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寒和秋言并排走在沙滩上，秋言穿着很久不穿的白色长裙。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但不敢死。在遇见你之后，我为你而活，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遇见翎之后，我为谎言而活，恨，并痛。翎死去后，我为悔恨而活，渴望能弥补犯下的错。最后，我又被谎言迷惑。我记不清是什么了，过去很久了吧……凉音死后，我又为她而活，所以，我找不到真正的自己。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存活。”秋言如一个看穿一切的禅师，波澜不惊。
“言，对不起。如果我当初能够勇敢一点，就不会给你机会遇见时翎。哪怕遇见了，你也不会爱上他。”玖寒追悔，却也死了心。
“都过去了。凉音告诉我，她比我幸运。我让你学会了保护，兮恋让你学会了温柔，她却得到了你完整的宠爱。”
“我们，还有可能吗……”玖寒仿佛在问秋言，又仿佛再自言自语。
“你希望我是谁？秋言，还是任凉音？”秋言问，“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是任凉音，死去的人，还是秋言，你会高兴吗？”
玖寒愣了，目光黯淡。
任凉音只是在他生命中存在了几个月，而秋言待在他身边，加上以任凉音的身份几乎二十年，他本应毫不犹豫地说，他希望活着的人是秋言。但他犹豫了。
“我不知道。”他说。
秋言好笑地摇摇头：“你在得知我是秋言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答案。”
玖寒不在说话，算是默认吧。
所以啊，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
“任凉澈知道了我是秋言，但他还是很固执。未来对你是不小的威胁啊。”秋言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笑，“再加上兮恋在他身边帮他，你这风光多年的封尘董事长该下台了。”
“是啊……”玖寒释然地笑笑，“他会比我更优秀。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迷失，也不会错过。他可以为了凉音和我对抗，从气势上，我早就输给他了。他有勇气不顾一切，我没有。其实，当年爷爷死的时候对我所说的话不是保住玖家，而是忏悔曾失去的一段感qíng。他说，为了家族，他放弃了爱qíng，放弃了亲qíng，放弃了一切感qíng，到最后，也只能两手空空地离开。而我，不得不接替他。这是命。现在，我信了，也不再挣扎。”
“找个平凡的女人，结婚，生子，平凡的过完余生。我们都老了。”秋言笑道。
“不了。”玖寒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多心力，再爱。”
“等你真正有了妻儿就不会这么说了。”秋言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禁幸福地勾起嘴角，“我当初也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尝试了。可是，为了孩子，我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很幸福。他刚出生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像个小猴子，一点都不可爱。再大一点了又爱哭，有时候我要整夜哄他睡觉。孩子身子弱，天冷了我要担心他会不会着凉，天热了我又要担心他会不会长痱子。每天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他乖巧的时候能把我感动得流泪，他调皮的时候也能把我气个半死！他是小恶魔，也是小天使。我想，我这辈子都没办法为自己真真正正地活一次了。我的余生，都会jiāo给孩子。”
玖寒安静地听着，想着秋言也是幸福的。
“寒，你老了，虽然没有皱纹，但依稀有了白发。”秋言对他笑道，“我们用了小半生几乎走完了别人所不能经历的一生，也值得了。时泽，时翎，任凉澈，不管是出去哪种感qíng，我都很爱他们。但第一个教会我爱的人是你。那种青涩，盲目，又卑微的感qíng。”
玖寒也觉得自己老了，一生到了尽头。
“言，或许现在迟了。迟了很久很久。但是，我想对你说，我爱你。”玖寒认真地看着秋言，热qíng被岁月沉淀，那三个誓言一般的字变得稀松平常，说不出有多深qíng款款，却怎么也假不了了。
“啊……要是能早一点该多好。”秋言感慨地说道。
“还是迟了吗……”迟了。已经太迟了。
“言，今年冬天一起回S市吧，也许会下雪。”玖寒说。
秋言点头。然后面朝大海，大声地喊道：“那些离开尘世的人们，愿你们在天堂，洗净尘埃！”
小言，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嗯……小言，我不会再爱你了。
因为，你已经很幸福了。
翎，再见。
玖寒看着秋言的背影，还是那么熟悉。没有兮恋，没有任凉音，她只是秋言。白色的长裙，一尘不染。
“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玖寒和秋言转身。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向秋言跑来。
“小黎！”秋言蹲下，温柔地张开怀抱，男孩扑到她怀里。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男孩带着撒娇的语气向秋言抱怨。
秋言宠溺地笑道：“妈妈答应小黎，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嗯！”男孩重重地点点头。
玖寒站在旁边，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幅动人的画面中格外多余。但是也由衷地高兴。
“你儿子很可爱，他是……”
“他是泽的孩子。”秋言站起来，温柔地摸摸男孩的头，笑着对玖寒道。
“嗯。和他很像。”玖寒笑笑。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男孩天真地看着玖寒，问秋言。
秋言温柔地笑开，“他不是‘叔叔’，是‘爸爸’。”
玖寒愣了，激动地问：“你说什么？”
男孩也一脸茫然地看着秋言。
“小黎，需要一个父亲。”她说。
海风轻轻地chuī着，女子纯白的长裙温柔地摇曳，海làng有了短暂的停息。阳光在小男孩白色的外套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来写悲剧……这是三月的第一篇文文，可能还很青涩，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鼓励。三月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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