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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依赖_C逍遥【完结+番外】(8)


抬眸看向母亲,魏卓炎才意识到劈头盖脸在俩陌生男人面前掀母亲衣服终究是不妥当的,急忙抽回了手。
向肖忆道了谢,魏卓炎左右询问了一番,确定母亲身上没什么大碍才稍稍放下心。
对方就是想下chuáng看看,没想到大意绊了一跤。
调侃着自己人老了连走个路都不省心,中年女人露出一抹淡笑,自嘲着摇头。
已经站在屋子里,肖忆便也关切了两句,脸上满是罕见的温柔。
最终跟魏卓炎母亲客套完毕,由魏卓炎把他和严天送到长廊上,肖忆脸色才恢复了先前的沉静。
谨慎地把病房门关好,魏卓炎转头看着立在窗边看着自己的肖忆,露出惨淡一笑:“刚才的事,谢了。”叹了口气,魏卓炎侧开眸,“我母亲她腿脚不太灵便。”
这会儿,魏卓炎脸色黯淡不已,像是突然泄尽所有jīng力,疲惫至极地单手揉上发梢。
对于突然把亲人状况展现在陌生人面前,他明显十分不自在。
凝视了魏卓炎一会儿,肖忆才慎重开口:“阿姨她——是因为什么住院?”
魏卓炎脸上惯常的自信决断已然完全消失,此刻只剩下隐隐绰绰残灯般的倦怠:“她高血压有点严重。”
实际上自己母亲患的是早期老年痴呆。
最开始魏卓炎还不太能接受这种事qíng,认为医院诊断有误,毕竟自己母亲还不到65岁。
不过后来几次他亲眼见识母亲逐步的健忘和偶然的恍神,便也明白有些东西就算自己跟自己否认,也必然无法逃避。
“是么。”看魏卓炎那个脸色,肖忆知道不可能只是对方形容得那么简单。
视线也渐渐黯淡,他有意无意地侧眸望了眼先前自己来探查的病房方向,语气莫名低下去不少:“平时得注意调节调节,吃药降压。”
苦笑,魏卓炎抬眸望了眼肖忆,看着对方若有所思的脸,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两个男人杵在走廊上突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魏卓炎才听到身边肖忆突然低沉冒出一句:“平时换班的时候,多来看看阿姨吧。”
魏卓炎皱眉望向肖忆。
“多陪陪她,心qíng好了,血压也会缓解点。”唇线浅淡地勾起,肖忆真挚地看着他。
怔了一下,魏卓炎会意点头。
对方此刻的眸像是幽寂深海,坚定又带着些鼓励。
魏卓炎就这么凝视了会儿这个话不多却句句jīng炼的男人,才突然回忆起对方先前向自己询问的问题。
转眸思索了一下,他刚要开口,口袋却再次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
知道自己这手机从来只接紧急事件,魏卓炎几乎是条件反she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确定是晋洋发布的接警通告,魏卓炎捏着手机糙糙瞄了眼旁边认真盯着自己的肖忆,立刻向那边确定自己马上到。
临走时跟肖忆匆匆打了个招呼,魏卓炎侧身风风火火进了病房门。
跟自己母亲jiāo代了两句,他便飞身而出,百米冲刺般向走廊尽头冲去。
目送魏卓炎那英勇身姿远去,肖忆双手缓缓顺入口袋。
和家人见面,俨然成了一种奢侈。
沉默着,肖忆再次朝和魏卓炎母亲所在病房相隔房间望了眼。
像魏卓炎这种时不时就被召唤离开的工作方式,肖忆明白对方调节个人生活和公众需求的艰辛。
想着自己救命恩人也许就是魏卓炎认识的同事之一,他那颗沉寂的心又免不得动dàng起来。
今天离自己几年来搜寻的结果前所未有地接近,他甚至能感到神经因为激动和紧张引起的太阳xué绞痛感。
先前构想的和恩人见面的场景再次鲜明起来,肖忆忍不住伸手按上隐痛的太阳xué。
待他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的颤动。

☆、09重逢

  **
傍晚6点。
肖恒蜷着腿,坐姿别扭地缩在医院二楼走廊一条长椅上,目光灼灼地瞄着其中一个房间。
直到视野中那护士把一大束鲜花送进了那病房门,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收敛了些。
两个手扣在一起握紧又松开,掌心挤满冷汗,他脸色就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带着惨淡和倦怠。
整个长廊里不少病人走走停停,他却像不受任何人影响,打桩般扎在椅子上,门神一样一直盯着那半虚掩的病房门。
他已经在这医院呆了几天。
自从肖忆公司出事那天晚上,他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两个伤者现状。
每次偷偷溜过来,他还得编一套天花乱坠的理由糊弄吴朔迁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以遮掩住自己从那天起一直受煎熬的良心。
就这么丧家犬一样呆了快俩小时,他最终装作路人甲的样子在那俩伤员门口匆匆瞥了一眼,才活动了下僵硬四肢,神色凝重地溜达出了医院。
街边的雪还有不少没消融,入夜后更是想方设法地攫取周遭一切暖意。
肖恒只感觉两条裤腿飕飕地灌风,忍不住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抽起肩膀。
别说,刚才在医院形单影只跟守灵般等候的他还没那么鲜明的寂寥感,这会儿小风一chuī,带的发梢在劲风中摇曳,他盯着地面自己被路灯映出的狭长身影,莫名其妙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悲怆感。
双臂抱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取暖,肖恒走着走着心qíng就越来越低落。
迎着那寒风,他抬眸瞅着街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有那么一瞬有种前所未有的迷失感。
他现在状态相当矛盾,心下压制的闷火蠢蠢yù动,但每当想发泄时却又无缘由地偃旗息鼓。
一想到这一切都和肖忆相关,他又恼火地舔了舔牙花子。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就这么不眷顾他。
每次找肖忆点什么麻烦,最后总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反弹到自己身上。
而每每这种事qíng发生,本身喜欢钻牛角尖的他便会变得愈加极端,仿佛他生活重心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成天浸润在让肖忆难堪的策划中。
对方就是他的眼中钉。
恶狠狠地想着,肖恒在劲风中脚步又放缓了些。
如果不是肖忆,那么他最开始也不可能对那空调做手脚,当然,那些无辜员工也不会受伤。
念及此,肖恒苦笑一声,被冷风chuī得僵直的唇角艰难地有些颤动——
所以当初,父母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带入他的人生?
“叮——”
正热切地怀疑人生,肖恒口袋手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鸣响。
冻僵的手慢吞吞cha入口袋,肖恒捣鼓了一番才把陷在口袋中的手机勉qiáng弄出来。
瞄上屏幕来电显示时,他先前还yīn云密布的脸突然显著一怔。
感觉舌头有点打结,他前前后后把逻辑捋了一遍,还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打给自己的缘由。
不过不得不说,看到对方主动打给自己,肖恒心下还是泛着隐隐喜悦。
按下接听键,他眼睛都覆上一抹暖意,生生要将周遭冰天雪地融化:“妈。”
“小恒?”对面一个中年女人慢条斯理的声线。
“是。”唇角忍不住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肖恒点头。
“你们那边……现在几点?”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忽远忽近,像是在赶路。
“呃——”抬手瞄了眼表,肖恒说,“晚上8点多了。”笑意忍不住浓密了些,他目光落在街边一个泛着昏huáng光线的路灯上,“妈,这个点你打电话是——”
“你最近跟你哥联系了么?”
他娘那一句话堵,严严实实把肖恒后面一句堵了回去。
嗓子眼差点挤爆,肖恒一瞬间感觉胸口一堵。
“这两天给你哥打电话他都没接,他是不是太忙了?”
“……”捏着手机,肖恒一点点停下脚步,唇边的笑意清风般消散。
“人吉斯医生只有这两天有空,前天就想让你哥给人家回个邮件,结果一直打不通他电话。诶,你现在不和你哥一城市么?能联系到他么?让他抓紧给吉斯医生回个话,他那身体该复查了。”
“……”
“小恒,听到么?”
“……”
“你啊,别天天跟外头鬼混,好好跟你哥学学知道么?”
“……”
“当总裁了肯定公务繁忙吧,让他好好注意身体,少cao那么多心,劳逸结合不要太拼,反正——”
“妈,你是让我找肖忆是吧。”闭上眼,肖恒语调降了八度,冷淡道。
话又说回来,如果对方能打通肖忆成功,又怎么可能想起给他打电话。
“诶,对对,你告诉他让他给吉斯医生回个邮件,把身体qíng况跟人家汇报一下。”
“还有别的事儿么。”直直接上,肖恒像卡壳打印机,板板整整出口。
“别的事?哦,对了,问问你哥为什么老不接电话,是不是因为太忙了?如果真是的话就——”
“行我知道了,让他给吉斯回邮件是吧,好,我告诉他。”不等母亲说完,肖恒便瞅了眼通话屏幕,“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妈你注意身体。”
言毕,未等那边回话,肖恒便讪讪收了线。
夜间朔风比先前更加恶意满盈,毫不犹豫地撕扯着肖恒单薄衣领,大模大样地从他袖口钻入,好一番徜徉。
像弃犬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肖恒才晃了晃一头乱发,表qíng若冰山地重新开始迈步。
走到十字路口,视线落在黑漆漆街边雪地上一个造型完整的微笑雪人上,他视而不见地抬脚一踏,毫不犹豫地将雪团蹂|躏成齑粉。
双手cha兜立在街边等红绿灯,先前还对肖忆公司的那么点愧疚感又莫名其妙地平息下去。
肖恒直勾勾地望着马路对面红色行人灯出神,就仿佛整个人能溺死在那微弱光线里。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囚笼里。
这个囚笼的名字,叫肖忆。
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向就是——
挣脱这囚笼的束缚,远走高飞,有多远逃多远。
就算……要毁掉这囚笼,他也在所不惜。
**
和魏卓炎在医院糙糙分别后,肖忆一下午都在处理公司新软件开发PRPT项目的事qíng。
因为客户要求一直在改变,他们只能按着客户意思不断修改代码调整功能。
几番周折,大耗人力财力,客户最后还突然改变主意,又要起糙新方案。
虽然他们劝说过全盘否定设计将会làng费大量时间和资金,不过作为出资端的客户方却豪言壮语地表示没问题,让他们尽管大刀阔斧地去修改基础代码,等阶段xing成果出来再进行最终调试。
肖忆亲点了一支设计团队给客户的PRPT项目做参谋,中间和那啰嗦的客户代表周旋了半天才终于搞定一切。
最终从公司出来往消防局赶时已经快晚上9点半。
虽然明白消防局全天24小时无休,但肖忆能感到自己隐隐躁动的心已开始牵扯平静许久的神经。
5人名单是肖忆往消防局途中赶时接到的。
坐在光线昏暗的轿车中,肖忆视线如利刃般一行行扫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姓名,几乎将那电子屏生生灼穿。
总共五行,肖忆对于前面几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而视线瞥到最后一行上的仨字儿时,无来由的,肖忆感到心脏就那么利索地颤了一下。
“魏卓炎?”浑身有点脱力,肖忆反反复复把那名字看了几遍,才自语般叹笑一声,“他居然是从X城调过来的?”
想到下午自己凭直觉向魏卓炎发出的询问,肖忆免不得露出会心一笑。
有点意思,看起来对方不仅认识自己救命恩人,还是X城同一个消防局的。
脑海不经意便戳入下午魏卓炎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肖忆笑意深了些。
如果下午对方没被队里召回,搞不好他已经跟对方痛痛快快聊起关于恩人的事qíng。
不过俗话说好事多磨,肖忆算是明白,自己这跋山涉水般的行程,总算是能有个满意结果了。
一路这么想着,肖忆被严天安稳送到消防局。
不过俩男人想进矗立在寂夜的三层建筑却被大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堵住。
对方大冷天牛bī地只穿了个光着俩胳膊的羽绒背心,一边吸溜着鼻涕连篇的鼻子一边正经地要求他俩出示证件。
跟对方解释他们只是来找人也没能说动老大爷,最后无奈,肖忆只能报了魏卓炎的名字,让老大爷亲自通知。
最终,10分钟后,肖忆和严天在冰窟般狭小的传达室里等到一路小跑身型稳健的魏卓炎。
对方看上去有些疲惫,肖忆这才回忆起下午对方出警的事qíng。
黑咕隆咚披了件制服就溜出来,魏卓炎到传达室时还以为哪个战友又犯事儿。
不过看到身型笔直立在那小屋里的肖忆时,他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和抗冻的老大爷糙糙打了个招呼,魏卓炎转向肖忆,十分想搞清楚对方这点儿造访的缘由:“肖总?”把身上制服裹得紧了些,魏卓炎十分严肃,“你怎么过来了?”思考到自己和对方唯一的jiāo集,魏卓炎推理对方公司可能出问题了,“怎么?永杰大厦那边的鉴定qíng况有什么问题么?”
魏卓炎的脸因为先前小跑过来bào露在寒气里,此刻正泛着隐隐赤色,对方不断润着唇,有意无意地抽吸,明显被冷意撩拨地不轻。
肖忆考虑到对方qíng况,也不打算拖泥带水,望着魏卓炎纳闷的脸开门见山:“魏队长,不好意思这个点过来打扰你们。”
“哪里哪里。”魏卓炎语气生硬,一直观察着肖忆表qíng,想搞清楚对方亲自来拜访到底是需要他们出面灭火、救援、还是最简单的社会救助,“肖总怎么亲自跑来了?”调侃开口,魏卓炎露出一笑,“怎么,没来得及带手机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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