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没心情考。”周承钰低头喝了口热汤, 余光里见他一脸怔忪, “怎么？”
周承玦说，“感觉不像你会说的话，但是好帅。”
周承钰撇了下嘴，又说，“不过下午还是可以回去考英语。”
“好啊，我也跟你去。那吃完先回我家补个觉？我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
周承钰说，“好。”
看他神色如常继续喝汤吃粉，冷静下来之后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周承玦才悄悄松了口气。
周远城的微信和电话不断打来，直到登机后手机被关了才消停。
周承玦随便敷衍了两句。他本身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周远城早就习惯了，骂骂他也就过去了，没什么。
要不是因为跟周承钰好几天没说上话，心里憋得快要爆炸，他才懒得陪他爸去讨好未来老婆。现在他自己老婆都在身边了，哪里还有心思出去玩啊。
热腾腾的食物填满了胃口，周承钰和他一起走出机场，回家的路上思绪也很满。
学校里还在考试。跑出来之前他临时拜托了岳慎帮忙请假，说得仓促，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班主任有没有打电话给他家长询问。
学校里还算是好应付的，更难的是要想怎么跟监护人交代。阮萍最了解他，又细心，他如果撒谎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戳穿。
虽然待解决的麻烦不少，但他见到周承玦后一刻都没有后悔过。
和再也见不到周承玦相比，这些问题都是小事。
周承钰有些头疼，身体却在饱暖中诚实地放松了，困倦地靠在出租车后座，垂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左手。
上车后就没松开过，被握得汗津津的。
“你真的不去上学了吗？”他忍不住重复确认。
“啧，你这话说的好像第一天认识我。”
周承玦不厌其烦地说给他安心，“我本来就不爱去学校，也就是跟你一起才有点意思。要是让我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那我还不如直接辍学去环游世界呢。”
“我跟我爸说过了，要么我出国当混混，要么留在国内跟着你好好学习。他又不是傻子，不会硬逼着我走的。”
“那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周承钰说。
周承玦瞥了眼司机，趁没人注意飞快地靠过来亲他一下，“相信我。我们都不会后悔的。”
这些现在听来还很幼稚的承诺，只能用时间去证明。可他们应该给承诺一个实现的机会。
不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周承钰想，即使前途未卜，也等到誓言真的被打破的那天到来吧。到那时再分开也不迟。
运气好的话，或许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他希望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
人是找回来了，但这件事对周承钰造成的心理影响并没有立刻消失。
没敢回自己家，他到周承玦床上补了个觉。短暂的梦境里，他梦见自己错过了这天的飞机，又联系不到周承玦，只能等到假期，背着家人偷偷买机票去国外找他。
梦里的自己疯得更厉害，又有迹可循。等他真的不顾一切地飞到新加坡时，亲眼看到的却是周承玦和陌生人抱在一起亲昵的画面。
陌生人的脸一团模糊，周承玦脸上得意的笑容却异常清晰，甚至在望见他跑来自讨没趣时，还多了不屑的嘲笑。
那张他看了十几年的脸第一次变得面目可憎，他被嫉妒和愤恨冲昏了头脑，冲上去挥拳泄恨。
整段梦里都是拳打脚踢的体力活，他又累又伤心，可不敢停下，只要一停心就好疼。他不敢细看周承玦跟别人在一起的画面，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心脏疼得快要碎了，只有他跟周承玦其中一个人死掉才能停止。
他枕在周承玦的胳膊上惊醒，眼泪把袖子洇湿了大片，意识回笼时心底还有余恨残留。自己都没想到，他心里居然还有这么激烈的感情。他好像连喜欢周承玦都没这么激烈。难怪别人都说，恨比爱更深刻。
醒来是松了口气，可看到周承玦的脸还是觉得可恨，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
周承玦呲牙咧嘴地躲，委屈又享受地讨饶，“梦见什么了？怎么一睡醒就家暴啊，疼疼疼。”
还好只是场噩梦。周承钰消完气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得及时收手，想起在机场还用很大的劲儿拧了他一把，又摸索着找找看肿起来没有。
这次周承玦完全不反抗，处于很愉悦的兴奋状态，甚至还主动拉高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再鼓励一把，“摸吧，都是你的。”
疼死他算了。周承钰翻身背对他，这才发现他被枕着的手上居然拿着英语笔记，“你怎么不补觉？”
“也睡了会儿，就比你先醒十来分钟。”周承玦抱着他复习英语，“说了下午陪你回去考试的，这不临时抱佛脚么。”
“躺在床上看得进去？”周承钰说。
他坦然道，“看得进去啊。”
本来他也以为抱着喜欢的人看书会心猿意马，没想到注意力还挺集中的——但也可能是因为周承钰睡得很沉，他不敢乱动，不得不集中。
现在人醒了。周承玦理所当然地把笔记一扔，把脸埋进他颈窝里深深地呼吸，“给我讲讲你都梦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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