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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_尼罗【完结】(22)

  第23章 相逢

  杜绍章在闹市路旁,停车放下了那位女朋友。

  然后汽车继续前行,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抵达了杜绍章在城内的住处。

  城内屡次遭到大轰炸,杜绍章这居所也未能幸免,本是一座洋式的二层小楼,如今被平白炸去了小一半儿,经过一番修补后,倒也还堪使用。汽车缓缓驶入院内,随即车门开了,杜绍章扯着杜宝荫下了汽车。

  杜宝荫瑟缩不安的微微佝偻着腰,别别扭扭的还要后退闪躲;杜绍章回头瞪了他一眼,目光锐利有如箭簇,恶狠狠的一直扎到他ròu里去。他吓的一咧嘴,要哭不哭的哼了一声。

  杜绍章连推带搡的,把杜宝荫赶进了楼内。

  这小楼从外面看着láng狈,里面的装潢倒还华美,颇有一点战前的富丽气息。仆人见杜九爷乒乒乓乓的回了家,势头不善,便不敢轻易上前——这倒是正合了杜绍章的心意。

  一巴掌将杜宝荫按坐在了沙发上,他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对面,在开口之前,先板着脸审视了杜宝荫的面貌。杜宝荫低着头,依稀是在颤抖,是怕极了的模样。

  “自己跑过来的?”杜绍章终于开了口,声音单调,可语言却是万马奔腾,铺天盖地的践踏而来。

  杜宝荫摇头——点头——又摇头。

  杜绍章不屑的冷笑一声,知道十七弟是一脑子浆糊。

  “穷成了这个样子?”他又问。

  杜宝荫听到了“穷”字,忽然心中一动,略略抬眼扫视了四周qíng景,随即得出了结论——九哥有钱。

  在当下这个世道,有钱自然有办法,有办法才能有钱。他并不希图对方的钞票,只是希望九哥能帮个忙。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怯怯的出声问道:“九哥,你、你能买到……磺胺吗?”

  杜绍章立刻上下检视了杜宝荫的身体:“你怎么了?要磺胺gān什么?”

  天气很热,可杜宝荫却在杜绍章的注视下战栗不已,手脚冰凉。

  “戴……戴其乐生了肺炎,要磺胺。”他轻声如实答道。

  杜绍章听了这话,先是一瞪眼睛,随即嗤之以鼻,最后忽然又怒不可遏起来:“你竟然还和那个姓戴的流氓混在一起?混账!”

  然后他站起来,扬手就要对杜宝荫扇出一记耳光。杜宝荫吓的猛然一闭眼睛,抬起手臂护住了头。

  杜绍章的手停在半空中,僵持良久后却是缓缓放了下来。

  杜宝荫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殴打,于是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低声做出微弱辩解:“九哥,去年我和戴其乐一起从天津逃出来……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好,真的。”

  杜绍章回忆起了戴其乐那种得意洋洋的可恨嘴脸——戴其乐说他和十七弟是相好,而且好得很。让自己“别折腾了”,“回家歇着去吧”。

  这时,杜宝荫的声音又轻轻软软的响了起来,带着一点隐约的哭腔:“九哥,帮我找一点磺胺吧,求求你啦。”

  杜绍章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给你找个屁!”

  杜宝荫垂下头,半晌后嗫嚅着说道:“那……那我想回家去!”

  杜绍章终于忍无可忍的兜头扇了他一巴掌:“信不信我打折你的狗腿?”

  杜宝荫被他打的一晃。经过片刻的默然无语后,他忽然抽噎了一声,却是急的落下泪来。

  他已经听出来了——杜绍章必是有本事弄到磺胺,但就是不肯帮这个忙。不帮就不帮,可自己是不能不回家的啊,自己不回家,戴其乐会饿死在房间里的。

  杜宝荫用手背去抹眼泪。杜绍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就见他脖子耳朵都不gān不净,长袍领口微开,露出清晰的锁骨形状。手指头略略蜷曲着,苍白枯细,指甲剪得很短,然而仍然是脏兮兮。

  “哭什么?”杜绍章忽然感到了一阵疲惫:“你这没有刚xing的东西!给我拿出一点男人样子来好不好?”

  他这话音刚落,杜宝荫忽然站起来,撒腿就向门外跑去。杜绍章愣了一下,随即扭身追上,一把薅住了对方的衣领。

  “往哪儿跑?!”他大喝一声,想要把杜宝荫拉扯回来;然而杜宝荫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拼命想要摆脱他的束缚。最后他急了眼,一脚就把杜宝荫给踹趴下了。

  杜宝荫捂住肚子委顿在地,神经质的哭出了声音:“九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个人,我也是有心的……”

  他在杜绍章的拖拽下奋力扭动身体,几近绝望的大声抽泣:“我要回家……没有我,他会死的……他很快就会死的……”

  杜绍章轻易抵挡住了杜宝荫的所有反抗,拖死狗一样把他拽上了二楼,然后弯腰将他拦腰抱起,直接扔进了卧室内的地毯上。

  一脚踢上房门,他像一辆战车一样,轰隆隆的碾向了杜宝荫。

  杜宝荫真是瘦。穿着长袍时就看他飘飘摇摇,扒光了一瞧,竟是有了瘦骨支离的倾向。可是杜绍章把他压在chuáng上,发现隔着皮肤去感受他那骨骼的形状,似乎也别有一番意趣。反正身体生的匀称,胖点瘦点都不会太难看。

  掰开大腿硬顶进去的时候,杜宝荫疼的浑身发抖,含糊的哭泣。杜绍章有些诧异,满怀恶意的嘲笑质问:“你和姓戴的相好了这么久,怎么比在我那里时还没用?”

  杜宝荫没有回答,单是哽咽,满脸都是眼泪。而杜绍章来回抽弄了两下,的确是感觉对方那里紧涩的很,简直像个雏儿一样。

  他的语气忽然缓和过来,俯下身去把嘴唇凑到杜宝荫耳边,柔声说道:“放松,放松,原来咱们都学会了的,怎么现在就全忘了呢?”

  然后他又去亲吻杜宝荫的嘴唇。杜宝荫半闭着眼睛,密长睫毛被泪水浸湿了,越发黑的浓烈。痛苦表qíng渐渐归于平静,他渐渐脱力似的瘫在了柔软大chuáng上,随着杜绍章的冲击而上上下下。

  “明明都湿了,怎么会没感觉?”在渐入佳境时,杜绍章一时失控,有滋有味的说出了调笑言语;一贯严肃的面孔上露出笑容,看起来也像是yín笑。

  杜宝荫的身上起了一层jī皮疙瘩,同时完全闭上了眼睛。

  一场完毕后,杜绍章微微喘息着翻身躺下,静静的休息了片刻。

  然后他侧身过去,把杜宝荫拉扯到了怀里抱住:“讲讲你的事qíng吧!”

  杜宝荫面色苍白的蜷缩在他身前,果然轻声讲述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生活——从天津沦陷那天开始讲起。

  他讲戴其乐被日本兵抓进了宪兵队受刑,讲两个人在难民大cháo中挤轮船扒火车,戴其乐怕两个人会被挤散,总是死死的抓住他一只手,一次甚至将他的手臂扯得脱了臼。还讲他在武汉戒鸦片烟,讲他们在满布日本飞机的天空下一边狂奔、一边等死。

  杜宝荫的口才不好,讲的颠三倒四,语气很平静,越发衬托出那经历的残酷。杜绍章听到后来,就说:“好了,够了,不要说了。”

  杜宝荫立刻闭了嘴,停顿片刻后,却又声音很轻的恳求道:“九哥,帮我找一点磺胺吧。”

  “还说?”

  “求求你啦。”

  “他死了,你到我这里来,我总还养活得起你!”

  “他死了,我也……我也……”

  “你也死去?”

  “在武汉戒烟的时候,他就说过,说我如果熬不过去,他就陪着我一起去跳江。”

  “哼!他的话你也信?你知不知道他在天津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他是善男信女?”

  长久的沉默。

  最后杜宝荫喃喃答道:“我信。”

  杜绍章猛然坐起,一脚就把杜宝荫蹬到chuáng下去了。

  这一脚来的厉害,能让杜宝荫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这口气来。杜绍章jīng光的坐在chuáng上,横眉竖目,是一尊qiáng壮的凶神恶煞。

  不过也无话可说了,十七弟的浆糊脑袋里大概只有一根筋——这样的蠢货越是倔qiáng起来,越是刀枪不入的不听话。

  十七弟爬起来给他跪下了,抹着眼泪向他要磺胺。求求九哥啦,帮忙找点磺胺吧,九哥的大恩大德一辈子也不忘,做牛做马也要偿还——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一套话,不伦不类,像个小要饭的。

  杜绍章的心里有些凉,因为知道十七弟是个要脸的人,让他说出这些下三滥的可怜话来,那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其实这也不奇怪,这个世道能守在一起,又相依为命的遭了一年多的罪,怎么可能没有感qíng?再说戴其乐那个人——

  杜绍章叹了一口气,他就看戴其乐不是好人,绝对不是善类,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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