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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看往右走_筱禾【完结】(32)

  阿俊依然看着我,突然微微一笑,是哭笑不得那种笑。

  我一边准备饭,一边对阿俊说:“咱不炒麻辣的,你看你脸上又起一个豆。”

  没听见阿俊说话,我回头看他,阿俊正冲我笑。

  “笑什么?”我问。

  “乖乖做你的饭!”

  “你帮忙啊。”

  “今天我什么都不管,你做好了把壳剥了喂到我嘴里。”阿俊又发嗲耍无赖。

  “听话,去给老公点根烟。”我发出命令。

  吃过饭,阿俊又忙他那破论文,他说无论如何在五月份之前要答辩。我说在家里待着太无聊了,想去天堂鸟找水水。

  阿俊看我一眼,挺无奈的样子:“早点回来。”他无jīng打采地说。

  钱刚也在天堂鸟,我看他qíng绪很好,问他是不是最近有好事,他笑着说他老婆和他妈打得一塌糊涂,就这么件好事。

  “你向着谁?”我问。

  “当着我妈向着我妈,当着老婆向着老婆呀。”

  “要是都在场呢?”

  “我向着天堂鸟。”钱刚笑了。

  钱刚问起阿俊,我说:烦就一个字。

  “我就不明白,什么事qíng都是他做的,可道理还全在他那,责任都是我的,好象是我让他为难。他自己累,我也跟着累,其实是我哄他,他还说是他哄我。”我接着对钱刚抱怨。

  “你要是真爱他就让他结婚吧。”钱刚说这话的语气一本正经。

  “我又没有阻止他结婚,我鼓励他结婚他不高兴,我不愿意他结婚他还不高兴!”

  “我给你们出个注意,让他出国前结婚,等出国回来一离婚,多好,什么都不耽误。”

  “谁知道呢,总之和他在一起没意思。”

  “我说句心里话,这个人真的不错,至少专一。”

  “哼……”我觉得好笑:“他那模样,不专一还能怎么著。”

  钱刚撇嘴,对我不满的劲头很大,说:“花心的人里有的是丑八怪,花心是不论有没有资本地。再说就冲人家有知识又有钱,一定有人往上贴……”

  “想占他的便宜?门也没有啊,一星期就被他甩了,还一分钱得不到。”

  钱刚笑了,换个话题,开始八卦晓东及圈子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第三十九章

  人的嗅觉虽然没有动物的那么灵,可对气味还是有某种敏感的。我原来的家一直有股子怪味,霉气混合是大蒜韭菜的臭味,再加上我妈用的擦脸油的香气。我每次从饭店回来,还没走进屋,那熟悉的味道就开始条件反she地传送到我大脑中。如今这个家里充满了石灰、油漆、木板和我说不清楚的陌生味道。

  我一回到家,我妈就告诉我她和许老师已经给旅行社jiāo了定金,他们准备到武夷山旅游,年三十中午走,初六回来。

  “为什么找这么个时间?”我问。

  “老许说这个时间价格好,再有他女儿chūn节不会过来,上次我问你,你也说不一定回来,我和他过年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出去玩。”

  “我的意思是指上班,三十晚上我肯定回来啊。”

  “算了吧……你现在就跟成家差不多了……”

  我不说话了。

  “……他家不是在惠城嘛,你三十晚上去他们家?”我妈又问。

  “他们家不知道我……”

  “他没和他家里说啊?”我妈好象很吃惊,而且相当不满。

  “这种事怎么能说呢……”我嫌我妈多事。

  “你不是和我说了嘛,他为什么不能说?”

  “您就别管了,这和男女那种关系又不一样……”我心想如果不是条子帮忙,我也不会告诉我妈。

  “哎……”我妈长叹口气。我知道下面的话不会好听,果然她接着说:“长不了,跟家瞒着的都长不了。你还是想想正经事儿吧,找个合适的女孩子结婚,不能总这样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吧。不少男人一辈子没正经的在外面鬼混,可都有个正经家……哎,你怎么就学了这个恶习呢,二十大几要奔三十的人了,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呢?……”自我妈知道这事qíng的一年之后,她说出了真心话。我虽然不爱听,但认为我妈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离过节还两个多星期呢,商店里、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我星期三晚上去天堂鸟,才知水水老婆住院呢。水水说冰冰不过是重感冒,发烧总不退,在医院里吊盐水比较踏实。我问水水他小qíng人呢,水水说最近忙着跑医院,顾不上她,他还说那女孩可有味道了,说她叫chuáng叫得那个好听,水水最不喜欢闷不出声的。没说几句,水水去安排些事qíng,然后跟老板打了招呼,他要去医院了看看,怕雇来的小丫头不上心护理。

  星期六,我接到水水电话,他说冰冰昏迷,今天早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我问他在哪里,他回答光明医院内科加护病房,水水说话的语气还算镇定。阿俊不打印他那些花花绿绿地曲线图了,要开车和我一起去光明医院。

  我和阿俊在楼道里看见水水,他低头坐在椅子上,好象发呆。见我们来了,也不说话,往边上坐坐,好象为我和阿俊让出地方。

  “不是重感冒嘛?感冒还能病危啊?”我问水水,也替他着急。

  “前天怀疑是肺炎,现在又说是心肌炎……”

  “这是误诊吧?所以把病qíng耽误了。”阿俊问。

  水水摇头,说:“前天一个医生说过根本听不到什么罗音,不是肺炎,另一个又说透视照出来有yīn影……”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水水,阿俊说了些宽慰的话,又问目前的状况。

  “……我听别人说……上了呼吸机就没有下来的……”水水突然低沉急促、颤颤微微地说了这么一句。水水吸了一下鼻子,做了个极度深呼吸,立刻将头埋在手中,我听到水水哽咽的声音。

  我和水水是初中同学,算下来有十多年的jiāoqíng。我们一起经历过不少事qíng,我亲眼看见水水他爸用铁锹头戳在水水的胳膊上,水水疼得呲牙裂嘴,托着胳膊跟我往外跑。我们一起愤怒过,恐惧过,伤心过,我见过水水各种表qíng,但象这样哭,我是第一次看到。

  “冰冰要是死了,我他妈饶不过他们!那几个混蛋医生我都认识,他们糙菅人命,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咱们都别活……”水水低声恨恨地嘟囔着,象自言自语。

  “说什么气话,冰冰这不是抢救着,再说你还有儿子呢……”我骂水水。

  “儿子……才两岁就没了妈,我他妈饶不了他们……”水水说着更气愤也更加伤心。

  我们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水水,下午的时候医生说现在qíng况比较稳定。冰冰的父母建议水水先回去,他已经两宿没睡觉。我们送水水回家,路上水水睡着了,只是睡的时候偶尔突然一动,好象痉挛。

  因为冰冰的事qíng,我和阿俊也qíng绪低落,沉默着往自己家开。

  “冰冰若是死了,一定要告医院,告那些医生,发烧住院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给做全面检查,哪怕化验一个心肌酶谱,或者多做两次X光透视,就有可能早发现。这是医疗事故。”阿俊突然对我说。

  “如果人都死了,告不告有什么区别。”

  “我要是水水,倾家dàng产也告他们,有多大能力就用多大能力,至少让不负责的庸医过不舒服!”阿俊好象气势汹汹,令我惊讶。

  我笑了,说:“你和水水没有半点象的地方,你刚才说话那模样倒是象水水。”

  阿俊转过头看我一眼,表qíng严肃,好象质问我:“你怎么笑得出来呢?假如你最亲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你不恨?”

  我收起笑容,靠在椅子上,想到如果我妈让医生给治死了,我是要跟他们没完。

  这个下午,阿俊很沉闷。我在想阿俊根本就没见过冰冰,他这是伤的哪门子心。

  晚上,阿俊还是话少,我听惯了阿俊说这讲那的,受不了他的安静。

  “你还想着冰冰的事qíng?”我问阿俊。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明天一早就给水水打个电话,现在我怕水水正睡觉呢。”

  “……”阿俊不说话。

  “装什么酷呢?”我笑着问阿俊。

  阿俊注视我,轻声随意般地问我一句:“你真心喜欢过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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