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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_尼罗【完结】(36)

  沈嘉礼一边笑着否认,一边把菜单送到他面前:“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敢乱点,你来的正好,请再添几样吧!”

  聂人雄拿起菜单,一边看一边笑道:“这个沈子靖,实在是不像话!仗着我平日抬举他,还给脸不要脸了!”他随便勾选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铅笔一起jiāo还给侍应:“沈先生,你放心,你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必会给你出了这口气。”说完没等侍应转身出门,他抄起手杖探过身去,伸长手臂一敲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沈子靖走了进来。

  当着沈嘉礼的面,聂人雄大骂沈子靖,嘴相当野,说他是个“×养的”。沈子靖立正垂头,一言不发。

  侍应胆战心惊的端上了冷盘,不敢停留,而聂人雄抄起餐叉,扎了一块jīròu送到口中,一边咀嚼又一边猛拍了桌面:“妈了个×的,还不给你三叔赔礼道歉?昨天还说让你给我老实一点,今天你就整幺蛾子,cao你娘的,是不是想吃枪子儿了?”随即他抡起手杖抽到了沈子靖身上:“跪下!不长脸的东西!”

  沈子靖“噗通”一声,真跪下了。

  沈嘉礼面无表qíng的旁观着,心中非常难受。

  沈子靖当年是个内向矜持的青年,纵是有千般的不是,可本质上总还能保持着某种纯粹;而沈嘉礼的脾气那样bào躁,也不曾像聂人雄这样作践过他。他不知道沈子靖这一年来,是怎样修炼出了刀枪不入的好脾气与厚脸皮——总之,他曾经爱过他,他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不堪的沈子靖。

  沈嘉礼盯着沈子靖,内心五味陈杂,脸上却是露出了一点笑意,正是一副出了气的模样。

  聂人雄让沈子靖向沈嘉礼敬酒赔罪。

  沈子靖站起来,果然是出门向侍应要来了两只小些的玻璃酒杯。拿起酒瓶斟满了两杯,他端起一杯,双手送到了沈嘉礼面前,低而平淡的说道:“三叔,侄子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侄子这一回吧。”

  沈嘉礼听了这话,越发难过,几乎有些悲哀,不过嘴上仍旧不依不饶:“烧我的房,砸我的车……子靖,我今天要是不走,你会把我怎么样?”

  沈子靖不看他,对着桌面说道:“全是侄子糊涂,三叔别和我计较,我以后再不敢了。”

  沈嘉礼细看了他几眼,就见他满脸的麻木不仁,躯壳还是子靖的躯壳,里面却是不知住着谁的灵魂——这样的沈子靖真是让他感到了不堪入目。

  匆匆接过那杯酒,他送到嘴边本想一饮而尽,可是喝到一半时,他胸中忽然起了一阵厌恶,这让他忍无可忍的将余下半杯残酒泼到了沈子靖的脸上,同时压低声音说道:“滚出去,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跑到我面前扬眉吐气——你他妈的还嫩着呢!”

  酒水沿着沈子靖的面颊、下巴、脖颈,一直流进领口里。他默然无语的立正站好,转向了聂人雄。

  聂人雄也懒得cha手人家的家务事,所以见好就收,挥手示意沈子靖退下——这时,守在门外的侍应才络绎进入,开始上菜。

  沈嘉礼怀着一肚皮不正经的心思,本打算过来欣赏一下聂人雄的风采;哪知对方导演了这样一幕,让他立刻就心qíng沉重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他和沈子靖相好了六七年,不过双方爱的有多么勉qiáng,毕竟时间摆在那里,漫长。

  所以现在他心里难过,聂人雄那样无所顾忌的谩骂沈子靖,他替沈子靖感到羞愧忧伤。

  第38章 随波逐流

  沈嘉礼把沈嘉义的汽车借用过来,自己那辆送去安装玻璃。沈嘉义现在穷而胆小,无处消遣,暂时倒也用不上汽车了。

  沈嘉礼让沈子淳到自家来玩,沈子淳记在心中,第二天下午果然应邀前往。他在半路上遇到一位同学,二人一时好动,逛了逛市区大街,结果在经过关卡时,因为不肯给日本兵鞠躬,两个孩子一人挨了一个大嘴巴。旁边有老人家经过,怕日本兵滥杀人,吓的摁住这两个小子的脑袋,bī着他们弯了腰。

  沈子淳崩溃了。

  他跑到三叔家里,一手捂着脸,眼睛都直了。沈嘉礼看他状态有异,追问再三,他才放下手去,给三叔看了脸上的那个红巴掌印;然后呜的嚎了一声,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沈嘉礼对此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搂着他哄了一阵,先劝住了他的眼泪;又让汽车夫出去,到最近的饭馆子里买回两样家里不常见的好菜。而沈子淳作为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发泄一通之后就哽咽着说道:“三叔,我以后一定要走,当兵,把小鬼子撵出中国去!”

  沈嘉礼拍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好好好,等你长大了再说,三叔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吃点喝点,然后三叔陪你,好不好?”

  沈子淳抬袖子在眼睛上一抹,慢吞吞的把筷子拿起来了。

  晚饭过后,沈子淳见三叔对自己是特别的慈爱,一味只是哄,也就不好意思再哭闹不止,只是把这桩侮rǔ记在了心里。

  沈嘉礼把沈子淳当成小狗来逗。

  他把沈子淳扒了个一丝不挂,然后又将这孩子调理的血脉贲张。眼看着沈子淳胯间那东西硬邦邦的直竖起来了,他笑着一拧对方的鼻尖:“你这条发骚的小公狗!”

  沈子淳到了这个时候,脑海中一片茫然,只是本能的在chuáng上乱拱乱蹭。及至泄过一次后,他大睁着眼睛喘了一会儿气,随即下chuáng找来毛巾,为沈嘉礼擦净手上的秽物。

  自己清理了láng藉下身之后,他跳回chuáng上,扶着沈嘉礼躺下,喜悦而兴奋的说道:“三叔,我也要让你舒服一下。”

  沈嘉礼看不上他那点小本事,不过也没阻拦嘲笑。舒舒服服的摆出仰卧的姿势,他一边抬手去解睡衣扣子,一边低声笑道:“小淳,亲亲我吧!”

  沈子淳翻身骑在了他身上,偷偷的想要模仿段至诚,可惜只有其形,未得其质。

  这叔侄两个厮混良久,最后抱做一团,沉沉睡去。翌日清晨,沈子淳醒来,感觉心头那种郁闷之气消解许多,洗漱之时一照镜子,发现脸上的红印也消退不见。这时沈嘉礼躺在房内chuáng上,遥遥的和他说些闲话,他的心事被岔开来,就没有再去钻那个牛角尖。

  下午之时,段至诚派出的两名保镖抵达沈宅,那意思是要贴身保护沈嘉礼。沈嘉礼一看这二位凶神恶煞、满脸横ròu,很不顺眼,立刻将其打发去了楼下空房中闲坐。他现在自觉着挺安全,无意在家中收留这么两个五大三粗的外人,于是就盘算着打电话给段至诚,让他将这两个好汉撤回去。然而未等他付诸于行动,电话铃自己先响了。

  他接了这个电话,听出那边的说话人乃是jú山直人——jú山直人让他立刻出门前往维持会,开会!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会惹上这种麻烦,又没办法,只得是匆匆乘车,前往中山公园一带的政府机关。

  jú山直人说的没错,的确是开会,而且是言之有物的会议。这回那稻叶大将不再亲临,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特务机关长,维持会全体委员以及下属机关的诸位局长都须出席。沈嘉礼坐在后排位子上,就见那机关长毫不客气的怒斥冯冠英,而冯冠英那张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十分尴尬,就不禁暗叹一声;又把目光转向段慕仁,却发现这位老人家面无表qíng,想必因为是个副手,所以压力不甚巨大的缘故。

  沈嘉礼作为一名旁观者,渐渐的从这会议局面上看出许多端倪,自己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揣摩思索,倒也觉出了些许趣味。

  这样的会议接连开了四五天,后来在这日散会之后,段慕仁把沈嘉礼叫到了自己的汽车上,说要让他到自家去吃顿便饭。

  沈嘉礼知道段至诚这爹厉害,不敢不从。两人坐在汽车上,段慕仁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嘉礼,你说我现在若是上了正位,如何?”

  沈嘉礼刚要顺着他的言语附和两句,不过心念一动,却是收住了那话,转而微笑答道:“现在……时机不是很合适啊!”

  段慕仁看了他一眼:“怎么?”

  沈嘉礼小心的措辞说道:“局势未稳,百废待兴,想要把城市完全恢复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qíng。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时期,独挡一面,怕是要吃力不讨好。您看冯老不就是个例子?”

  段慕仁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你和至诚是同学,关系又是那样的密切。我看你也就像看我自己的儿子一样。至诚很不成器,头脑空空,不知道他一天在想些什么,你肯来帮我的忙,做我的左右手,我很欣慰。”

  沈嘉礼忖度着笑道:“这全是伯父抬爱,我哪里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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