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派对可以，十二点前必须回家。”
“三点。”齐言讨价还价。
“十一点。”齐诺露出了微笑。
“诶，诶，等等，你耍赖——”
“十点。”齐诺笑容不变。
“十二点半！十二点半行了吧！”齐言苦着脸说，“我好歹也得把女士送回家吧？”
“拿什么送？你要骑自行车送人家？”齐诺说，“就十二点，准时到家。”
齐言yù言又止好几次，又不敢说什么，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前面就是岔路，齐言垂头丧气地拐了弯，嘴里还用中文嘟嘟囔囔道，“我要是哥哥就好了……”
齐诺叹了口气，她和克莱德两人继续向前骑行。
克莱德骑在她稍微往后的位置，总是用眼神瞟齐诺的背影。
“啦啦队很累吧？”他说。
“现在还好，等开始比赛，就要累了。”齐诺活动着脖子，只觉得肌ròu酸痛。她有点后悔自己在身边几个朋友的穿梭下就去报了名——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通过。
现在倒是骑虎难下，啦啦队的训练太费时间，而且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幸好齐诺平时热爱运动，所以还能扛得住，就是回家后没jīng力练琴了。
“那……”克莱德yù言又止，他停顿了一下，小声问，“那舞会，你被邀请了吗？”
“没。最近都快累死了，哪有心qíng想舞会啊？”齐诺看向克莱德，“你呢？”
“我还没有。”克莱德低下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低声说，“也不会有女生看上我的。”
克莱德跟年级里的同学相处得不太好，他对于文学天赋极高，有几个科目好得跟中国留学生一样。而且他长得白皙，同班男生嘲笑他‘像是个女孩子’，又不大爱说话，也不喜欢人多。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顶多是不合群罢了。让他和同学们相处不好的最大原因是，他刚刚进入高中那一年不小心得罪了几个日后很受欢迎的男生，由他们先开始嘲笑隔离他，最后导致感染了全班对他的态度。反正他在同年级没有朋友也不爱说话，算是个怪胎，时间越来越久，就开始恶xing循环了。
齐诺不知道克莱德具体和同学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似乎相处得不大好。
“你相信我，克莱德。到时候我好好打扮打扮你，我保证，你的那些同学们会对你大吃一惊。”齐诺信誓旦旦地说。
“……好，谢谢你。”
两人一路骑到了学校，克莱德yù言又止，仍然没有说出他本来想说出的邀请。
克莱德的xing格其实是个细腻敏感的人，从父亲几年前对他演戏梦想的否定和嘲笑开始，他的内心深处就开始变得有点自卑起来。他想邀请齐诺去参加舞会，却又会想，这会不会给她增加麻烦，会不会让她难办……想得越多，压在喉咙上的石头就越来越沉重，最后就开不了口。
他们将自行车停在指定区域，向着教学楼走去，仅凭着路上，就能够看到两人xing格的截然不同。齐诺一直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顺便闲聊两句，克莱德就沉默地跟着她，走着走着，就被齐诺身边的朋友们挤出了圈外。
齐诺的朋友来自自己班级的女生小团体，另一边是啦啦队的其他队员。她们向前走着，齐诺又不好去拉克莱德，毕竟他是个男生。
就在这时，女孩儿停了下来，因为对面有几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去。她们互相拽着彼此的手臂，兴奋地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话。
那是这个学校的橄榄球队队员们。美国本来就偏崇尚运动，所以啦啦队的女生和橄榄球队的男生都很受人欢迎——能够加入这种队伍，本就说明了队员的身体素质和他们身上符合大众喜好的优点。
走在最前面的是劳雷尔·班伯里，他是橄榄球队队长，也是当初克莱德得罪的那个人。劳雷尔有多受欢迎，拥护他的学生就给了克莱德多少白眼。
球队队员们停在了女生们的面前。尤其是啦啦队的女生们更加激动，她们训练时有的时候也会和橄榄球队有所jiāo集，而且篮球、足球以及橄榄球队的男生邀请啦啦队的女生，几乎已经是不成文的习惯了。
劳雷尔是典型的美国长相，五官并不jīng致，有点五大三粗，但是却充满阳刚味。
“嘿，女士们。”他露出笑容，目光在女生们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了齐诺身上，他向前一步。
“诺·齐，我可以邀请你参加返校节的舞会吗？”他十分严肃地问。
旁边的美国女生们夸张的倒吸一口气，齐诺却皱起了眉毛，指向自己。
“我？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可是橄榄球队长不应该邀请啦啦队队长吗？齐诺知道她们的队长芭芭拉喜欢他，如果芭芭拉发现了这件事，齐诺肯定就又要得罪她了。如果想高中过得愉快，她最好还是别得罪人。
隐隐地，齐诺已经感觉得身边的啦啦队女生们一边尬笑一边冲她的后脑勺翻白眼了。哎，她总觉得这些地道的美国女孩都没有什么心（zhi）眼（shang），做什么都直来直去，傻乎乎的。
最重要的是——她跟这家伙一点都不熟啊！
“我……”
“我已经邀请她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所有人一起转过头，看到身材瘦弱的克莱德从女生之间挤过来，站到了齐诺身边。齐诺有点惊异地看着他，克莱德却紧抿着嘴唇，紧盯着劳雷尔。
劳雷尔刚开始有点惊讶，随后他露出了不屑揶揄的笑容，看向了自己的同伴——其他队员们也都笑着。
“怎么，我们的小娘娘腔终于想做个男人了？”劳雷尔出言嘲讽的样子简直和刚刚的沉稳阳刚判若两人，他轻笑道，“不过可惜晚了，娘娘腔，你看看这些漂亮姑娘们，谁会看得上你这种家伙？”
“你！”
克莱德愤怒地向前一步，没想到，劳雷尔立刻bī了上来，还挑衅地指着自己的脸。
“来啊，克莱德，揍我啊，你要是这样做，我倒是能对你刮目相看。”
克莱德瞪着他，深深地呼吸着，拳头紧捏，却始终没有动手——劳雷尔像是大获全胜一样摊开手，身边男男女女的大笑更甚。在奚落声和嘲笑声中，克莱德低下头，紧抿着嘴唇。
这三年来，不管劳雷尔或者其他人如何奚落挑衅他，他都从未动过手。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因为他觉得动手太过野蛮。为什么解决事qíng非要用伤害别人作为手段？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就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道德和法制吗。
可是现在和以往不同。
现在，他的身边站的那个女孩，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软弱的样子，也不想因为他，让她被人笑话。
克莱德的拳头捏紧，指尖泛白。他知道如果他揍下这一拳的后果是什么，所有的橄榄球队男生估计都会上来打他，可是他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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