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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_尼罗【完结+番外】(25)

  白摩尼翻了他一眼:“行,我看你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顾承喜现在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了,既然白摩尼肯赏面子,他便坐着洋车出了趟门,从附近的好菜馆子里买了几样雅致的酒菜回来。酒菜全部运到了厢房的小炕桌上,小林只好又躲去了厨房,看着炉子烧水沏茶。

  白摩尼百无聊赖,一边拿着顾承喜打趣,一边吃吃喝喝。及至有了几分酒意,他把筷子一拍,开始嘟着嘴发牢骚,大哥长大哥短的,反正全是大哥不好。顾承喜喝着热酒听着,脸上笑眯眯,心里冷森森。

  他听出来了,白摩尼和别人不一样,白摩尼真是平安的家里人——平安好像就这么一个家里人。马从戎不算。

  他对白摩尼的感qíng复杂了,不知道自己是该替平安去爱他,还是为了平安而害他。其实是不该害的,白摩尼除了会耍点小心眼之外,屁都不懂,害白摩尼有些太作孽。

  可是,他也想做平安的家里人。

  白摩尼喝多了,躺在顾承喜的炕上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睁了眼睛,发现自己穿着贴身的内衣裤,盖着一chuáng洁净的棉被。脖子底下有东西硌着,揉了揉眼睛再瞧,他发现自己正枕着顾承喜的胳膊。顾承喜穿着大衬衫和大裤衩,跟他挤了一个被窝,闭着眼睛还在大睡。

  白摩尼许久没和外人同chuáng睡觉了,不过因为对方是大láng狗似的小顾,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又睡了。

  与此同时,小林站在厨房灶台前,一手抄着锅盖,一手握着长勺搅动锅里的米粥。粥已经熟了,也不知道顾承喜几时肯吃。现在他有点怕顾承喜,因为顾承喜出息得太快了,快得吓人。

  第22章 飞来横伤

  白摩尼把顾承喜当成了个正经的朋友,因为顾承喜能大包大揽的伺候他,陪伴他。顾承喜带着几分野气,舞刀弄棒也是一把好手。白摩尼和他在一起玩,很有安全感。另外,顾承喜不分是非,一切以白摩尼为准。两人搭伴gān点无法无天的小坏事,也很有意思。

  白摩尼渐渐成了顾宅的常客。这天他留意到了小林,便对顾承喜说道:“你家这个小听差挺好玩的,长得像个娃娃。”

  顾承喜一眼瞪跑了小林,然后对着白摩尼笑道:“家里放个伶俐小子,接人待物也方便些。”

  白摩尼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睛委顿了:“唉,没意思。明天gān什么呢?”

  顾承喜答道:“明天我可不能陪你了。明天有公事,我要跟着处长去趟天津。”

  白摩尼鼻孔出气,是个永远也睡不醒的模样:“天津?我懒得去。不过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好像是该开学了。”

  顾承喜大吃一惊:“白少爷,你还念书哪?”

  白摩尼眨巴着眼睛看他:“这话问得出奇,我怎么不能念书了?我二十来岁,不正是念书的时候吗?”

  傍晚时分,白摩尼去了霍府。站在电话机前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下楼找到了霍相贞:“大哥,你猜怎么着?明天还真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霍相贞手里捧着一只篮球,很狐疑的看着他:“大学开学,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摩尼啼笑皆非了:“我去年进了大学读一年级,你忘啦?”

  霍相贞一手托球一手叉腰:“你真进了大学?哪家大学?”

  白摩尼把双臂环抱到胸前,双腿jiāo叉踮了一只脚尖,做好莱坞明星状:“嗯……是个野jī大学,没什么名气。”

  霍相贞上前一步:“野jī大学也是大学!既然上了,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摸过书本?”

  白摩尼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一伸舌头,他装听不见,原地向右转溜走了。留下霍相贞伸手指着他的背影:“白摩尼,你就混日子吧!”

  白摩尼怕挨骂,于是加快速度,一鼓作气走了个无影无踪。霍相贞看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不再多说。前方的老树枝杈上绑了个铁圈,霍相贞将篮球拍了几拍,继续练习他的投篮。忽然向上纵身一跃,他伸手抓住了铁圈。抬起双脚蹬了树gān,他运了力气,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马从戎从远方经过了,冷不防见了他练的新把式,惊得连忙小跑而来:“大爷,您可悠着点儿——”

  话音未落,只听“喀吧”一声,拴着铁圈的两股树枝一起断裂。霍相贞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上了青石板地。一条腿伸长了,一条腿蜷着窝在树根下,他先是直了眼睛望天。望了几秒钟后,他抬手抱了脑袋,侧身滚成了一条大虫子。马从戎停在他的身后低头一看,只见他神qíng痛苦的又闭眼又咬牙,真是摔狠了。

  连忙单腿跪下扶起了他,马从戎哭笑不得的摸了他的脑袋:“大爷,我来了。”

  霍相贞深深的弯了腰,从牙关之中挤出了呻吟:“哎……呀……”

  马从戎真是要笑了,一边笑,一边又心疼:“往后您要是想做运动,我陪您打网球;您可别一个人练功夫了。”

  霍相贞说不出整话了,眼前黑蒙蒙的全是金星。正是láng狈痛苦之时,勤务兵来报,说是安师长来了。

  安如山对霍相贞不见外,见大帅摔得站不起来了,他单枪匹马的扶起了霍相贞,轻而易举的把人搀回了房。霍相贞进了客厅,受了创的脊背屁股慢慢挨了沙发。及至坐踏实了,他双目迷蒙着向后一靠,老调重弹:“哎……呀……”

  安如山站在茶几前,有些手足无措,对马从戎问道:“要不然,先叫个医生过来给大帅瞧瞧?别是伤筋动骨了吧?”

  未等马从戎回答,霍相贞先紧锁眉头摆了摆手,又在忍痛之余小声说道:“不用,你说你的,我不动就不疼。”

  安如山舔了舔嘴唇,挺为难的开了口:“大帅,就是野战pào的事儿。不是说好给我们吗?怎么直接运到连毅那边去了?”

  霍相贞身体不动,但是脑袋向前一探:“给连毅了?”紧接着他转向了马从戎:“怎么回事?”

  马从戎没想到安如山狗胆包天,敢越过自己直接来问霍相贞。很应景的也做了个惊讶表qíng,他随即严肃了:“是不是军需处那边出了差错?大帅您等着,我这就去找陈处长问个清楚。”

  霍相贞一拍大腿:“不用你!安如山你去,你把陈德兴给我叫过来!我亲自问他!”

  安如山答应一声,转身便走。客厅里没了旁人,霍相贞瞪了马从戎:“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马从戎后退了一步:“大帅,不是——真跟我没有关系,不信您当面去问陈德兴。”

  霍相贞立起了眉毛:“我问什么陈德兴!他当然不敢供出你。你以为有了陈德兴当替死鬼,我就抓不到你了?今天这是安如山找上门了,他要是不找上门,野战pào是不是就糊里糊涂的归连毅了?连毅说翻脸就能跟我翻脸,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嫌上次那一pào没轰死我吗?”

  马从戎“咕咚”一声双膝跪地,垂头说道:“大爷,我……我……”

  支支吾吾的“我”了片刻,他一时编不出理由充当下文,于是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大爷,是我迷了心窍。”

  霍相贞看着他:“继续!”

  马从戎一声不吭,开始左右开弓的自抽嘴巴。客厅里起了一串单调的噼里啪啦,马从戎的白脸很快成了红果子。而霍相贞面无表qíng,显然是并无恻隐之心。

  如此直过了二十多分钟,霍相贞开了口:“够了,抬头!”

  马从戎抬头望向了霍相贞,同时听他说道:“我说‘够了’,不是因为心疼你,是因为安如山还会再来,你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丢我的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也对得起你秘书长的身份?起来吧,给你一天的时间,把野战pào给我追回来!”

  马从戎像是含了泪忍了哭。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他鞠了一躬,随即转身便走。

  军需处的陈处长见了霍相贞,果然是不敢供出马从戎,于是被霍相贞一撸到底,撵回家去了。军需处本来明天要去天津接收一批意大利来的新军火,现在处长没了,群龙无首。霍相贞虽然从后脑勺一直疼到尾巴骨,但是在一股怒气的支撑下,他告诉安如山:“明天我亲自去!我给军需处做代处长!”

  霍相贞发出了话。到了翌日下午,他果然率领着军需处全员登了专列。他的后背疼成了一块铁板,僵硬着不敢动。新上任的赵副官长想以按摩之术祛除大帅的伤痛,然而他的按摩之术兴许是太残酷了,大帅在包厢里吼成了老虎狮子。最后赵副官长如同一只小燕一样翩然飞出,是大帅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脚,把他生生的踹出了包厢。赵副官长刚落地,霍相贞手扶门框探出了身,军装上衣早被赵副官长扒了,贴身的衬衫也是大敞四开,衣领子向下一直退到了肩胛骨。横眉怒目的扫视着面前众人,霍相贞疼了一夜一天,又没有马从戎伺候他安抚他,他心烦意乱苦不堪言,真有吃人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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