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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by孔恰【完结+番外】(59)


御剑伸手抚摸他脸颊,动作极轻。抚过他gān裂嘴唇,停住了:“喝点水?”
屈方宁点了点头。御剑扶他坐起,端水喂他。
屈方宁饮了一口,喉咙痛楚难言。竭力咽下,看向御剑,嘶哑道:“对不起,将军。我没能救出……昭云郡主。”
御剑脸上浮现一抹沉痛之色:“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你没事就好。”
屈方宁睫毛一闪,又喝了一口水:“小王爷……抓到了没有?我伯伯他们呢?”
御剑眉心蹙起:“屈林逃到了扎伊境内。”替他擦掉嘴角水痕:“其他人都好好的。你安心养伤,别想太多。”
屈方宁乖乖点头,喉咙火烧火燎,着实无法下咽。御剑道:“我叫人给你煎药。你先睡一会。”扶他躺好,给他调整了一下睡姿。见屈方宁定定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屈方宁轻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御剑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本领。”俯身下来,鼻梁碰了碰他面颊:“想我没有?”
屈方宁睫毛动了动,吞咽了一声,不敢回答。
御剑似乎想吻他,又qiáng自忍住,声音很低:“眼睛闭上。睡觉。”
屈方宁听话地闭上眼,片刻脑中一片迷糊,又坠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地持续了几天,每天清醒的时候都被迫喝一大碗浓浓汤药,苦得异乎寻常,倒也颇有奇效。不过五六天,伤疤奇痒,渐渐愈合。回伯、额尔古几人也前来探视,见彼此安然无恙,唏嘘一番。不几日,侍卫送上药来,屈方宁苦着脸不愿喝,刚磨蹭了几句,见御剑大步进来了,立刻改口:“你放下就好,我凉一凉再喝。”御剑不动声色,在他chuáng边坐下,接过药碗,作势要喂他。屈方宁见侍卫目光炯炯地在一旁看着,实在张不开这个口,塌着脸说:“我……自己来。”不qíng不愿地把勺子塞进了嘴巴。御剑目光中挑起一点笑意,将一包物事放下,却是易水寒、虎符、谍文等物,连那枚耳环也在其中。屈方宁向他转述亭西将军临终之托,御剑听了几句,止道:“此事我不便知晓。”命人请小亭郁过来。
小亭郁片刻即至,一身素白孝服,一双眼睛肿得桃儿也似,进门叫了句“方宁”,一阵哽咽,就此无法开口。西军高阶将领毕至,个个面有悲容。屈方宁亦是眼圈一红,撑起身来,道:“亭西将军临……临终之前,有几句话要我告诉你。”小亭郁qiáng忍悲痛,微微点头。西军将领亦单膝拄刀,跪地聆听主帅遗言。
屈方宁道:“老将军说,他为你留下驻地百顷,八万jīng兵,军资人事,要倚靠特木尔、乌恩其;战略派兵,由乌尼日、拉克申教导。机关师艾彦,冶炼营营长齐日迈,还有哈丹、图勒两位老成持重的将领,会终身辅佐你。最要紧的……”
他抬起头,目视小亭郁苍白秀丽的脸,缓缓道:
“是让你继承他未竟之志,永掌西军大权。”
西军众将齐向小亭郁拜倒,口称“主帅”。小亭郁从小被父亲赋予重望,自然毫不怀疑。接过虎符,想到父亲永逝,重任在肩,实不知如何面对,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
屈方宁目送他被人簇拥远去,嘴角微微一抿。见御剑从门外走来,连忙把药碗端起,装模作样喝了一口,又请求道:“将军,小将军不善与人打jiāo道,你……能帮帮他么?”
御剑道:“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侄儿,岂有不帮之理?金钱物资,只要他开口,我无不相允。”看他喝了几口药,伸手接过了药碗。
屈方宁忙道:“我自己能喝。”
御剑径自接过,往chuáng边一放,将面具推上额头,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屈方宁全身倏然不听使唤,连脚尖都僵硬了。只感觉到唇上传来热烈的男xing气息,别的滋味一律都不知道了。
御剑挺直的鼻梁贴住了他的眉角,似乎在闻着他的气味,声音也低沉下来:“那天是答应我了吧?我会错意没有?”
屈方宁无法直承其事,脸不禁有些红了。
御剑揉了揉他头发,把他整个一团抱紧:“还以为你后悔了。”
屈方宁本来要说:“没有后悔。”实在不好意思,只嘴唇动了一下。
御剑把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与他目光jiāo缠,哑声道:“后悔也晚了。”又亲了上来。这一次气息更加坚定炽热,烈火一般席卷他的舌头,吻得他几乎烧了起来。
唇舌jiāo缠片刻,二人呼吸都重了。御剑在他面颊上亲了几口,抱了他一会儿。屈方宁心跳如鼓,脑子晕陶陶的,眼角偷偷瞥着他坚毅的唇,见上面留着一线水光,心中又是一阵乱跳。
御剑下巴在他头顶摩挲,记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卷,向他眼前一挥。屈方宁一看,正是自己以战俘之身入奴籍的死契。当下双眼一亮,道:“这个给我吗?”御剑笑道:“千辛万苦才找到,怎能给你?”屈方宁眼巴巴看着他又放入怀里,道:“你要做我的主人?”御剑笑道:“嗯。你叫声主人听听。”
屈方宁晓得他没当真,沙沙地叫了一声:“主人。”话音一出,御剑目光立刻暗了下去,手臂一翻,揽着他吻住了。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qiáng硬,却饱含浓浓的qíngyù,舌头跟他jiāo缠厮磨,撩拨着他发出呻吟。屈方宁给他亲得全身发软,胯间也不禁有了反应。听御剑呼吸也是越来越重,迷乱中偷偷瞄了他下体一眼。可惜军服颜色太深,甚么也看不出来。
御剑沙哑的声音传来:“看什么?”随即拿起他的手,往自己胯间一按。
屈方宁只觉铜扣之下,一个异常粗大、又硬得烫手的物事抵住了他的手掌,吓得赶紧缩手。成年男人的qiáng壮躯体气息浑厚,等御剑宽大粗糙的手顺着他大腿往上摩挲,他失神的脑子飞快地走过一句话:“被这双手解开衣服,抚摸双腿,打开,深入……”下体顿时又热了几分,忙往里面缩了缩。
御剑抱着他吻了片刻,渐渐把他平放在chuáng上,隔着衣服抚摸他身体,上半身压了上来。屈方宁手按在他肩上,一身热津津的汗。陡然之间,腹上穿筋透骨地一抽,痛得弹了起来。御剑立刻察觉,喘息道:“伤口痛?”躯体微微抬起,给他检视腹部。屈方宁忙松了抱他脖子的手,低低“嗯”了一声。御剑解开纱布,见创口裂了一条fèng,内里血ròu翻出,疤痕附近的皮肤全是毛毛汗。即皱了皱眉,复又笑道:“你还伤着……大哥太急了。”取了伤药来,给他重新上药,一圈圈裹紧纱布。待伤口处理完毕,将他推到里chuáng,道:“乖乖睡觉,我在这儿守着。”屈方宁偷偷地动一下眼睛,御剑往他脑门一弹:“怎么?怕我忍不住?”屈方宁顿时不好意思了,背过身去。御剑躺在他身边,低声道:“你也忍忍,等伤好了再说。”屈方宁忽然觉得被看轻了,小声抗辩道:“我不跟你再说。”御剑抱他入怀,道:“晚了,没跑了。”屈方宁本yù反驳,转念一想,横竖也跑不了,只得作罢。当夜御剑便在他身畔入睡,将睡之际,似感觉到御剑在他鼻尖、面颊上点水般吻着,吻了许久。他实在困得厉害,醒也醒不过来,任他亲着自己,就此酣然入梦。

第20章 胜衣

黑烟滚滚,火焰腾飞。昭云儿父母互相搀扶,哭得肝肠寸断。御剑臂上戴了一朵白纱,隔着面具看不出神qíng,一个金球在手中握了许久,才缓缓放回遗物盒中。
屈方宁牵了追风,远远站着,解了鞍饰,命它侧卧下来。自己也闭目合十,默念祷文。
片刻火光散去,昭云儿骨灰被捧入一只小小玉椁。御剑向他走来,屈方宁迎着他目光,道:“郡主生前很喜欢这匹马,我想……郡主在天上看到它,会好受一些。”
御剑心中被触动,满目温柔,道:“你有心了。”解下腰带上的易水寒,递给了他。
原先的宝石剑鞘已被黑色皮革取代。屈方宁啌然一拔,烈阳之下,眉目亦映上一层霜色。
御剑低声道:“‘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想不到一语成谶。”
他久久注视地上残余灰烬,一贯凌厉森严的语气也沉了下来:“我原想等叛乱平定之后,将她许配扎伊二皇子,两国联姻,凭借连云山铁矿,铸造流通,互相牵制。临行之前,我特意嘱咐过她,切勿轻举妄动……这小女孩儿,到最后也没听我的话。”
屈方宁随之望去,轻声道:“小王爷对郡主,也是有一点真心的。这一路……也没有亏待郡主。到了最后,我想……她心里还是欢喜的。”
御剑漠然道:“嗯,我会让屈林下去陪她的。”摸了摸他头发,两人目光相触。御剑问:“跟我回去?——再说?”后面两个字,已经带了些笑意。
屈方宁脸上顿时一热,慌忙向人群看了一眼:“小将军……让我陪他登点将台。”
御剑目光不动,轻声道:“看别人做甚么?怕人知道?”
屈方宁给他碰着耳朵边沿,不禁有些惊惶,嘴硬道:“谁……谁怕了?”
御剑深深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笑,又摇了摇头。屈方宁结巴道:“笑……笑什么?”
御剑道:“笑你可爱。”牵起追风,把他一抱而起,送上马背:“早点回来。”
屈方宁一扬银白马鞭,回道:“——再说。“总算找回一点场子,哒哒哒地跑了。
láng曲山主帐,一面忍冬大旗正凌空飘扬,青面上镶了一道素白边,显得意气萧索。
小亭郁紧张得有点发颤的声音正在读:“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决疑……”
屈方宁敲了敲帐外铜扣,小亭郁受惊的雀儿一般转过来,嘴里背着:“不避……避罪,方宁。”
屈方宁叫了声“小将军”,跪着替他把戴反了的护心镜掉个边:“你在背甚么?”
小亭郁满脸倦容,道:“明天早上……登台,他们要我训几句话。”瞧着手里皱成一团的帛书,又背了起来:“智以折敌,仁以附众……”
屈方宁张开五指盖在帛书上,抬头看着他:“别背了。”
小亭郁执拗道:“不行,要背的。背完这个就好了,——方宁!你gān什么?”
屈方宁把帛书抽掉,举得高高的,退开几步。
小亭郁急道:“还给我。”
屈方宁往后让了让。
小亭郁重复了一遍:“还给我。”声音已经有点鼻音了。
屈方宁一动不动。
小亭郁突然崩溃了,低吼道:“还给我!还给我!背了这个就好了!我的任务就jiāo差了!让我安安稳稳过了明天一天吧!方宁……”
他的话断了。两滴泪水溅落在光洁崭新的护心镜上。
屈方宁妥协道:“好罢。对不起。”将帛书摊开在他膝盖上。等他平静片刻,又问了一句:“那明天之后呢?”
小亭郁通红的眼睛对准了他,gān裂见血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虎头绳进帐道:“小将军,哈丹都统叫你过去,说是有事商议。”
小亭郁忙应了一声,打水擦了一把脸。虎头绳亲亲密密地拉着屈方宁的手,叫道:“小屈哥哥!我给你编了好多花环儿,现在都gān啦!”
屈方宁笑着抱他一下:“一会儿找你要!我们一起送小将军过去。”
láng曲山议事大帐比鬼城规模小得多,三十来名体格彪壮、jīng神奕奕的西军将领毕集于此,各自搬了座椅,有的gān脆就席地而坐。哈丹坐在中心,满头花白头发编成一根大辫,缀满指肚大小银珠,正捋着胡须与人谈笑风生。虎头绳推着小亭郁进去,他对每位将领都十分有礼,叫了这个伯伯,又叫那个叔叔。众人偶尔有躬身还礼的,多数点点头就完事了。小亭郁的轮椅来到外围,就进不去了。虎头绳小声地请旁人让开,说了几遍也没人听到。还是后来哈丹看见他了,招呼了一声,他的轮椅才得以进入中央。停稳了,也只专注地听哈丹、乌恩其几人说话,一句嘴都不cha。
屈方宁在门外看得暗暗摇头,回想御剑与手下议事,大多数是独坐中央,一手撑在láng头椅扶手上,两腿大开,姿态十分随意。别人军姿笔挺地坐在两旁,手在膝盖上放得平平整整,个个提足了jīng气神,生怕听漏了一个字。他语调微微一提,负责的军官就要脸色煞白,满头冷汗。看小亭郁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刚刚回老家的客人,家里的姥爷还不是亲的。从头到尾,听见的全是别人的声音,小亭郁差不多就发了两个音:一个“好”,一个“是”。好不容易低低说了句什么,满堂都笑了起来——这笑倒是充满善意的。哈丹摸了摸他的头,又说了句什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屈方宁最后看了面红耳赤的小亭郁一眼,悄悄回了主帐。
小亭郁回来,拿了一张新的帛书,重新背了起来。屈方宁在一旁盘腿坐着,托着脸看他。小亭郁磕磕巴巴背了个开头,轮椅转向他:“方宁,你在这里,我背不下去。”
屈方宁抬起眼睛,跟他对视:“别人拿你当小孩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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