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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少年_小模小样【完结】(31)


“恩,我们是兄弟。”小舟说。刚说完大huáng就跑到夏末脚边上蹿下跳地献殷勤。
夏末望见小舟诧异的失望表qíng就忍俊不止,为了安抚小舟,他解释了一下,“大huáng还是个小狗崽的时候,是我抱到姥姥家来养的。”
“那我不也是一样?”小舟随口嘟囔,夏末看了他一眼,他没发觉,还在死盯那只背叛了他的大huáng,“早晚有一天我要自己养一只。”
“我送你一条吧,两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养最好,xing格会比较像你。”
“嗷,怪不得大huáng这么烦人。”小舟立刻说,又看看夏末。“你在做什么?用不用我帮你?姥姥呢?”
“隔壁王婶家的孙子肠胃感冒,找姥姥过去给‘拎拎’,刚过去。”
“什么是拎拎?”小舟问他。
夏末犯难地耸肩,“我也说不清,像是民间土法刮痧吧。她们都信这个。你来看这,你不怕树上的毛毛虫吧?”他指了指树上。
小舟警惕地靠过去几步,抬头向夏末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后悔的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他原以为是树gān疤痕的地方原来是盘踞的一大堆黑色毛毛虫,跟树gān的颜色几乎一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一阵后怕,昨天来的时候就从大树底下经过,幸好它们没有空降。
“我觉得节肢类虫子还可以。”他委婉地说,“蟋蟀螳螂都还算顺眼。”
“那就是说你怕软体类虫子喽。”夏末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快离远点吧城市小孩,我要开始杀虫子了。”
“用什么杀?”小舟狐疑地盯着夏末卷的那些报纸筒,“用报纸一个一个拍死它们吗?我看你还得上树。”
“不懂了吧,这是土法杀虫。姥姥不让喷农药,多少年的老办法都是用火熏,过一会虫子就会掉下来,摔在地上就好弄死了。”
小舟恶心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我躲了,你自己杀虫吧。”
前院有个小菜园,在园子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个木棚。夏末仔细打量了小舟的脸,“你受得了乡下的厕所吗?”
“我是男人,那都不算个事。”小舟说得潇洒。飞快地溜过树下,回头jī贼地加了一句抖不起威风的话,“等会我回来的时候从后院进屋,你gān掉毛毛虫以后再叫我。”
“你行吗?”夏末笑着问他,“从前院门出去以后,你确定你绕一圈还找得着咱家的后园子门吗?”
小舟恼火地跟他对视,“我警告你不要踩到毛毛虫。如果你还是踩了,那你就不能再踢大huáng了。我还要摸大huáng的!”
“得令。”夏末点头,用去吧皮卡丘的口气极有气势地大吼,“去吧,guī毛少年!”
小舟回过头来,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似恼非恼地瞪着他,突然比了个中指,夏末哈哈大笑,他撤退进了厕所。
夏末用打火机把报纸点着了火,仗着身高举起火纸放在树枝下,没一会黑色的毛毛虫就站不住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gān活认真,以极大的耐心,极有规律地逐个枝条熏烤,保持着自己不会被毛毛虫袭击的位置,没留心脚边那只一肚子坏水的大狗是什么时候没影的。
夏日里乡下宁静的早晨,做点什么都会觉得很惬意,哪怕是大火熏毛毛虫。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夏末大致觉得活gān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听见小舟的一声大叫。
夏末不由得呼吸一紧,快烧到底的纸烫着了手,他抖了一下丢开。“小舟?”
院子里寂静了几秒,小舟突然从园子里冲出来,身后还有凑热闹不怕事大跟着一起快乐奔跑的大huáng。
“小舟。”夏末担心地提醒了一句,但又说得语焉不详。
小舟明显是慌不择路,朝着夏末就跑过来,转眼就进了树下毛毛虫堆里,拖鞋刚踩到软绵绵的虫子他就意识到了。夏末看到小舟的嘴一撇,脸色在瞬间就变得特别凄惨,嘴唇都发抖了。
“别怕,别怕,虫子而已嘛。”夏末嘴里说得轻松调侃,脚步却连忙上前,要去扶他。小舟自己一咬牙,加快步伐,硬是踩着毛毛虫的躯体跑过来了。
夏末嘴里“哎呀哎呀”地迎上去,还想扯两句玩笑缓解。没想到小舟冲过来跑到他面前,一瞬间神色懵懂,泫然yù泣,仿佛时空错置,还是当年那个委屈的孩子。他怔了一下,被猛扑过来的小舟紧紧搂住,他默默回抱住小舟的肩头,控制不住地转头想要贴上他的面颊。
“我刚要站起来,就……有什么东西……好像是蛇,舔我的脚后跟。”小舟紧紧揪着夏末的背心,什么也不顾了,脸埋进夏末的颈窝。
“没有蛇,肯定没有蛇!”夏末搂着他轻轻地拍,“这地方多少年都不见蛇了,怎么会有蛇舔你呢。”他看出来小舟是真吓着了,他只好一口咬定这地方没有蛇,其实心里知道在山里这话不能说死,但是却也满心疑惑到底什么蛇会舔人 。他心疼地连连抚摸小舟的头发和脊背安慰他,突然瞅见大huáng异常乖巧地躲在墙根,时不时地偷看过来,狗脸上分明有讪讪的神色。
“大huáng!”他搂紧小舟叫了他那坏狗一声,大huáng抖了一下,真正是两股站站,突然撒腿就跑,饿虎扑食一般窜进屋门,顺着走廊直奔向后院。
小舟闻声挣扎开夏末,怔了怔。他脑子反应也够快,当下惊恐消散懊恼大增,“混蛋王八蛋狗!是他从后面舔我脚跟?”
“别生气,这狗就是贼!”夏末连忙替狗赔不是,“等会我揍它。老狗都成jīng了,平时就喜欢吓唬小孩。”
“我又不是小孩,它凭什么……”小舟气炸了肺,“我还给它吃了威化饼!我要让它给我吐出来。”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它这不是狗眼看不准嘛。”夏末一面说,终于忍不住偷乐。“咱不跟狗打架,是不是?”
小舟气得没有话说,还有点不好意思,面颊红了。夏末眼见没事了刚要笑,树梢上一只粗大的毛毛虫颤颤巍巍几次终于贴不住树gān了,落叶一般坠落,好巧不巧“啪”地粘在小舟的肩头,卷了卷柔软多毛的身子。
小舟绝望地侧了侧头,看着那只虫子,惨叫一声,“啊——”
“没事没事。”夏末伸出手一把抓起他肩头的虫子,捏在手里,往旁边就是一甩,“没了。”
小舟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夏末,突然把嘴紧紧闭上。
“怎么了?”夏末有点拿不定主意。
“觉得……”小舟说,“没有脸做人了。”
夏末没忍住笑,小舟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回头就走,他跟上去,不管问什么小舟都不吭声了,沉默得像院子里架子上的葫芦。
“你哥哥我这么英勇,你就不能夸一句吗?”夏末觉得这样子下去有些要坏,他可能会被嫌弃。
“找你女朋友夸你去。”小舟恼火地说,自己去洗漱。
夏末倚在门框上看小舟刷牙洗脸,慢悠悠跟他分析,“你看,要是没有这些用的着哥哥的地方,还要哥哥做什么?我千里迢迢的也不能白来,你总要给我制造点人生价值嘛。”
“你说过你是来看姥姥的,我不用在意。”小舟把毛巾蒙在脸上,闷闷地说。
“哈哈哈,”夏末大笑起来,“咱能不这么小心眼吗?”夏末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他耳后说话,小舟有种紧紧贴着他的错觉。“不为你这坏孩子起高调,我能来吗?”
小舟不吭声。
“这话说的真不孝顺,幸好姥姥没听见。”夏末心虚地四处看看,“不过能一边看着你,一边陪着姥姥真是挺好。要让我自己在乡下住上一个暑假,我非憋死不可。我有你陪着,姥姥有我跟你一起陪着,你看大家都高兴,这样最像一家人。”
静了一会,夏末瞥见小舟的脸红了。
“我想找条河洗个澡。”他低着头转了个话题。
“傻吧你?没看见房顶上有太阳能热水器吗?”夏末拍了拍小舟的脑袋,让他往上看。
小舟抬头就看见了淋浴喷头,窘得头晕,“是……是么?那……那水喷出来会往哪流?”
“盖房子的时候下面就挖渗水井了。”
“渗水井最后流到哪里?村子里还有地下管道吗?”
“不流到哪去,渗进土地了。农村没有城市那么大的人口规模,没那么多水,不需要下水管道,好奇宝宝。”
小舟红着脸还有点不解,夏末突然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发笑。小舟脑子烧坏了一会,等回过神来夏末已经转身出去继续兴致勃勃地火烧毛毛虫了。
小舟决定先冲个澡,再去想方才那一瞬的怪异。他刚才差点凑上去,克制不住地想用鼻梁蹭一蹭夏末的面颊,想闻一闻夏末的味道。这种想法如此自然,他差点就真gān出来了。可能是大huáng附体,也可能是他突然被没收了十年光yīn,就是想跟夏末亲昵。
不过小舟想想也就不当回事了,夏末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即使稀里糊涂当真gān了奇怪的事,他敢肯定夏末也会理解成是那个八岁的小舟在撒娇。夏末自己就时不时地摆出那种样子,自己在他眼里可能有过不完的八岁生日。
再说小舟洗了澡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飘。在吃饱饭,睡足了觉,又洗了澡以后,他慡得三观都扭曲了,觉得除了这三件事以外,世上的其他事都不值一提。那些特别爱作死的人,没事非要爬个野山,进趟高原的人,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不作死不能体会到生之欢愉。
他用毛巾擦gān了身上的水,把洗手间收拾了一遍,穿上夏末的衣服,舒舒服服地走出来,打算去走廊里chuī一会过堂风。
“下个月吧,我打算下个月再回去。”
小舟在门口站住,隔着纱门看见夏末在扫院子,手机夹在肩膀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挺累的。但是即便是我回去,也帮不上你太多的忙。”
听得出来是梁澜的电话了,夏末跟她打电话时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蛮不一样的。
隔了好一阵子夏末都没再说话,大概梁澜说了一长串话。夏末听得很耐心,时不时地“嗯”一下,他松开扫把,直起腰对着老杏树的树gān。“小舟还小,他自己在这里我实在不太放心。是,我知道,他是任xing,但是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别人……是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有支教的,是没父母跟着,但我这不是正好有时间也有条件陪着他嘛。”
小舟垂下了视线,靠在走廊的墙上。
“你也不能那么说,小舟吃过不少苦,从来没人宠过他,哪来的你说的这些被宠坏的毛病。他跟一般小孩不一样,你不明白,他就算被娇惯得多过分都是应该的。”夏末彻底把扫把丢开了,人已经有些心浮气躁。话说的口气不善,而且没注意到自己说的前后矛盾。
但是对方毕竟是女朋友,他说完就怂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夏末都不怎么说话,面对着老杏树,低着头,好像个承认错误的小孩,时不时地“嗯”。
小舟看了一会就侧过脸去,皱起眉,盯着走廊对面墙上的白色瓷砖发呆。你再渴望而不可得的人,十年都等不来的人,觉得好像是神一样存在的人,为你笑一次你都好像chūn暖花开一样的人,终究还是有人可以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恼火么?还是中了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胖成球?
“嗯——那样你就不生气了吗?”夏末笑着说,贱得讨厌。
讨厌。
“我没有那种样子,你怎么可以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
讨厌。
“我再跟他商量商量,再不然我帮他上一半的课,那孩子做事认真,可能这样他就能答应早点结束。”
讨厌!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夏末的声音低沉温软。
恶心。
“梁老板,”夏末低笑,“要不你也休假吧,来这陪我。”
王八蛋!
“我不是说我弟弟最重要。哎呀,这什么陈年杂谷子的问题啊?你还不如gān脆问我你跟我妈加小舟你们三个谁重要?”
……
“你还真问?”夏末笑了起来,“当然你最重要,这必须是标准答案。行了嘛,别生气了。我肯定尽量让你满意,行吗?你再宽限我几日。明天?别这样,威胁我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我最怕你给我压力。”
指数倍王八蛋!
“啊哈哈,别这样,乖,好不好?”夏末说。
他的笑声在乡村的院落里飘散,夏末沉默了几分钟,无声无息,小舟都忍不住重新转头去看他,以为他被挂电话了。
就在这瞬间,夏末突然就吼道,“我还就跟我弟弟一起过了,怎么着?”
小舟怔了一下,揣测了一下前后文。
夏末的声气变了,所有的温柔和玩笑都被瞬间收起,“梁澜你可以了,该说的你都说够了,再往下说就没意思了。我就是不放心我弟弟,就这么简单点事。你跟我这么作有意思吗?喂?喂?cao!”
这次夏末确实是被挂电话了,他cao了一声,拿开手机一把摔在树gān上。
这驴脾气。
小舟拉开纱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夏小舟会gān的事,是和气地劝说夏末再给女朋友打个电话,给夏末个台阶下,再通qíng达理地劝服夏末回去。那才是夏小舟一贯的行为模式。不过他今天一点都不想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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