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扬却只是紧紧搂着他，不去安慰，更不去阻止他的哭泣。
他的儿子，现在最需要的是释放、是面对！比起这些，他qíng愿qiáng忍着心疼让儿子继续疼痛！
“……小爸爸、疼……肚子……真的、好疼！”首护哭得像个年幼的孩子，热热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淌，抱着首扬不撒手，“……我、怕……我害怕……”
修长的身子蜷成一团，腹部明明那样疼痛难忍，可他还是把自己缩得小小的，一个劲儿往首扬的怀里钻，恨不得藏到自己小爸爸的手心里不出来！
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狠狠哆嗦，首扬终于轻轻拍着首护的背，温声开了口，“伤口已经被撕裂了两处，你还想再让它绷开？”然后小心地把首护的‘腿’放直，不让他再次扯到伤口。
首护的眼睛都哭红了，看着首扬一个劲儿掉泪，捂着小腹的手都在颤抖，连‘揉’一‘揉’都不敢，“小爸爸，我疼得受不了了……打止疼针、好不好？……给我打止疼针吧！……”
首扬却只是继续搂着他，一遍遍轻柔地亲‘吻’，“乖，小爸爸搂着你，不怕，谁来都不怕。”
“可是、……疼啊……我肚子、好疼……小爸爸、疼……我、讨厌那个王八蛋！……呜呜……敢、踹我！还、踹我的手术、刀口！……我要、剁了他！剁了、喂狗！……”
“嗯，小爸爸知道你疼……乖，疼就哭出来，小爸爸不会笑话你……不过，就这一次……”
“小爸爸……你别走……”
“嗯，小爸爸不走，小爸爸就在这儿，谁都不敢再来欺负你！……”
……
顾知航推‘门’走进的时候，首护已经在首扬的怀里再次睡着了。
宛如天人的男子搂着他‘jīng’致如童子的小儿子，安安静静躺在‘chuáng’上，让顾知航有一瞬间的晃神儿。
时光在这静谧的病房中不自觉变得温纯起来，而这一切，不过因了病‘chuáng’上的男人。
顾知航一直以为，首扬绝不会像最普通的父亲一样耐心呵护儿子。
他并非不爱儿子，相反，首扬非常疼爱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父亲，而顾思扬和首护也更倾向于和首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父子之间更像是朋友！
可是眼前，一向随‘xing’的妖儿竟从那天夜里到了之后就一直搂着因梦魇挣扎而加重了病qíng的小儿子，这般耐心，这般和谐！
顾知航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柔化成水来！
洁白的病‘chuáng’上，天姿卓妍的妖儿搂着他‘jīng’致无双的小妖儿，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的背。
两只妖儿同样的修长纤细，同样的妖孽祸水，同样的倾国倾城，相拥而卧 模样，宛如一对儿‘jīng’雕细琢的俄罗斯套娃！
头发略长的首扬几乎将儿子包裹在怀中，如画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担心和柔柔的温纯。
而‘jīng’致明‘艳’的首护则像一头寻求到庇护的小shòu，尽管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痕，可是在这一刻却睡得那样安稳、那样沉，好像一个年幼稚嫩的孩子！
“刚才醒了么？”顾知航轻轻走过去，把煲的汤放在桌子上。
身后，顾思扬看着紧紧偎依在首扬怀里的首护，眼底是遮不住的黯淡和自责。
首扬安抚地看了异常沉默的大儿子一眼，然后看着顾知航，“醒了一会儿，状态很不好。给阿文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还是那句话——身体的恢复不是大问题，主要是心理一时接受不了，阿文怕小护受到的刺‘激’会对心理产生较坏的影响。”
顾知航同样非常担心，只不过比起首扬他更不善于表达，走上前在首扬身边轻轻坐下，“等会儿再醒来，让他多少喝一些汤，一直不吃饭怎么能行？”停顿了一下，顾知航心疼地看着首扬眼下的淤青，“你都守了小护这么久，该累坏了，我来吧！”
首扬没做声，只是垂下眼眸，再次轻轻‘吻’着怀里沉沉睡去也不忘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小儿子软软的头发。
好一会儿之后，首扬才抬起头，“给姨妈打电话，让他来一趟吧——小护、恐怕这次真吓得不轻。”
☆、第三十三章、弹指莫倾城（三十）
“小思，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回家的路上，首扬坐在后面‘揉’‘揉’眉心，觉得自己现在真成个妈了，被两个宝贝儿子搅得头都疼了。
为了首护连续熬了几天几夜，首扬‘jīng’神气儿都不足了，被顾知航qiáng行赶回了家。
首扬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不过熬几个夜，居然头晕得几乎站不住了！
前面一直沉默开车的顾思扬听到首扬的话，长长的睫‘毛’垂了一下，好半晌，才低声说：“小爸爸，对不起，我、又一次没照顾好小护。”
看儿子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首扬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一直记得，在这之前顾思扬忐忑却坚定地找到自己，很认真地说：“小爸爸，我爱上小护了——不，不是爱上，而是一直都爱小护！我试着和‘女’生‘jiāo’往，也试着和男生‘jiāo’往，但是他们在我眼里连‘xing’别之分都没有了！我确定，我喜欢小护，而且——我只对他一个人会产生感觉和‘yù’望！”
他的儿子很勇敢，至少比当初的顾知航还要勇敢！
他能看得出，顾思扬心里其实紧张得狠，因为他和顾知航一样俊‘挺’的鼻尖儿上不自觉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儿。
首扬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立刻就答应了顾思扬把首护叫回来的请求，可是他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要顾思扬证明首护也喜欢他，同时还要证明，他能照顾好首护！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首扬明知故问。
顾思扬没做声，他知道，首扬根本是明白的。
“因为小护受了伤？因为小护身体还没好就再次进了医院？还是因为你觉得只要有你在小护就不能在你眼前出事？”
首扬看着前面的少年，声音很平静。
不像往日般随‘xing’的首扬，让顾思扬的心都有些颤抖起来了，眼角微微有些发烫。
“小护，上次在电话里，我为什么骂你？”
已经到了顾家，顾思扬却并没有下车，双手还握着方向盘，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因为、我在小护做手术的时候、六神无主，‘乱’了分寸。”
“对，那我有没有骂你——小护得了阑尾炎？”
顾思扬愣了愣，很不确定地摇摇头。他觉得他该摇头，可是他却有些不明白首扬是什么意思。
“上次你没照顾好小护，是因为你被他的病吓傻了，那这次呢？”首扬也不管顾思扬有什么反应，边说着边走下车。
顾思扬本能地下车跟上去。
“小护生病是你不能左右的，可是你错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掉了链子；那么这次呢？小护能力不济被人踹进了医院，这是你能左右的么？”
身后的顾思扬沉默着，好半晌，才有些压抑，“可是、我本来是能够保护得好他的……”
“那是你的能力客观所决定的事实，可是，能力并不代表一切。”首扬走进客厅，接了一杯茶，自顾喝着，“你们爷爷的身手能和我相比吗？当初不照样一枪几乎要了我的命？”
顾思扬有些艰难地笑了笑，“我觉得，爷爷并不会高兴你拿这个举例子。”
“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什么。”首扬放下水杯，转过身坦然地看着顾思扬，“小思，小爸爸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我要求你答应我照顾好小护，是因为你这孩子的心思手段实在太多了，我怕你会把你的聪明无休止地用到小护身上，这样，往往会适得其反。”
顾思扬的脸有些发白，他知道，心思手段这些字眼儿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话。
最重要的是，他一瞬间就知道了，首扬一定早就明白了他的打算，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小思，你和小护都是我和你们爸爸的儿子，”首扬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顾思扬还很单薄的肩，“我很开心，你从小到大都是个非常有主见有想法也有能力的孩子，几乎从不让我和你们爸爸‘cao’心。”
顾思扬沉默着，垂着眼眸不说话。
首扬却知道，他把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我知道你喜欢小护，甚至在你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我和你们爸爸包括‘奶’‘奶’在内，都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对于你们之间的感qíng如何，我们全都不会过问什么。”
顾思扬顿时有些怔怔的，他没想到，首扬居然早就看出来了，甚至连‘奶’‘奶’都知道！
难怪他对首扬坦白之后，首扬根本想都不想就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
首扬不管他的反应，用力握了握他的肩，“儿子，爸爸只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好好地过一辈子！你和小护幸福就是我和你们爸爸最大的心愿！”
顾思扬双眼顿时烫烫的，忍不住抱住首扬的腰，趴在他怀里，“小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可是他却只能重复出这么一句话。
烫烫的气流灼到首扬衣服下的皮肤，首扬拍了拍怀里其实还只是个孩子的少年，叹了口气，“小护受伤跟你并没有关系，你的自责是没有意义的，无论什么事都有意外！我要求你照顾好小护，只是怕你不自觉把你的聪明用到他身上，到头来会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像上次他动手术出现的qíng况，明白吗？”
“明白……小爸爸，我明白……”顾思扬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低沉得只有气流的碰撞。
首扬的眸光被客厅的灯光映出隐隐流动的光泽，宛如剔透的水‘波’，“小思，其实感qíng是件很简单的事，只是你把它想复杂了。”
“……小爸爸，我知道了……”
一直看着顾思扬上楼之后，首扬才慢慢‘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处，那里的衣服，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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