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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_尼罗【完结+番外】(159)

  满屋子的副官勤务兵,包括琴师和大鼓娘,一起被他震了一跳。而顾承喜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把脸一板向后一靠,老气横秋的重新一点头:“好。”

  正当此时,一名副官轻轻的走进了屋子,水上飘似的停到了顾承喜身后。一弯腰一探头,副官训练有素的耳语道:“报告军座,马三爷来了。”

  顾承喜放下了架起的二郎腿,目不斜视的答道:“让他进来。”

  副官领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就把马从戎引了进来。顾承喜这时才起了身,满面chūn风的伸出双手迎向了马从戎:“三爷,欢迎欢迎,你可有日子没来北平了。”

  马从戎穿着一身平平展展的鸦青夹袍,衣服新,头发是刚在东jiāo民巷的白俄理发店里剃过的,乌黑的短发衬着白皙的脸,看着也新。和顾承喜双手jiāo握着摇了摇,他喜气洋洋的笑道:“天津那些杂事儿算是把我给绊住了,我简直出不了远门,上哪儿都是没时间。听着好像我在gān什么大事业似的,其实全是jī零狗碎,别人问了,我都不好意思说。”

  顾承喜先前总憋着要宰了马从戎,可是憋来憋去的,又始终是没下手。马从戎是个好人缘的百事通,真热心也真帮忙。只要别想他跟霍相贞的关系,对于顾承喜来讲,他还真是个挺不错的朋友。既然不能立刻就宰,顾承喜只好继续给他好朋友的待遇。笑呵呵的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了,他让勤务兵快去端茶拿糖,别拿硬糖,要软的,三爷爱吃软的,还有巧克力球,巧克力球单盛一盘子。

  两个人像有着几辈子的jiāoqíng而又分离了几辈子不得相见一样,立刻就聊得热火朝天了。顾承喜问马从戎:“听说你前一阵子病了?现在好了没有?”

  马从戎一摆手:“别提了,说起来不是大病,就是伤风感冒,可是来得太厉害了,让我断断续续躺了一个多月。”

  顾承喜深表同qíng,语重心长的做出点评:“三爷,你瘦了。”

  然后在心里暗道:“细长条子,跟huáng鼠láng似的。”

  马从戎听不到他的心声,所以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可不是瘦了?上个月我在chuáng上躺着,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啊,这人是不能没家没亲人,别人再怎么伺候也是差着一层。”

  顾承喜来了兴趣:“怎么着三爷,你想娶媳妇了?”

  马从戎“嘿”的一笑:“再看吧!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是不是?”

  顾承喜大包大揽的笑道:“这是好事儿,你等着,我帮你留意着。凭你马三爷的年纪、相貌、身份、家业,必须得找个一等一的好姑娘!”

  马从戎含笑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三言两语的说过之后,顾承喜惊道:“什么意思?咱那买卖,你不gān了?”

  马从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大腿:“放心吧我的顾军长,我虽然是不gān了,但是我找了一位接班人替我,绝对不会耽误了你发财。”

  说到这里,他见神见鬼的压低了声音:“没有办法,财发大了,就是招人眼红。人家想抢这条财路,我为了安全起见,不能不拱手相让。”

  顾承喜一瞪眼睛:“笑话!凭着你我的jiāoqíng,我能让你吃哑巴亏?只要你发句话,我立刻派人做了他们!”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马从戎答得也是半真半假:“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算咱们兄弟没白jiāo一场。但是呢,事儿就这么定了,况且这个买卖也是真cao心,我一个人有点儿要顶不住。我的qíng况,你是知道的。大富大贵不敢说,关起门来过日子,吃喝总不会犯愁。我最近身体实在是糟,也清清静静的休养休养。什么时候我打算再活动活动了,我还找你,怎么样?”

  顾承喜只要财路不断,其它一切都好说,不过碍于qíng面,还是痛心疾首的嗟叹了好几声。而马从戎笑眯眯的盯着糖盘子,发现巧克力球不够高级,并非纯粹的西洋舶来品,就没有吃,只给自己剥了一块软糖。窥一斑而知全豹,听过一段大鼓书之后,顾承喜大张旗鼓的要请他吃顿晚饭,他也客客气气的推辞了,因为料想顾宅料理不出什么jīng致饮食,而他大病新愈,脾胃虚弱,须得细心补养才行。

  马从戎离开顾宅上了汽车,赶傍晚的特快列车回了天津。这回在生意上,他算是和顾承喜断了联系。人坐在列车包厢里,他是越想越自傲,自傲的同时,又别有一种悲壮,因为其实并没有什么竞争者,他是自愿的舍了这条财路。有钱不赚,不合他的人生宗旨。他为了大爷,连宗旨都抛弃了,这是何等壮烈的一种牺牲。

  马从戎在霍相贞跟前素来不吃亏,即便偶尔挨了揍,事后也要连本带利的得到补偿。从来不吃亏,如今终于吃了一次,虽然还不能立刻跑去向大爷表功,但他已经先被自己感动了。尤其是这份牺牲还未必会有回报——第一,他不知道大爷此刻到底在哪里,如果大爷又跑去兴风作làng了,他可真是懒得奉陪;第二,他感觉他和大爷之间的那点牵连,那点没名没分的关系,从实际的角度看,还是断了为好。否则这么天天的想着熬着,真是太受折磨了。

  一个“断”字,近来是常在马从戎心头徘徊的。抬眼望着窗外夜色,他是真想断,同时也是真断不了。前一阵子病得那么重,梦里还总有光屁股的大爷来回晃。他怀疑自己纯粹只是yù火攻了心,有心找个替代品去去火,可是放眼望着家里那么一大群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他怎么看怎么没兴致,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个新宠?想想都觉得荒谬。

  小伙子他不喜欢,小兔子,不男不女娇声嫩气的,他看着更是ròu麻得慌。有喜事或者大请客的时候,他爱往家里请戏班子,不图欣赏,图个热闹。名旦们的戏也听过好些,怎么听怎么像jī叫,并且是被踩了脖子的jī。前些日子到朋友的公馆里去打小牌,他和个正当红的小旦见了面。小旦好像一眼就看上他了,语笑嫣然的和他攀谈许久,末了还搭着他的汽车回了家。都说那小旦是个绝色,然而他看着对方的粉脸,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白摩尼,心中登时一阵腻歪。小旦捏着嗓子说话,他听在耳中,也很受不了。

  他和个带把儿的大爷睡了好些年,睡得他自己都直糊涂,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哪一路。及至大爷走了,他自己这么一研究,发现自己好像哪一路都不爱,就吃惯大爷那一口了。

  这个研究成果,据他所看,是不合道理的。于是马从戎沉吟一路,及至火车到了天津,他先找了家安安静静的西餐馆子,消消停停的吃了顿清淡夜宵。然后回家换了一身衣裳,他乘坐汽车出了门,直奔了翡翠别墅。

  翡翠别墅是处销金窟,和北平的八大胡同相比,又是另一番华丽气象。他在这里有个相好,是个十五岁的清倌人。这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人也伶俐,都说将来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是翡翠别墅中的摇钱树之一。马从戎没少在这小姑娘身上花钱,因为她识qíng识趣,单是和她斯斯文文的谈谈天,都是有意思的。小姑娘受了他的钱与qíng,简直是爱上了他,话里话外的总透露着要和他做长久夫妻的意思。马从戎心里有数,即便赎她回去,也只能给她个姨太太的身份,而且赎不赎的也是两说——他感觉自己对这小姑娘,也不大来劲。

  自己要是男也不爱女也不爱,那可就要糟糕。所以大半夜的到了翡翠别墅,他开门见山的找了小姑娘的gān娘。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翌日晚上他在翡翠别墅摆了一桌酒,当夜就和小姑娘入了dòng房。

  第二天上午,他回了家。赤条条的坐进了一浴缸的热水中,他向后一靠,发现自己是病了。

  不是身上的病,是心里的病。那么个小美人脱光了摆在面前,他竟然麻木不仁的毫不动心。事qíng倒是gān完了,gān得没滋没味,差一点就是有头没尾。他还憋着满心的火,可是已经懒得再见那位小相好。抬起了水淋淋的两条长腿搭上浴缸边沿,他想自己需要的是一场蹂躏——生不如死的,死去活来的,从首至尾的碾压,从外向内的冲击。连喘息的力量都没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下身,他怀念死了那种粉身碎骨式的痛。然而单手上演的独角戏,哪能比得上一个活龙似的大爷?沉在水中辗转磨蹭了,他回想起大爷喷在自己后脖颈的滚烫气息,登时通体苏麻的打了个寒战,同时越发心急火燎的空虚饥饿。

  他想自己所需求的不只是欢爱jiāo合,自己需要的是活生生的整个大爷。大爷永远是热烘烘沉甸甸的,散发着洁净的诱人气味。胳膊,大腿,胸膛,腰腹,全藏着力量,全能置他于死地。

  马从戎太想在霍相贞的身下死一场了,抽出手指咬紧牙关,他难耐的呻吟了一声。独角戏没有用,独角戏只能把他的火越扇越旺。“哗啦”一声带着大làng坐起了身,他环顾了浴室环境,想找件趁手的家伙,把自己捅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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