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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_尼罗【完结+番外】(93)

  话到这里,张启明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站起来,目光深邃而宁静的看向了段珀:“老虎,你对我是真的好。可是我不后悔,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还是要这样做的。”

  段珀做了个深呼吸,睁大眼睛想要风gān那尚未流下的泪水:“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点好听话来哄我的!你不是还想要让我去为你求qíng吗?”

  张启明走上前去,伸手拥抱了段珀。低头把嘴唇凑到段珀耳边,他轻声答道:“傻老虎,你哪里是将军的对手?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们要杀将军,将军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段珀抬起手,迟疑着搂住了张启明的腰。闭上眼睛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他用鼻音闷闷的答道:“启明,你对不起我。”

  张启明轻轻抚摸了他的后背:“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我没想到那时候你会爱上我。”

  “我爱错了吗?”

  张启明犹豫片刻,最后告诉他:“错了。”

  张启明只把话说到这里,其实是没说完,一个人那么幽深澎湃的感qíng,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明的?不过不说了,不讲了,事到如今,就这样吧!

  谁让自己是落进了段提沙的手里呢?他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段珀也不行,虽然段提沙那么喜欢段珀,可是张启明知道,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段珀也动摇不了段提沙的杀心。

  段珀悻悻的离开了这一处临时监狱。

  独自找了个地方冷静片刻,他忽然又转变了想法。

  “他们要炸死爸爸呢!”他这样对自己说:“就算爸爸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冒头,他那身心都立刻感觉舒服了许多。百无聊赖的找到岩温,他没事找事的骚扰对方。岩温气的上了树,死活不肯下来。

  段提沙一接手军中事务,段珀就清闲了。他没有再去看望张启明,单是每天在镇子上游dàng。而段提沙那边因为一时不能奈何张启星,所以拎出人质,开始谈判。

  他是狮子大开口了,要吞掉张启星几乎所有的军火鸦片以及金钱;张启星同意。

  然后他让张启星下山和自己面谈,结果张启星当场就拒绝了!

  他们都不是绑票勒索的土匪,拒绝就是拒绝,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至于拒绝之后的结果,那不言而喻,双方都明白得很。

  可张启星就是拒绝,他也怕死,他才不死!

  相持不下的日子又过去了五天。在这个细雨靡靡的清晨,段提沙像往常一样赖在chuáng上不肯起,打着哈欠支使段珀道:“老虎,今天你和岩温跑一趟,把小杜的队伍领过来。”

  段珀背对着父亲蜷成一团,本来也是睡眼朦胧的,可是一听这话,他那颗心却是忽然一跳——带路这种小事qíng,岩温一个人就足够了,何必还要自己也去加入?

  拉过毯子一角盖在了身上,他含糊的问道:“杜师长要到了吗?”

  段提沙“哦”了一声。

  于是段珀也“哦”了一声,表示答应。

  第88章 烈火

  段珀在吃过早饭后,和岩温一起带兵上了路。

  段珀无所事事的时候,往往就是岩温的苦难期。这些天他被段珀纠缠折磨的要死要活,整个人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其实段珀虽然在他面前一贯喜怒无常,但是像如今这样的恶劣程度,仿佛只有当初段氏父子两方jiāo恶之时可以比拟。

  岩温抱着一支冲锋枪,撅着嘴坐在吉普车内,时刻预备着抵御来自段珀的欺侮;然而旁边的段珀今天很异常,他只是扭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木然了表qíng,散乱了目光。

  岩温偷偷侧过脸来窥视了他。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段珀那白皙面颊上似乎还存留着一层孩童式的幼细茸毛,连颈侧那道日益浅淡的伤疤都粉红出了水嫩意味——这个坏种是这样的稚弱单薄,无论如何都不像一名二十五岁的青年。他想自己如果有足够胆量敢去动手的话,定能在瞬间把这细骨头嫩ròu的坏种揉成小小一团,丢进帆布口袋里去!

  岩温正在臆想中咬断嚼碎坏种的小骨头,不想身边的坏种忽然有了异样举动。

  “停车!”段珀在大喊一声后伸手推搡了岩温:“你换车,我现在要回镇上去!”

  岩温一愣:“我们不是去接杜师长吗?”

  段珀忽然就急赤白脸了,抬脚拼命去蹬岩温的大腿:“滚!你自己去接,我要回镇上去!”

  岩温被他踢打的坐不住,赶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莫名其妙的摸着脑袋,他眼看着那吉普车调转方向,沿着来路返回了!

  段提沙爱段珀,他不愿让自己这个讲爱qíng的儿子难过,所以他耐心等待,一直等到这天清晨段珀和岩温离开小镇,走的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命人带出了张启明,以及三个小婴儿。

  张启明在那间小监狱中煎熬许久,已经在噩梦中经历了无数次极刑。后来他也麻木了,以为自己在经过极度的畏惧后会变得无所畏惧;然而在被士兵押解着走出院落时,他的双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了颤抖。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懂得这个道理。缓缓行进在清慡的晨风中,他几近贪婪的转头四顾,想把朝阳云朵、绿树红花尽数收入眼底——很美的风景,很美的人间,他还不到三十岁。

  一次小小的失误就断送了将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他希望张启星可以从中吸取教训,替自己多活些年。其实他对那个兄弟是不放心的——张启星总是偏于冒失,热血青年似的,会打仗,却不会经营事业;他担心如果自己死了,张启星会像马泽一样,带一辈子兵打一辈子仗,最后却是什么名堂都没有搞出来。

  旁边的三名小士兵怀抱了婴儿,一边走还一边逗弄着玩。小月亮不愧是个姑娘,矜持得很,谁也不理;开心和快乐就没心没肺,一路嘎嘎的笑,笑完又呀呀的叫,欢天喜地。张启明扫了那三名小婴儿一眼,心里忽然就恨起来了。

  这三条小xing命连累了他,害死了他!

  张启明走了很远,最后走进了一片由铁丝网围成的空地上。空地真是空,除了中央立着的一根十字形行刑架之外,什么都没有。架子上垂着几根细细麻绳,绳子似乎是有些腐朽了,紫黑的硬着,不知是浸透过多少鲜血。士兵把张启明押进铁丝网中,要把他固定在行刑架上。

  张启明没有挣扎呼喊,张开双臂任由士兵用那紫黑细绳一圈圈的缠绕自己。低下头眼看着士兵把自己的双腿也捆绑紧密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是要凌迟吗?

  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笑声。

  张启明抬眼望去,就见段提沙背着手,在卫士簇拥下满面chūn风的走过来了。

  段提沙停在了张启明的面前。

  饶有兴味的先上下作了一番打量,随后他满意的抬起头来,微笑着和张启明对视了。

  “啊……启明!”他抬手抚摸了张启明的脸庞,缱绻温柔的用手指描画了对方的眉目鼻梁:“我的小男孩,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一起学坏了?”

  段提沙的手大而温暖,指尖蕴藏着热度与力度。张启明闭了闭眼睛,极力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胆怯láng狈。

  “将军。”他轻声开了口:“我想和老虎见一面。”

  段提沙隔着眼皮,游戏似的揉按了张启明的眼珠:“坏小子,想让老虎为你求qíng吗?”

  段提沙的声音、体温和气味都让张启明感到恐惧:“不,我只是想再见老虎最后一面。”

  这句话让段提沙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已经把老虎送走了。老虎那样爱你,可你只是会让他伤心。”

  张启明仰头躲闪了一下——是的,他想,自己的确是让老虎伤了心。他向来只把段珀当成弟弟和贵人,少年段珀的爱qíng让他消受不起。他知道自己辜负了段珀,想用一生孤独去作为偿还;可是如今看来,无妻无子的代价还远远不够,他必须要把xing命也付出去了。

  段提沙的手指渐渐加了力气,来自眼珠的疼痛让张启明发出了绝望的声音:“将军,给我个痛快吧!”

  段提沙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忧伤。慢慢的把手收回来,他对着张启明低声说道:“你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没有办法。你是老虎爱过的人,我给你优待,尽量速战速决。”

  说完这话他侧过身向着后方一挥手,立刻就有卫士拎着铁皮方桶走了上来。

  方桶密封的很好,只在上方堵着一只塑料圆塞。段提沙接过一桶拔下塞子,汽油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行刑架上的张启明像被针刺似的猛然一挣——当然是挣不脱绳索的束缚。而段提沙神qíng轻松的抬起方桶,将那汽油很均匀的泼洒向了张启明的头脸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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