

  “你到底想gān什么?”她哭声稍住,忍不住问出心头最大的困惑,“从我醒过来你就做出这个样子,你是要让人觉得都是我在欺负你吗?”

  他有些无奈:“你想太多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

  他闻言竟难得的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问道:“那你呢?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剑?”

  她被问得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答。

  他换了个姿势,让她躺进他的怀中,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告诉我,阿仪。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剑?”

  她被问得恼羞成怒:“你别碰我!走开!”

  姬骞却不松手,仍搂着她:“别动,让我抱一抱你。你放心,我不会做些什么。上次是我的错,敦伦之事该是两厢qíng愿才对,我不该勉qiáng你。以后都不会了。”

  她听了嘴唇微抿,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夜的事qíng对她来说,实在是无法揭过的一页,当时那种羞愤绝望的感受现在想起来还让她瑟瑟发抖。这样不愉快的经历,以至于她现在本能地排斥跟他的身体接触,可是他就好像不明白一样,非要搂着她,此刻还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想起那一日,她砸了他送的珠宝首饰,他却没有发怒,反而站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跟她认错。

  那是第一次,他跟她认错。

  她本以为,那晚的事他永远也不会承认是他错了。他一贯是那么倨傲自大,她从来没想到他也会跟她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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