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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的年华_尼罗【完结】(48)

  马国英扫了唐森一眼,心里也知道应该控制言行,可是实在恼火的控制不住:“那你怎么就不想着去看看我呢?”

  三锦给自己剥了一块糖,吃进嘴里后发现味道不错,便又找到一块,回身掷到了唐森的怀里:“我现在不是没有闲工夫么!”

  马国英着实是想和他gān一仗:“你在严云农那儿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敢说你没有闲工夫?”

  三锦倚着桌子站了,鼓着肚皮满不在乎:“你管我在哪儿住呢!”

  马国英气的要喷火,刚要说两句狠话,忽然外间响起了一句快乐的呼喊:“三锦!小崽子!我来了,你跟我回家去呀?!”——正是严云农的声音。

  这回旁人没怎样,三锦的脸可是白了。

  严云农在林西宅子里很觉无聊,虽然是过年,可也没什么消遣,便在大年初一来到马家屯,准备将三锦带回去做伴儿。欢欢喜喜的进了军校,因为没人拦他,所以他一路畅通的来到三锦房前,推门就进来了。

  站在门口望向屋内,他看看唐森,又看看马国英,登时就愣住了。而三锦含着嘴里那块糖,也心虚的后退了一步,口中轻声唤道:“老严……”

  严云农没理他,只是盯着唐森问道:“你不是北平那个假日本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唐森站起身来,态度很和悦的答道:“我是来陪多王爷过年的。”

  严云农低头看了坐在门旁的马国英:“你也是来过年的?”

  马国英满怀怒意的仰起脸,倔头倔脑的如实回应道:“我来做客,不行吗?”

  严云农的脸上都没有表qíng了。木然转向三锦,他十分僵硬的冷笑了一下:“行啊,怪不得说是公务缠身不来林西呢,原来是你这儿比我那儿热闹啊!可是三锦啊,你说你一下子弄了两个爷们儿在屋里,也不怕腻的慌?用不用我再给你送几个娘们儿过来调剂调剂?”

  三锦用舌头把糖块推到腮部,以便可以做出清晰的辩白:“你少胡说八道!什么爷们儿娘门儿的,大过年的我还不能待客了?”

  严云农向他招了招手:“三锦,你过来。”

  三锦看他眼神不对,迟疑了一下还是惴惴的走了过去。

  严云农扬起手,冲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记耳光:“让你个小崽子不学好!老子看不上谁,你就偏要和谁混!”

  三锦登时应声倒地,而唐森见状,就立刻绕过桌子走了上来:“严司令,你有话说话,怎么大过年的这样打他?上次在北平你就出手伤人,这回又是如此?你还打顺手了?”

  严云农对唐森可是印象深刻,如今听他还理直气壮的过来质问自己了,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我就是打死他了,也轮不到外人来管!”

  下一秒,严云农糊里糊涂的就被唐森摔出了门去。

  一翻身爬起来,他毫不气馁的发动二次冲锋——这回被唐森绊了一跤。

  严云农改变战术,发挥了身高体重的优势,猛然一跃,把唐森给扑倒了。

  严唐二人在房内打的不可开jiāo。而马国英站起来闪到一边,忽见三锦俯在地上不动,就蹲下来去扳他的肩膀:“哎,你怎么了?”

  三锦随着他的力道翻过身来,面孔铁青,一只手就在喉咙胸膛处抓来抓去,却是不能发出声音。马国英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扶起来啪啪拍打后背,同时大吼道:“别打啦!他好像让糖块给噎着了!”

  三锦被马国英痛拍了一阵后背,又喝了两口水,喉咙里的糖块才在震动之下落入胃中。

  严云农见他是死不了了,便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唐森和马国英道:“你们二位从此以后就小心点儿吧!”

  说完,他扭身便走。

  一路疾行到军校门口,他跳上汽车命司机开回林西。向后仰靠在座位上,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心中真是又愤怒又难过。在理智上,他晓得三锦不过是向自己撒了个小谎,仅此而已,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可他就是受不了这个谎。

  汽车行驶在空dàng的马路上,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鞭pào硝烟的味道。严云农闭上双眼不愿睁开,他想自己在三锦那里不是唯一的了,三锦人大心大,有自己的世界了。

  第55章 两败俱伤

  咽下糖块的三锦坐在地上,怔怔的出了半天神,随即爬起来就往外跑。唐森追上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还没有穿外衣,这是要往那里去?”

  三锦挣开唐森,先去墙角衣帽架上摘下一件厚呢军大衣,而后对着唐森惨笑了一下:“这回糟糕了——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抱着衣服就奔了出去。

  马国英留在了屋内,心知自己这是刚看了一场好戏,可也没有什么兴奋qíng绪,只是觉着奇异,没想到三锦这小子还挺有人缘,居然能引得那两位为他大打出手。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很气闷——他连参与斗殴的资格都没有。

  和唐森无言的相对了两三分钟,马国英也告辞而去。唐森独自找地方坐下了,觉着自己近来有点走火入魔。

  三锦想要撵上严云农的汽车,可是追了一路,竟是硬没赶上。下午时分他抵达了严宅,跳下汽车就往里冲——怀里还抱着那件大衣。

  严宅士兵和他熟极,自然是不会阻拦。而他气喘吁吁的跑过一进院子,末了在严云农所居的正房前碰了壁。

  “老严,是我,你开门哪。”他小心翼翼的敲着房门,轻声出言唤道。

  没有回应。

  三锦头上出汗,身上却是冻透了。抱着大衣走到旁边的玻璃窗前,他探头试图向屋内望:“老严?”

  屋内刷啦一声拉上了窗帘,老严不见他!

  三锦急的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热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让我进去吧,我好向你道歉啊。”

  在门前空地上来回踱了一圈,他忽然回身冲着房门狠踢了一脚,声音中带了激动的成分:“你跟我耍什么大少爷脾气!我没有那么对不起你吧?开门!”

  在短暂的静默过后,他又凑到了玻璃窗前,用手指叮叮的叩击着,语气也柔和下来:“老严,我可是穿着单衣的,你不心疼我受冻啊?”

  周遭依旧是安静。

  三锦bào躁起来,合身撞向房门,制造出了轰轰的巨响。外边卫兵见了,不敢上前,就探头缩脑的窥视不已。

  “严云农你王八蛋!”三锦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不管不顾的只是在门板上混撞:“你打我,你对我不好,你欺负我!”

  门板坚固如墙。三锦在长久的折腾之后,终于累的无力再闹。赌气将怀中大衣扔在地上,他转身走到院子角落处的雪堆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要冻死给严云农瞧——很幼稚,他自己知道,可是值得。

  他要以冻死自己为手段,去严厉的惩罚严云农!

  严云农在一层窗帘的遮挡下,并不晓得三锦的自nüè行为。弯腰坐在沙发上,他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里,伤心到了心痛的地步。

  “为了离开林西,他要向我扯谎;宁愿和那两个人过年,也不愿意陪着我——他这是嫌我了?”

  严云农继续着自己的揣测,整个人都像掉进了冰海里:“我没用,比他年纪大,却是总让他为我cao心……他好好一份家业,有一大半都败在了我身上……不怪他嫌我,我的确是招人嫌。”

  严云农的心在深沉的黑暗寒冷中紧缩成了一块石头。抬手抱住了脑袋,他不由自主的蜷起了身体,心中又想:“可他不该这样骗我啊……我一直等着他回来呢……”

  严云农一会儿觉着是自己对不住三锦,一会儿又觉着是三锦辜负了自己。心思在两端摇摆,时而很惭愧时而很悲愤;头脑里也塞了一团苦涩的乱麻,无论如何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不肯接,只用手捂住脸,沉重的向后仰靠过去。

  铃声断断续续的响了好几阵,后来这一次就特别持久,叮铃铃的没完没了。严云农被吵的心房几乎要爆炸,愤然起身走去抄起了听筒,发出的声音却是不大:“谁?”

  电话那边是他的副官——副官告诉他,说多王爷已经在雪堆上坐了大半个下午,现在冻得面无人色;别人去拉他起来,他又不肯;请司令给个示下。

  严云农有气无力的答道:“派两个人把他拖出去扔汽车里,从哪儿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吧!”

  说完他不等副官回应,便将电话挂断了。

  严云农继续在房内枯坐,不知不觉间,就发现外边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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