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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_尼罗【完结+番外】(50)

  写完最后一字,他将毛笔向砚台中一掷。拿起字纸抖了抖,他见墨迹已经gān了,便将其折了几折,递向了马从戎:“即刻送去总理府,请总理盖章后转呈大总统。”

  然后他一脚踢开拦路的尸首,大模大样的走向了陆军部大门口。

  第43章 小芥蒂

  如果谭次长不死,总理不会乖乖听霍相贞的话。(请 记住但是谭次长死了,总理别无选择,只好依附了胜者。大总统也没意见,因为自身风雨飘摇,已是难保。下面人乱一点,上面人反倒有机会重新布局。

  总统总理既然默然首肯了,咽了气的谭次长没有发言权,只好戴罪而死。消息当天传遍全国,万国qiáng一部自然是义愤填膺,回归了大本营的连毅也是大吃一惊。没等连毅惊过了劲,安如山毫无预兆的向他发动了进攻。

  要说行军打仗的本领,安如山并不比连毅更高明;然而他是有备而战,连毅是措手不及。安如山占了这么个便宜,甫一开打便占了上风。与此同时,保定方面也派出一个团,对着连师在廊坊的驻军开了pào。

  霍相贞人在北京,因为对于外界的战况心中有数,所以十分镇定。泡在他路易十四式的大理石池子里,他朦朦胧胧的隐没在了满室氤氲的蒸汽中。马从戎穿着汗衫短裤,赤脚蹲在岸上,手掌缠了毛巾给他搓背,搓得咬牙切齿:“大爷这一招真够厉害,我从头糊涂到尾,直看到今天才算明白过来——大爷抬抬胳膊!”

  霍相贞在水中转了个身,把一条胳膊伸向了他,同时冷淡的低声说道:“屁都不懂!”

  马从戎握了他的手,从手背开始往上搓:“那顾承喜呢?”他一边使劲一边对着霍相贞一笑:“这一场大事gān完,该赏的赏了,该罚的罚了,他怎么办?要说赏,他没把连毅看住;要说罚,那连毅也不是一般人敢动的,他那一趟,真挺冒险。”

  霍相贞被他搓舒服了,身体有了软化的趋势,但是言语还很硬:“他是要当团长的人!这点儿事qíng都办不好,我凭什么让他当团长?”

  马从戎笑了:“那您给他一句准话也成啊,他现在还担惊受怕着呢——换条胳膊。”

  霍相贞一皱眉头。在他这一局对弈之中,顾承喜所充当的只是一只小卒子。之所以选择顾承喜,不过是因为他人机灵,胆也大,而且还算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连毅带了一辈子兵,关系网在军队之中盘根错节,四处蔓延。派个灵活人物,灵活人物也许会和连毅串通一气;派个老实人物,比如赵副官长,那更糟糕。老实人物素来不会是连毅的对手,也许根本连他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顾承喜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他的部下。军人的天职即是服从命令,所以霍相贞认为自己无需再给他“一句准话”。 至于冒险——如果怕冒险的话,就不要当兵,不要耽误自己拨给他的一团人马。盐务局,jiāo通局,肥衙门有的是,他安安稳稳的也一样可以过好日子。

  赤条条的出了水,霍相贞躺在了池子沿上,任凭马从戎把他搓得浑身通红。枕着小臂侧了脸,他看镜中自己的luǒ体。看了片刻,他严肃的说道:“像虾!”

  马从戎累得直出汗:“虾?怎么像虾?”

  霍相贞面无表qíng的解释道:“红。”

  马从戎噗嗤一笑。霍相贞几乎不会聊闲话,偶尔说一句,一般人还听不懂。

  因为始终是等不到“一句准话”,所以顾承喜惶惶然的坐在家中,始终是摸不清头脑。他知道霍相贞治军很严,自己这个团长的名分还没捂热呢,要是因此丢了可是太可惜。然而过了几日,天下太平;他缩了的胆子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尺寸,于是跃跃yù试的又露了头。

  出门找熟人问了一圈,他很想知道连毅是怎么逃出京城的。他的熟人告诉他:“骑马逃的。”

  顾承喜听此答案,恨不能咬熟人一口:“我知道他不能是走着出去的,我是问他在城里有没有和咱们的人jiāo火?”

  熟人对着他大摇其头:“那好像是没有。”

  顾承喜不问了,回家进屋关了门细思量。要按照惯例,自己身为长官,不但没能完成任务,而且还搭上了几十条xing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无声无息的蒙混过关——除非自己其实已经完成了任务。

  思及至此,顾承喜抬手摸了下巴,开始在心里骂街:“好你个平安,既然你有这个心思,你倒是早告诉我一声啊!幸好我提前留了心眼儿。我要是个一根筋,当时死追着连毅不肯放,还不半路被他毙了?妈的,平安,你拿我当敢死队使唤哪?”

  他抬手一拍桌子,桌子很结实,桌面也光溜。顺势扭头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满屋的好家具,他心里有点生气,因为霍相贞对他未免过于一视同仁了。虽然安如山也是一样的要顶着枪林弹雨上前线,但他总感觉自己在霍相贞心中应该与众不同。若是那天自己躲得不够快,真死在连毅枪下了,这满堂的好家具,这青砖漫地的小四合院,还不是全留给小林那个兔崽子享受了?

  顾承喜越想越入迷,从“有点生气”变为了“极其恼火”。末了对着前方竖起一根手指,他虎着脸,威胁似的对着虚空说话:“你等着——你等着啊!”

  然后到了翌日上午,他把自己打扮利落,跑到了霍府又找白摩尼去了。

  白摩尼见他来了,十分高兴:“小顾,我还以为你回保定了!”

  顾承喜笑道:“就算真回了保定,也得提前告诉你一声啊!不瞒你说,前几天大帅让我办事,我不但办砸了,还差点儿送了命。我有点儿害怕,就一直没敢登门找你。”

  这话说了不过片刻,房门一开,却是霍相贞走了进来。霍相贞是戎装打扮,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手里又端了个玻璃碗。顾承喜见了他,脸上若无其事,微笑着想要退下。可霍相贞顶天立地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你这假要放到什么时候?我不给你定期限,你就打算在北京住到天长地久了?”

  然后他转身走到靠窗的桌前,放了手中的玻璃碗:“吃奶酪。”

  白摩尼摇了轮椅移到桌前,探头看了看玻璃碗:“大哥,别让小顾走了。你不能给他换个不出京的差事吗?再说我也不想吃奶酪。”

  霍相贞的脸上没有笑容,但是语气中明显带了柔软意味:“昨天非吃不可,今天又不吃了!”

  然后他一转身在桌前坐下了。顾承喜见他是要长留,便识相的又要告退,然而霍相贞依旧是不让他走:“你呆着你的。我一会儿去天津,坐不久!”

  顾承喜偷偷的对着白摩尼一咧嘴,然后规规矩矩的站了。白摩尼也向他一挤眼睛,知道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怕大哥。大哥正襟危坐的守着一碗奶酪,倒是诚心诚意的要陪陪他,所以虽然看着挺不得人心,但白摩尼还是领大哥的qíng了。

  三个人在房内成三足鼎立之势,对于谁来讲都是多余了一个,但又不至于容不下。良久过后,霍相贞忽然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了怀表。打开表盖看了看时间,他把怀表掖回了口袋:“再坐五分钟。”

  顾承喜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大帅近来……还去保定吗?”

  霍相贞一点头:“还去。”

  顾承喜大了胆子:“那我再等两天,和大帅一起走行不行?”

  此言一出,白摩尼立刻帮了腔:“大哥,我在家里闷死了!让小顾多陪陪我吧!”

  霍相贞知道顾承喜有点贫嘴恶舌的意思,大概会很合小弟的xing格。心不在焉的一点头,他随口把二人全训斥了:“贪玩,没出息。”

  白摩尼当即做了个鬼脸:“哎呀,五分钟已经到了,大哥你快走吧!”

  霍相贞看着他笑了:“小崽子,撵我。”

  然后他当真起了身。抬手摸了摸白摩尼的脑袋,他转身向外走去:“后天回来。”

  各省的督理齐聚天津,参加一年一度的军事会议。霍相贞和山东的段督理见了面。万国qiáng部常年驻扎在山东与直隶之间,段督理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霍相贞对于段督理并无非分的要求,只希望他不要和万国qiáng搞联合。先前霍相贞一直是以和为贵,耐着xing子敷衍连毅。憋气窝火的忍了几年,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口咬定连毅和万国qiáng沆瀣一气,全有作乱之心。反正连毅和万国qiáng没有到会,也不能和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开辩论。

  而在另一方面,连毅也很给他长脸。慌里慌张的一路往南退了,连毅别无选择,当真和万国qiáng结了同盟。于是霍相贞理直气壮,必要将他二位置于死地。谁敢阻拦,他就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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