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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刀_飞鸟鲨鱼【完结+番外】(20)

  那人已然回神,惊喜道,“真……真是龙哥!是你!你出来了?!呃,我啊……是我!陈刚!”

  “陈刚?!”印风瞪大眼睛,猛地眨巴了两下问道,“你整容了?!”

  陈刚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哪能呢?有那个钱老子qíng愿去买房!”

  他剃了平头,二十多岁的人,却满脸褶子,看起来如四十岁年纪一般。印风又道,“看来我说错话了。我重问一遍,你毁容了?”

  陈刚收了惊喜,苦笑一下,“不是。当年你被抓之后,我也就回家里去了,毕竟老是在外面混不好。龙哥,你知道,我……我没读过啥书,工作找不着,就一直在工地上。”他抹了把脸,恢复豪慡道,“这样子变了挺多是吧?”

  印风颇有感慨地点点头,道,“你那一头长毛剪了太可惜了,还有那胡子。”

  陈刚替印风捡起散落一地的杂物,道,“嘿,都多少年前的打扮了,你还记得?那玩意留着gān活不方便。倒是龙哥你,十年如一日啊!”

  他语带调侃,却语气稳重。当年那个跟着印风身后,留着怪异长发和络腮胡的莽撞青年,似乎摇身一变成了有担当的男人,印风看着他裹在棉袄里的qiáng健手臂,忽然满是感慨。大家都变了,我呢?

  印风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现在住二胖子店里,有空来我那,好好聚聚?”

  陈刚使劲点头,和印风并肩推车。走了一段,他忽然指着不远处抱着小孩的一个女人吼道,“那是我老婆和女儿!”语气中满是自豪和欣喜。

  印风忽然明白,男人,不管事业如何,只要是个有担当的,便会为自己的家而自豪。哪怕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不超过一百元的棉袄,哪怕他妻子的头发乱糟糟,哪怕他女儿的脸颊因为营养不良而又瘦又huáng。他会为了这个家去努力,同样,也会自豪。

  女人抱着孩子走过来。陈刚简单介绍,“这是龙哥!我跟你提过的!快快,叫龙哥!”

  女人不大qíng愿,但还是跟着打招呼。印风笑道,“叫我印风,什么龙哥,早八百年就跟我没关系了。”

  陈刚忽然一把搭住印风的肩膀,道,“你找过太子哥没?他现在混得不错,你还打算回他身边不?”

  印风道,“不了,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身边有‘龙哥’,比我当年做得好多了。”

  陈刚慨叹一声,有些命运无常的味道,一时俩人皆是沉默。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把女儿脸上的鼻涕随手抹掉,对着陈刚小声喝骂道,“白醋呢?刚不是让你买的吗?”

  陈刚回神道,“啊,我刚一激动,都忘了这茬了。”他看了看印风,道,“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瓶白醋哈!”

  印风点点头。

  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也是上了年纪的模样,似乎饱经岁月的风霜。怀中的小女孩不停地对着车里的棒棒糖伸手,一张嘴都是口水流出来。女人便随意地用袖子给她揩了,也不哄,就那么目光呆滞地站着。

  印风找话道,“陈刚人不错。”

  那女人随意地“呸”了口,“屁!不会挣钱,一天到晚尽受搬些砖头的罪,什么事都做不好。”

  印风叹气道,“看得出来,他对嫂子挺上心的。”

  那女人有些自豪,“那是,我们结婚四年了,随便吵得再凶,他都没跟我提过离婚。”她挖了挖耳屎,忿忿道,“就是不会挣钱,日子过得太苦!”

  印风怔愣。

  是啊,生活。

  摆脱了那些舔刀饮血的生活,这个社会最正常不过的衡量方式,就是那印着无产阶级代表的纸币。

  印风怔怔地看向远处急奔过来的身影。后悔的,或许不止自己一人吧?

  第20章 执着的故友

  叠影开了大席,一桌子的酒菜。印风蹦跶着穿梭于厨房和客厅,周清在里间上网,陈刚带着女儿,不停地给她夹冷菜,陈刚老婆便在厨房里打下手,看印风挥舞着菜刀锅铲,变魔术似的变出一盘盘佳肴。

  徐庆湿淋淋的手撸了一把乱发,赞叹道,“风哥手艺挺厉害。”

  印风手中锅铲正舞得虎虎生风,他斜睨了眼徐庆,调侃道,“当年砍人的时候,刚哥比我猛多了。回去你也让他做菜给你看,比我威风。”

  徐庆无奈道,“做饭?呵呵,别笑我们了。他每天晚上在工地,天刚亮回去,一沾上chuáng就到头大睡。到中午了随便我给他做啥他都吃。”

  印风有些缓不过劲来,他难以想象那样的生活,他看着徐庆满不在乎的侧脸,问道,“孩子呢?”

  “孩子都在乡下,这种大城市的学校,我们怎么供得起。他在乡下跟他姥爷住,我们就在城里多挣点钱,以后也有个盼头。”

  印风炒菜的动作逐渐缓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是他闻所未闻的。他的前半生,一半用来浑身反骨地和父亲作对,尽管闹得不可开jiāo,却从来不乏富足的条件;一半用来为任非云打拼天下,任家给的报酬也一直不少;在牢里很苦,苦到他很多次就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可是那时候他是想赎罪;一旦离了这些生活,要做一个普通人,没了父亲的支持,没了任非云的关照,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除了老爸留给自己的遗产,他还剩什么呢?

  就连现在,他卡上固定打进去的钱,都是周清给的。周清满不在乎地说,你是半个股东,赚到的钱我们一人一半。但是实际上,他在店里除了帮忙做蛋糕,什么也不会。

  你看,这就是普通人会有的烦恼。风风雨雨了半辈子,终究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印风笑了笑,挺好的,cao心柴米油盐,总比cao心昨天被我捅了一刀的那人死了没有来得舒坦。尽管这样的生活很乏味很残酷,但是整个城市上百万的人口都撑着呢,他有什么资格说不?

  饭菜齐齐上桌。陈刚的女儿陈茜茜已经吃得满脸油渍,印风拿着纸巾帮她揩去脸上污黑,结果搞得自己也是一手油污。

  徐庆走上前一把捉起小丫头,抽了几张面纸,大刀阔斧地在她脸上一抹,立即就gān净了。印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徐庆大咧咧道,“乡下的孩子,哪有那么娇嫩!没那么容易破皮的。”

  房里,周清正得意地显摆着自己娴熟的网技,他cao纵着弗朗索瓦,发出一道炫目的光华,圣骑士的奉献烧得雪地灼热,佛朗所望手中的大剑在风中闪亮。

  周清得意道:“我这把剑牛bī不?”

  陈刚艳羡答:“牛bī得不得了!”

  周清拽得二五八万,“那当然!别看我当年打架总躲在后面,其实我一直有一颗骑士的心!”

  印风不冷不热地靠在门口道,“同时也有着骑士的遗jīng。”

  陈刚莫名其妙。

  周清讪讪地抓着脑袋,关了游戏道,“吃饭吃饭……咱们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陈刚举起玻璃杯,豪慡道,“为了兄弟!”

  印风和周清站起身,“为了兄弟!”三人碰杯。

  陈茜茜好奇地问,“妈,他们在做啥?”

  徐庆直接用手抓了个红烧jī腿,撕给女儿吃,“爸爸心qíng好,男人心qíng好了就喝酒。”

  陈茜茜一脸纯洁地问,“那我以后也可以喝酒吗?”

  陈刚杯子一放,呵斥妻子道,“男人吃饭的时候,别废话!”

  徐庆朝他翻了个白眼,依旧该说啥说啥,偶尔一巴掌扇陈茜茜脑袋上,甩得女儿的头发也油光闪亮。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印风悠悠地吃着菜,半斤白酒下肚,他还清醒着,对面俩兄弟却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印风拿着酒杯对周清道,“敬你,为了……呃,为了你的处男。”其实他想说谢谢你帮我这许多,毕竟一个朋友,一个在自己坐牢时还不时支持自己的朋友,一个送自己父亲上路的朋友,是如此的不可多得。

  但是男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坦诚。

  周清气愤地一拍桌子,抖着肥ròu道,“老子……老子……”

  陈刚理解地拍拍周清的肩膀,酒劲上脸,大着舌头说,“好兄弟!同qíng你!”

  周清无限悲qíng,一拍桌子站起身,豪qíng万丈地吼道,“那些不上道的娘们,怎么能跟我硬盘里几个G的苍老师比!你们这些没品味的!”

  印风敲敲盘子,yīn狠问道,“几个G?你的?”

  周清立即阉了,唯唯诺诺道,“风哥……我没弄脏显示器……”

  不管怎么说,重逢,是令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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