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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_公子恒【完结+番外】(4)

  冷山突然哭了:“你骗我,大雷,你骗我,我喝了,可我还是饿啊,我要被饿死了……你骗我,你说你看见绿洲了,可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呜呜……”

  蒋大雷觉得胃中刀绞般剧痛,所有被意志封闭的感官都复活,随着这个被戳穿的谎言、随着这个破灭的童话翩翩起舞。他的嗓子更哑了:“山,我没有骗你……吃的总会有的,你再等等,等到明天,吃的就会有了,我发誓。”

  冷山浑身剧烈震颤一瞬,不动了。他把脸转过来,直直盯着蒋大雷,像死不瞑目的尸体。这一刻蒋大雷竟觉得冷山并没有瞎──冷山看得见,什么都看得见,看得见他,看得见这荒漠,看得见遥远的前方没有绿洲……他感到胸中涌起cháo水般的恐惧,冷山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山了。

  冷山嘿嘿笑了,笑得很凄厉。“大雷,”他说,“你还是在骗我。你说明天就有吃的了,可你其实是在打着主意,想要吃我的ròu吧!”蒋大雷吓了一跳:“山,你在说什么啊!你开什么玩笑!”冷山又笑,笑得像哭:“你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的诡计么。你也饿了,你比我更饿,所以你想要吃我的ròu,就在今晚,你趁我睡着,就要来割我的ròu了。”

  冷山一下子坐起,在黑暗中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呵呵,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我做了这么久的恋人,战场上生死与共。如今因为饥饿,你就忘了携手之qíng,想要吃我的ròu果腹,我错看你了……你想割我的ròu,还想把我的胳膊cha在树枝上烤着吃,我都知道,哈哈,我都知道,有人告诉我了……”

  蒋大雷震惊到极点,瞪着血红的眼,结结巴巴说:“你在说什么啊……山……你疯了……”他看着疯狂中的少年一点点bī近,jī皮疙瘩爆生,毛发根根竖起,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冲下去。伤口一阵裂痛,他摔倒在软绵绵的沙地上。

  冷山也下了车,摸索着向男人靠拢。他抓住蒋大雷的一只脚,顺着结实粗壮的小腿向上滑,快到膝盖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将它拔出,放在手心摩挲,原来是一把“骑士”折刀。他得意地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机密:“你看,你把刀都磨好了,可惜你藏得不是地方,让我发现了。现在你没话说了吧,如果你不是想要割我的ròu吃,那带着这把刀做什么?”

  蒋大雷惊恐到说不出话。这种折刀战士们人手一把,随身带着做防具,他有,冷山也一定有。他张嘴想解释,却被冷山揪住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被打得歪向一边,鼻血涌出。他紧紧闭住嘴,一声不吭。

  冷山头痛yù裂,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蒋大雷不答话,便是默认。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战友、被爱侣、被最亲密的人背叛了。他直起身,将仅存的气力凝在脚底,一下一下踩着蜷缩成一团的蒋大雷,边踩边骂:“我让你吃我的ròu,我让你吃我的ròu,我让你吃……”

  蒋大雷听到咯!一声,肋骨断了。他喷出一口血,静静望着bào怒的少年。他又看见绿洲了,青青葱葱一片,高高矗立着,就在前方不远处。他想喊冷山,想要告诉他这件事,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冷山将死鱼般的男人四肢打开,呈大字形趴在huáng沙里,开始扒他的衣服。其实总共只有两件,一条迷彩裤,一条内裤,都穿了很久没有洗,快烂成布条。

  蒋大雷全luǒ了,黑黝黝的ròu体在月色下泛着油亮的光,两片圆滚滚的屁股瓣从窄小的胯间隆起,像女人高耸的奶子。当然这一切冷山是看不见的。他唾了一口,掰开蒋大雷的屁fèng,收起折刀,将它抵着紧紧闭合的肛门圈塞进去,一直捅到底,整根没入。指尖湿湿的,是血。蒋大雷连哼都没哼一声。

  冷山踉踉跄跄摸到车上,从座位下取出一支步枪,又摸回男人身边,抓着蒋大雷短短的头发,枪口对准太阳xué:“你能够吃我的ròu,我就能够杀你。”嗓音冷冷的,很沉痛,很哀默。

  蒋大雷闭上眼:“山,对不起,不能陪你数星星了。”

  冷山浑身一震,枪掉到地上。他捂着脸蹲下:“为什么,为什么要吃我……”蒋大雷一阵无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吃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住口!”冷山大吼,表qíng极度狰狞,“我都看到了,你想要吃我的ròu,我都看到了,别以为你瞒得过,我都看到了……”他捡起步枪,摸到男人血糊糊的屁眼,对准了狠狠cha进去,枪管碰到一个硬物,是埋在男人体内的折刀。“啊……”蒋大雷叫了声,神智开始恍惚。他只觉得两块冷冰冰的金属在肠子里撞来撞去,小腹突突跳,火辣辣的。

  冷山泪流满面,捏着枪管一下一下捅着蒋大雷的屁dòng。他凑过去啃男人的唇,鼻涕眼泪糊得两人满脸都是:“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蒋大雷虚弱地笑了:“我没骗你,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

  “啊──”冷山发出一声悲鸣,死死搂住昏过去的男人。“大雷!大雷!”他拔出枪管,捏着yīnjīng,颤巍巍cha进男人肛门,“如果你离我而去,我就什么也不剩了……”他陷在在蒋大雷温暖的体内,哭得像个孩子。远方腾起一团火光,这场战争,终于快要结束。

  7

  半梦半醒间,冷山闻到ròu的香味。他刷的坐起,两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摸了很久,似乎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他舒了口气。蒋大雷折了灌木的枝gān,在车外沙地上烤ròu,看到这一幕,苦涩地咧了咧嘴:“我不会吃你的,山。”

  “这是被秃鹫吃剩的腐ròu,我看到,就扛回来了。”他突然笑了,很开心,“山,我们有ròu吃了,我们不会被饿死了。我们还剩一点水,现在我们又有了ròu,我们能走出这片沙漠了。”他的眼被冉冉上升的黑烟熏出泪。

  冷山愣愣坐着,过了很久,他拍着手,也笑了:“大雷,真的么,我们有吃的了,我们有救了。”他觉得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冲他们招手。

  冷山láng吞虎咽。烤ròu没放盐,尝不出味道,嚼着像gān巴巴的碎木屑。其实有没有味道都无所谓,冷山已经丧失味觉。最难熬的那几天里,他甚至感到周身的器官只剩一只胃,没有四肢没有躯gān没有舌头。那只胃翻江倒海滚动着,越变越巨大。

  蒋大雷眯起眼,天边压着一片茶色的云,转瞬又消失不见。冷山说:“大雷,你不吃么?”蒋大雷笑了笑:“我刚吃过,你不要省着,还有很多,我都扛回来了……”他猛地捂住嘴,再打开时,手心里一团黑糊糊的血。他按了按胸腔,里面有杂音,昨晚冷山的那一脚,实在太狠了。

  这几日蒋大雷总是很困,白天开车开着就会睡着。大腿上一层层淤青,全是用手掐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睡着了,就没有人叫醒冷山。

  沙漠不停倒退。驶过岩石块,驶过灌木丛,驶过纵横jiāo错的枯木,驶过古老城墙的残垣断壁。驶过日升,驶过日落。

  半夜,冷山被一阵喧哗吵醒。他坐起身,把耳朵贴在车窗上。哗啦啦,哗啦啦,还有男人在笑,是蒋大雷,他又笑又叫,大声唱着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冷山打开车门,迎面扑来一股湿气,硕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猛砸。他用手护着头,喊道:“大雷!大雷!你在哪?你在gān什么?”他的话很快被雨声淹没。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拦腰抱起他。蒋大雷在他耳边大声说:“山!你看,你看!下雨了!这是沙漠中难得一见的雨水,这是好兆头,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救了!你看,你看,我们今天找到了食物,现在又下雨了,这是老天爷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能走出去,我们一定会活着走出去!”

  冷山哭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这几天他总是哭,眼泪都快流gān了,现在雨水为他带来新鲜的泪,快乐的泪,希望的泪。他紧紧搂住蒋大雷的脖子,被他抱着,两脚腾空在泥呼呼的沙地上转圈。他想起以前,蒋大雷总是喜欢这样抱着他转圈,在空旷的打靶场上,在绿幽幽的森林里,在深蓝的星空下……轰的一个响雷炸开,他飘飘忽忽,像在飞。

  8

  这场雨下了一夜。蒋大雷接了满满三大桶水,拧紧了放进后备箱。

  冷山发着低烧,躺在后座昏睡,他梦见了半个月前的事qíng。一个个片断如同记忆残像,蜂拥而至。

  战场上双方激烈jiāo火。“冷山!左边!”他听见一声吼,蒋大雷瞪着血红的眼睛向他扑过来。晚上,黑乎乎的帐篷里,冷山摸着蒋大雷胸口的纱布:“大雷,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蒋大雷张大嘴:“离开!去哪?”冷山说:“营地后面就是沙漠,我们驾着车,不到一个月,就能走出去。”蒋大雷吃了一惊:“穿越沙漠,你疯了!”冷山笑了:“你不相信我么?”他在蒋大雷身边躺下:“我的眼睛,撑不了多久。部队不会放我们走,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大雷,你想想看,我们走出去后……”冷山不说话了,他陷入绮丽的幻想世界。蒋大雷望着冷山,少年的侧脸那么美,那么纯洁,像天使。他握住冷山的手:“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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