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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日子_开花不结果【完结+番外(14)

  刘彦气归气,却依旧十分自觉地进卫生间,给他放了一脸盆热水,又拿了毛巾,端着放到他面前。

  醉鬼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这时从他身上落到眼前冒着热水的脸盆上,他盯着看了许久,又抬头看刘彦,一手指着脸盆对他惊叹:“好大一碗小、馄饨。”

  这人是死在小馄饨上了吗?!

  刘彦怒冲冲瞪着他,醉鬼毫无所觉,半天,他自己先泄气了,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跟个喝醉了的计较什么。”

  这么一想,心qíng登时好上许多。

  他看凌云端这样,显然不会自己洗漱,因此挽起衣袖,像从前照顾儿子一样,给他绞gān毛巾,又帮他洗脸。

  原本还要给他洗脚的,只是这人太不配合,把水盆打翻了,若不是刘彦躲得快,肯定要湿透。他气得一巴掌扇在眼前的脚面上,喝道:“安分点!”

  醉鬼缩了缩脚,乖乖地不动了。

  刘彦又劳苦劳累接了盆水,拽过那双脚按着泡了会,找双拖鞋给他换上,然后倒水拖地板,来来回回倒腾,这其间,凌云端大概是被伺候舒服了,一直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不吵不闹。

  刘彦忙完,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才像话。”

  他走到卧室门边,对着面朝这边的人招手,“过来,自己走过来。”

  凌云端十分听话,摇摇晃晃站起来,在刘彦心惊胆颤中一路碰了茶几,拐倒两把椅子,又差点摔坏一个花瓶,终于安全抵达卧室。

  刘彦领着他到chuáng边,指挥他自己脱衣服、爬上chuáng,他拉出被子给人盖上,从下巴到脚底板,盖得严严实实的。

  终于整顿好了,刘彦累得坐在chuáng边直喘气,见凌云端还睁着黑沉沉的眼睛看他,朝他挥挥手,说:“闭眼,睡觉。”

  凌云端这次没听话,还是直愣愣盯着他。

  就算他醉了,这么个盯法,还是让刘彦无故有些发憷。

  他摸摸鼻子,暗道是不是太凶了,这么一想,好心肠的小老板登时心虚,好像刚刚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了,这可真是……幸好他喝醉了。刘彦心里祈祷,祈求各路神仙保佑,让凌云端明天一早醒来把醉酒的事全忘了,不然到时候两人一碰面,还不得尴尬死。

  他心里想七想八,等一抬头,chuáng上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

  刘彦对着他安稳的睡相许久,猛然回神,这都几点了啊?!!

  多管闲事的小老板一边火烧屁股往外跑,一边在兜里掏坏了表带的手表,等看清时间,他哀嚎一声,连灯都来不及给人关了,匆匆带上门直往楼下蹿。

  十二点了!幸好今天儿子没在家睡,不然全家人都要提着灯笼出来找他了!

  第13章 扭扭捏捏的凌某人

  刘彦一路奔到楼下三轮车旁,习惯xing地要捞起围裙擦手,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方才跑得急,把东西落下了。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又仰起脑袋看了看没关灯的那扇窗,叹口气,决定不多想了,有事明天再说,现在赶紧回家睡觉。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家家户户都开始走亲访友,刘伟和温丽琴夫妇带着刘思鹏去他外婆家拜年,刘思柏没人陪着玩,就缠着刘彦,要跟他出摊。

  刘彦原本也就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因此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父子两个正往车上搬东西,刘思柏看见刘彦腰间围着件旧衬衣,奇怪问道:“爸爸,你的围裙呢?”

  刘彦手一顿,不知怎么的,想到落在凌云端家的围裙,心里就有些尴尬,待会凌云端要是拿着围裙来找他,该说什么好呢?昨天的事我都忘了?你那喝醉撒泼的模样我没看见?那碗馄饨不要钱,送给你了?

  刘彦越想越觉得玄乎,凌云端不会因为在他面前出了一次丑就要来灭口吧?

  “爸爸?”刘思柏拉了拉端着锅炉发呆的刘彦。

  “啊?”刘彦回神,见儿子奇怪地看着他,忙道:“围裙昨晚落在别人那了,今天就去拿回来。”

  刘思柏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刘彦回想方才脑袋里天马行空毫无头绪的怪念头,使劲甩了甩头,暗道该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不然哪来这么多不着调的东西。真是,不就看见别人失态的样子嘛,他凌云端是人不是神,难道还要给自己搞出个完美无瑕的形象来?有什么大不了的,看见了就看见了,想那么多gān什么。

  如此一番心理建设,刘彦立马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刘思柏坐在三轮车后边,车子在碎石路上一晃一晃的,他也跟着摇摇晃晃昏昏yù睡。路上偶然看见一两个小孩在放鞭pào,他眼前一亮,在棉衣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小纸盒来。那是过年晚上刘思鹏给他的,他当时接过往兜里一揣就给忘了,这时看见别人玩才想起来。

  他从小盒子里拿出一个鞭pào,用红红的那端在盒子侧面上使劲一擦,嗤的一声,鞭pào冒出火光。刘思柏连忙甩手一扔,将爆竹扔在车子后边。

  刘彦正全心思地骑车,猛不丁听见啪的好大一声响,以为是轮胎破了,急忙刹车下来查看,只是车子没事,却给他看见儿子作怪的脸,他又可气又无奈,只能嗔怪着瞪他一眼,嘱咐道:“别伤到自己。”

  刘思柏吐吐舌头,讪讪道:“知道了。”

  从一早开始,天就一直灰蒙蒙的,等父子两人到了镇上,小雨就飘下来了,这种雨不大,可落在地上就是彻骨的冷。

  飘着雨又带着儿子,刘彦就不准备满街跑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将车上的塑料顶棚展开,又将刘思柏拉到火炉前取暖,一边问他:“要不要喝点热汤?还吃得下吗?爸爸再给你下些面条吧?”

  “不要,早上才吃的呢,不饿,也不冷。”

  刘彦还是不放心,这雨下得他都要打哆嗦了,小孩子又怎么会不冷,“不然爸爸给你钱,你去他们店里吃点东西坐会儿?”他指指对面街边一家西饼屋,那时镇上唯一一家蛋糕店,生意十分不错,小孩子就喜欢吃这些甜甜软软的东西。

  刘思柏还是不去,“我就在这里烤火,哪都不去。”

  刘彦没办法,只好在没生意的空隙里将儿子的手包在掌心搓几下,希望将温度过给他一些。

  父子俩就这样大手围着小手,站在摊子后边,有客人时一个下馄饨一个收钱,客人走了又手牵着手,时不时低声jiāo流两句,更多的时候则是怔怔地看着飘雨的天空、积水的街面。

  凌云端撑着把黑色的伞站在街角处,遥遥望着那个小摊,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边是条围裙,他原本是要来还东西的,但这会却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打算过去。

  那天晚上他从凌家离开,随便找个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驱车回了平江镇。

  但不管是那个凌家还是这边他外婆留给他的房子,此时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冷清、不近人qíng。在别人家举家团聚的时候,不管在哪,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满以为凌家一趟不会对他产生影响,但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从前的孤寂在这时候显得那样难以忍受。可他除了独自一人被孤独啃噬,就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想有个家。这个愿望既真实又可笑,偏偏还远在天边,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到达。

  他一向冷静自持,就算喝多了酒也一向是规规矩矩的,只是昨晚却不知怎么了,听见窗外的一声声小馄饨,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好像顿时被泼了瓢冷水,一下兴奋起来,进而做出一连串让人忍不住掩面的事。凌云端倒真希望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成浮云,可现实却是他不但记得,还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卖馄饨的小老板如何被他吓得跳脚,如何辛辛苦苦把他哄下窗台,整理客厅打扫卫生,被他bī得没办法气鼓鼓下楼煮馄饨,帮他铺chuáng,还……还给他洗脸洗脚……

  饶是凌云端这样刀枪不入的脸皮,这时候想起来也忍不住面上发热。

  但心虚尴尬的同时,似乎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油然滋生,便是这种未知的qíng绪,使得他此刻站在这里,却踌躇不能上前。

  他今天早上醒来,拿着围裙等在窗边,犹犹豫豫不知是否该在三轮车经过的时候喊他停下,可一直等到九点多还不见车子出现,理智告诉他这很正常,或许哪一处今天生意特别好,车子在那里耽搁了,可是他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却在房子里找了把伞,换上衣服出门了。

  现在连他都想不清,站在这里看着那父子两人,他是要做什么?

  心里那几雀跃又胆怯的东西,实在陌生。

  今天生意不算好,天太冷又下着雨,早上少有起得早的人,到了十点多,还没有卖出去多少早点,刘彦看着儿子发红的耳朵,不打算再等,准备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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