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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_鲜血淋漓【完结】(36)

  常富抽咽着又哭起来,我圈着他轻轻摇晃,待到全身酸痛再无暇顾他。

  孩子不再哭了,我屏息等着,仿佛熬过了几生几世,马占把房门打开寻到我这里来,就像我期盼的,他看到我顿时怔住了,眼睛转向别处,迷迷茫茫里辩不明是何等的神色。

  定定望向常富,忽然吼道:“孩子呢!”

  我呆呆往地下看。马占不知道,就在刚才我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常富安安稳稳托在手掌上,胳膊往下奋力一掼,孩子结结实实砸在地板上,哭也没哭出一声。

  现在,他的骨还是骨,血还是血,只是破碎开来,顺着皮ròu的fèng隙流在地板上。

  马占盯着那滩血ròu,他仿佛不敢相信,再问一句:“孩子呢?”

  我说:“罗棋摔了他。”

  他听得这话愣一愣,立时蹲在那堆血ròu前面,嘴唇抖得不成样子。纵是豺láng虎豹也有舔犊深qíng:“怎么能这样呢?”他再望向我,满脸恍惚的脆弱,往日里的yīn狠绝决被那个小孩儿化成碎片。

  我跌到马占怀里去,好像也是气若游丝:“你去问问姐姐,她怎就生了那么狠的心?”马占对罗棋最后一丝愧疚随了我的话一去不复返。

  他步子踉踉跄跄往外走,我连忙跟下去。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罗棋也伏在地板上,脸朝下,脑袋的位置淌出一滩血,虽是有准备,却也被吓了一跳。

  她一直询问丁荣安的死,然后马占发了火,女人不明白她丈夫莫名的愤怒,她到死也不肯辩百一句。

  我看看马占,他什么也没说,心里只疼惜惨死的儿子,他只当是罗棋发了狠要闹个鱼死网破,却不知道在她仍然温暖的尸体里,还有个小小的胚胎,跟常富一样化做轮回。

  屋外阳广灿烂,一切终于过去了。

  马占伤心到极处,什么也说不出。我有点愧对他,可又全然不后悔,这一步照着我的经营也算顺利。

  几天后,他对外称妻儿被丁荣所害,把罗棋葬在祖坟里,另买了墓地安葬常富。

  孩子小小的骸骨被盛进一口琉璃棺木里,铺上满满的白百合深埋地下,碑yīn上写下“世人都爱他”,筑了十二个汉白玉小天使陪着他受日晒风chuī。那时候我才知道常富的学名叫马念之,是马占的儿子,和丁家没有关系。

  孩子死时还不足岁,被抱过,被爱过,该是没有悔恨。

  我一直在chuáng上躺着,身上脱不掉那日死人的气息,应对马占说:“把姐姐的房间收拾出来吧。”他为儿子的后事忙得筋疲力尽,几天后才找人拿墙砖把罗棋的屋子层层砌住,糊好了墙泥,仿佛那里从来都不曾住过人。

  只是下人之间默默传出一种怪诞的说法,有人说夜半三更总有个女人趁着走到那堵墙跟面,她死命用手拍打墙面想要进去,仔细瞧一瞧,女人脸孔上竟是一片血ròu模糊。

  依稀怀里还拥着个孩子,脑袋上瘪下一块。

  我见马占实在没有jīng神再作敷衍,便把事qíng压下来不准人胡说。

  人们背后里说他更加yīn险狠厉,我的xing子却渐渐安宁下来,现如今不会再追着马占问:“你又去哪?”我知道马占已经无处可去,他总会回到我身边来。

  平日里闲暇下来便愉qíng山水诗画,涂涂抹抹间日子便滑淌过去。

  只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常富真正的死因。

  就像永远没有人知道,罗棋每个玩偶身上的字条,都是我用左手握笔,一张一张摹出来的。

  第46章

  立了秋,气候渐不安稳,我夜里总也睡不踏实,魑魅魍魉皆入梦来。

  一个梳大辫子的妇人穿件月白袄,怀里抱着个孩子,她说:“瑶瑶,我的孩子死了。”我父亲英明神朗倚在鸦片炕上,烟锅里燃着烧红的绿罗沫子,动一动便纷纷扬扬往下落。娘亲远远站着向我招招手:“封瑶,过来让娘看看。”

  我伸手要抓他们,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大汗淋淋的惊醒过来,马占正在一边替我抹着汗。“你又给什么魇着了?”

  他好生抱了我,用手轻轻拍着,我把头埋在他胸前喃喃说:“有鬼要抓了我去呢。”他哈哈笑起来。再睡下,马占仍是抱着我,他说:“有我搂着,看哪个野鬼还敢乱碰你。你的魂若是淘气往别处去,我便‘瑶瑶瑶瑶’叫着把你喊回来。”

  我软糯糯腻在他身边,不怕孤独也不怕冷。他轻轻问道:“瑶瑶,你爱我吗?”我想一想笑道:“我偏不说。你听不着这句话,便要巴巴追我一辈子。

  他毕竟是年轻气盛,前几日的悲伤愁苦消磨殆净,马占伤够了心又jīng神抖擞起来。

  我身上的伤刚好,他便迫不及待压上来,紫红的yáng句血管bào出,捅着湿热屁眼进进出出,我微微呻吟几声,他cha得更加卖力,嘴里哼哼呜呜喘着粗气,恨不能把个后xué磨烂捅穿方解心头yù望。

  他更是懂得“人生得意需尽欢”,每逢欢好,必要做得我死去活来,yīnjīng痉挛失禁方得乐趣。

  可我却无比踏实起来,chuáng上的马占放làng行骸,全身都是张牙舞爪的恣意妄为,他是我一个人的了。

  欢qíng败去,马占又燃起烟来抽,我坐在镜前梳顺头发,身上印了点点青红痕迹。下人带个人上来,我一看竟是目瞪口呆,那人带一付金丝脚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规规距距站在门边,不是吴清还能有谁。

  我连忙看向马占,他轻轻笑道:“瑶瑶猜不出吗,我这是条反间计。”我瞪大了眼,又转回头去。

  我只猜到吴清是丁荣平的细作,马占明明知道却把他安到我身边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条狗竟是有两个主子。

  “本是要把丁荣平一网打尽的。”他喷出烟忿然道:“但毕竟要顾及罗礼那里。”

  我点了点头看向吴清,他忙把目光旋到一边去。这个奴才向来是造次的。我抿一抿,叫马占把他唤下去。

  晚上,马占又出门应酬,丁家败后,他在场面上当起独一份,本是八面玲珑的人,自然在jiāo际场上如鱼得水。我安心在家里候着,第二天中午他才回来,带了满身酒气,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叫下人伺候他更衣,自己忍着气睡回到chuáng上,吴清送来了雪白的鱼汤,他看一眼我,笑道:“您趁热喝吧。”想起他当日种种,我把碗推到一边去。

  马占饮了酸汤清醒过来,笑眯眯搂了我来亲,我不理他,他自己闹得不尴不尬,坐到一边讪讪的不肯走,过一会儿拿了枚莲子大的huáng钻戒指拈给我:“你看这是什么?”

  我瞟一眼道:“你那眼珠子。”他忿道:“不就是个戒指吗!”我笑道:“知道你还问。”他笑着把戒指往我指上套,我顶嫌恶这般繁琐东西,抻了甚久也不肯叫他戴上,马占只好把戒指搁到一边去。

  经他一闹,我的气却消了大半,倚在他怀里轻轻问:“你怎么又招回那个人?”

  他笑一笑说:“谁?吴清?他顶会伺候人的。”我吃吃笑着去勾画他面上轮廓,马占受不住痒捉了我的手:“你有什么意思?”我冷笑道:“连我个疯子也懂得,今日里他背离旧主,保不齐明天就要反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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