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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总监_红九【完结】(129)

  她肠胃炎那次,躺在医院的临时病chuáng上挂吊瓶。她chuáng位旁边的窗户漏风,她躺着觉得冷,可是忍着没有说。她太怕又给人添麻烦了。直到她打了个喷嚏之后,他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假装看吊瓶里的液体还剩多少。其实吊瓶里至少还有一半的药液。他一直盯着药瓶看,没话找话地硬表现着不耐烦:怎么还剩这么多啊?这一滴一滴的,可墨迹死了。他嘴巴虽然叨叨着,人却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好像一直在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不耐烦,但其实她知道,他是站在那个风口前在替她挡风。她狠狠心,又狠狠心,把这一段过往,也用力地从她生命的痕迹里往下刷。

  她把混着血的牙膏沫子吐出来,让水流汩汩冲走。她把过去那点藏在心底里说不出口的犹豫不决,血淋淋地挖出来,和着牙膏沫,一起吐出去,被水流汩汩地,一并冲走。

  关掉水龙头,她擦gān脸。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神变得寒冷而坚决。每当人下过一个重要决定,她就会拥有这样寒冷而坚决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最能巩固所下的决心,最能表达为了这决心她已经换了一个人。

  宁檬告诉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是一个新的自己了,一个斩断过去犹豫不决的自己。

  跨年夜那天她没来得及许这一年的目标和心愿。宁檬现在想了想,补上了她这一年的目标和心愿。

  不再被过往的qíng绪纠缠。她要接受新的人,过新的生活,做新的她自己。

  陆既明在地上躺了一会,他感觉孤独寂寞要淹死他了。于是他开始作妖,打电话qiáng行把曾宇航从城郊农家院叫了回来。

  他说,我摔倒了,爬不起来了,你不回来扶我,我就烂在地上化尸了。

  曾宇航在手机里对他咒骂不已:你死不死啊你!有本事你烂在地砖里死成个琥珀!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曾宇航还是飙了两多小时的车赶了回来。

  他敲门,问陆既明死没死,没死赶紧来开门。

  陆既明要死不活地爬起来,把门栓拉开把人放进屋里之后,又要死不活地躺回了地上。

  曾宇航:“……”

  他真想冲上去跺几脚跺死地上那坨臭无赖。这是喝了多少酒变得这么赖的?

  “怎么了啊?怎么就躺地上起不来了?”曾宇航从陆既明身上迈,企图迈过去舒舒服服坐沙发。

  陆既明一把扯住了他的小腿,把他拖了回来,让他继续局促在门口狭窄的空间里,势必自己不舒服也一定不叫别人舒服。

  陆既明:“宁檬把我推摔的。”

  曾宇航甩动小腿,费劲地甩掉陆既明的手爪子。

  “哈?怎么的,她把你推倒了,你就不起来了?放赖给谁看呢?有本事打电话告诉她:我被你推摔了,一定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哦!”曾宇航捏着贱声说完后面那句话。

  陆既明怂了下去,不出声了。

  曾宇航连拖带拽把他弄到沙发上。

  陆既明忽然笑起来,笑得充满报复和不怀好意:“老曾啊,宁檬教我那招被你偷师去了是吧?听说你把小甜甜二话不说按到墙上亲,被她扇个大嘴巴子啊,怎么样,脸还疼不疼?”

  曾宇航咆哮:“滚你大爷的!你个初吻都在的傻bī笑话谁呢?小甜甜她就是典型的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想要,她虽然手上扇我,但心里早就臣服于我的雄威了!”

  陆既明开启了神经病一样的笑容模式。他神叨叨地自己笑了半天,笑得旁边人直发瘆。笑得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感受到,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笑,因为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既明停止笑声后,喃喃地说:“谁说我还有初吻来着?刚刚就没了。”

  曾宇航瞪大眼:“真的假的?和谁弄没的?梦姐?”

  陆既明缓慢地一摇头。

  曾宇航眼睛瞪得更大了,眼角再扯一点仿佛要裂开一样:“难道和宁檬?不会吧!!!怎么做到的???”

  陆既明声音低低靡靡的:“我跟她说,她教的办法一点都不管用,她问我她教了什么了,我就亲自演示了一下给她看。”

  曾宇航反应了一下,怒了:“你跟宁檬说,是我试验了她教的办法不管用了???陆既明,你到处折我尊严,我杀了你!”

  陆既明又挂上了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她以为是我对阿梦做了试验不管用。”

  曾宇航一下停在那。转瞬他脸上浮现出无限同qíng。

  “小柠檬心里得多恶心啊!”

  曾宇航对今日之混乱越发看不懂了。

  他对陆既明发出了来自心灵的拷问:“明明,你到底gān嘛呢?你今晚这是发的什么疯?”

  陆既明一瞬里收起所有表qíng,连酒jīng带给他的醉意好像都被收走了。

  他静静地说:“今天中午我去看阿梦,看(kān)着她吃药。我放下水杯的时候,她忽然跟我说:小明,我们试试吧。”

  陆既明两手扣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等了小半辈子的话,她终于说出来了。可你猜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曾宇航不敢打扰他。他看着陆既明眼底浮现出越来越解不清的混乱。他怕自己一打扰,那些混乱会直接把陆既明拆分得jīng神分裂。

  “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欣喜若狂。我他妈居然在想,我也许应该跟我的不确定有个决断了。”

  曾宇航明白,他说的他的不确定,就是宁檬。

  陆既明赖赖地笑起来:“于是我借酒壮胆,找了宁檬。我让她再接我一次,这辈子最后一次了。这是我下的决心,以后我就不让她动摇我了。可是我最后却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就吻了她。“

  陆既明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告诉曾宇航,说他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吻得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技术不好触发了宁檬发怒的导火索。

  曾宇航对他骂了句脏话,然后问他:“那你丫现在有决断了吗?”

  陆既明捧着头,整个人陷入迷惑:“我更乱了。”

  曾宇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了可能会刺激陆既明的话。

  “明明,真的,我觉得你丫你真渣!你混乱你还亲人家?简直畜生!你代入一下宁檬的心理想想,一个有女人的男人,无缘无故亲她,那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你问问你自己,你这么由着自己xing子想什么做什么,是不是在伤害别人?你是不是在伤害宁檬?明明啊,我特么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陆既明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用双手捂住了脸。他就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动作,一度让曾宇航怀疑他是不是躲在自己的手掌后哭了。

  这样的他在曾宇航眼中,有点渣又很可怜。

  他被他自己绑住了。他从小认定了一个爱qíng观,有朝一日却突然发现那也许不是真正的爱qíng。这发现太可怕了,接受这发现就是在颠覆他曾经对爱的信仰和憧憬。可是不接受这发现,他又抵挡不住那山洪bào发般无法言说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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