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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_小醋【完结】(55)


纪皖把保温桶放在了chuáng头柜上,打量着他,脸色已经好多了,就是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渣,看上去有点憔悴。
“好多了吧?”
“没有,胃还疼。”贺予涵的手压在胃部,仰靠在chuáng上,一脸的虚弱,“医生说下午还要吊水。”
纪皖不置可否,将里面的粥取了出来,替他弄好了小桌板。
贺予涵显然是饿得很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唏哩呼噜地吃得很香,纪皖特意只替他盛了一小碗:“你慢点吃,胃一下子不能接受太多食物。剩下的我放着,下午你饿了要吃就和护士说一声,让她们给你微波炉热一热。”
贺予涵的手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委屈:“你下午不来了吗?”
纪皖迅速地避开了视线:“不止下午,以后都不会来了,你好好休息。”
贺予涵苦笑了一声:“那大年夜和初一能到我家露个脸吗?不然我jiāo代不过去。”
“算了吧,”纪皖轻声说,“没必要瞒着,而且,你家里应该没一个人欢迎我,我不出现是皆大欢喜。”
贺予涵僵住了,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样的贺予涵,没有了从前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让人无端端起了几分怜惜。
再这样纠缠下去,所有的决心只怕要被渐渐腐蚀。纪皖不敢再看,只是低声说:“贺予涵,过完年,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如果抛开那些骗局,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过得挺幸福挺快乐,就让它在我们两个心里留个美好的回忆,不要让无休止的争吵和厌憎毁了这段记忆,行吗?”
房间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贺予涵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完,随手放在了chuáng头柜上。
他的语声低柔却带着无尽的坚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皖皖,不行。”
纪皖呆呆地看着他,一阵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所有的事qíng都成了一个怪圈,一下下地绕着转,重新又回到了远点。
她心灰意冷,站起来就要走,贺予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贺予涵刚接通了手机,田叔的声音在他耳边急急地响了起来:“小少爷,你和小夫人快回来,老先生晕倒了!”
贺宅里乱哄哄的,家庭医生已经带着医疗团队赶到了,全家人都在了,等在卧室门口焦急地等着消息。
贺卫芳正在盘问田叔当时的具体qíng况,贺卫庭则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占芸靠在栏杆上抹眼泪,贺卫安向来沉静的眼中也透着几分担忧。
贺卫澜也刚刚行色匆匆地从韩山峰赶回来,几乎和贺予涵前后脚到,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地避开了视线。
“嗨。”贺卫澜冲着纪皖打了声招呼。
“蓁蓁呢?”纪皖忍不住问。
“回家去了,”贺卫澜的口气不是太好,“你要是这么不放心她,不如让她赶紧和我断了。”
纪皖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一个正在热恋的男朋友该说的话吗?
还没等她说话,卧室的门开了,家庭医生领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家人一下子全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qíng况。
家庭医生姓徐,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安慰说:“没什么,老先生只是血压太高,这几天qíng绪有些不太稳定,所以一下子晕倒了。”
贺卫庭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徐医生,我爸的身体一直是你在负责的,你给我们透个底,到底问题大不大?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徐医生笑着拍了拍贺卫庭的肩膀:“卫庭,放心吧,老先生的身体很好,不过很显然,这阵子他好像jīng力有点透支,公司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予涵冷冷地问:“二叔,你那个烂尾楼盘谁在收拾残局?”
贺卫庭顿时有点羞恼,沉下脸来:“予涵,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只是外立面稍微延迟几天罢了,解决的方案都已经出来了,爸也已经认可了。倒是你,成天就知道给爷爷置气,你看看全家人,哪一个像你和你媳妇一样成天不着家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贺卫芳瞥了纪皖一眼,“大家还是先去看看爸再说。”
徐医生摆了摆手:“老先生需要静养,jiāo代说都不用进去看他了,让你们忙自己的事qíng去吧,”他顿了顿,看向贺予涵和纪皖,“予涵,这位是你的妻子吗?老先生说,让你们俩一起进来,他有话要jiāo代。”
贺卫庭愕然,眼睁睁地看着贺予涵拽着纪皖进了房间,一丝寒意从眼中掠过。
卧室里灯光幽暗,厚重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医疗室里的好些器械都拉了过来,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酒jīng、消毒水混杂着药物的味道。
不知怎的,纪皖的脑子里顿时浮现起那泛着霉斑的面包,一阵反胃从胃部袭了上来,她赶紧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股异样的感觉。
手上一热,贺予涵趁她不注意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恳切地看着她。
“皖皖,先别让爷爷知道我们俩闹离婚的事qíng,我要挟着让他不得不同意你进了贺家,这才过了多久就闹离婚,他非得气死不可。”
贺予涵的话在她耳边掠过。
她不以为然,贺宁有多讨厌她谁看不出来?两人要离婚了只怕会开个PARTY顺便替孙子再次物色妻子人选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和贺予涵一拼的话,非这个爷爷莫属。她同意跟着过来贺宅,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贺宁面前把离婚的事qíng捅开,这样贺予涵被贺宁拘着,总该投鼠忌器了吧?
她避开了贺予涵的视线,目光落在了chuáng上的贺宁身上。
到底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再qiáng硬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和最后一次见到的相比,贺宁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原来锐利慑人的目光变得绵软无力,露在被子外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爷爷,”贺予涵神qíng忧虑地在他chuáng前坐了下来,“怎么好端端地忽然晕倒了?”
贺宁定定地看着他,混浊的眼中莫名透着一股难掩的宠溺,纪皖的心里一颤,这才是一个正常老人看孙子的眼神,就好像姥姥看她一样。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总是和我作对。”贺宁虚弱地开了口。
贺予涵心里难过,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歉:“对不起。”
“你呀,和我一样,是个天生的倔脾气,”贺宁叹了一口气,看向纪皖,“你好好看着他点,平时多劝劝,别让他犯浑。”
纪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贺宁这是在和她说话吗?
“我……其实……”她嗫嚅了两声,却忽然说不出口了,如果贺宁像从前一样威严蛮横,她不会顾忌什么,可现在,眼前的老人就好像是一个病弱的长辈,那殷殷的眼神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贺予涵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岔开了话题:“爷爷,趁着这个机会你好好歇歇,公司里的事qíng就jiāo给二叔和姑姑,也该是你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贺宁的喉中发出“咕”的一声,似笑非笑,那神色渐渐古怪了起来:“jiāo给他们俩……呵呵,”他笑了笑,“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如果要从旁协助些什么,我当然也责无旁贷。”贺予涵连忙说。
贺宁不置可否:“你这是打算和和宇划清界限了?”
看着贺宁略显失望的眼神,贺予涵犹豫了两秒,贺卫芳的话好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响起。
“你身旁有谁能和你相提并论?又有谁现在接掌了家族企业比你高上了一筹?”
他摒弃杂念,把这魔音从脑中祛除:“爷爷,我的函念投资也是和宇的分支,谈不上划清界限,我深信,过上几年,函念投资的前景不会比和宇差。而且,二叔对和宇是什么心思你也该知道,如果你想要家宅安宁,我就不合适再掺和到和宇的经营中来。”
贺宁沉默了很久,那眉心拧起来的“川”字和鬓边的白发,让人忍不住心中恻然。
不一会儿,他拍了拍贺予涵的手:“我明白了,年后要开董事会,你手上也有股份,参加一下。”
贺予涵点了点头:“和宇今后的经营和发展方向,我到时候会写一个可行xing意见,给你和二叔做个参考。”
贺宁没应声,目光忽然落在纪皖身上:“我这个老头很惹人讨厌吗?”
纪皖猝不及防,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站得这么远gān什么,过来坐下。”他淡淡地说。
纪皖迟疑了片刻,顺从地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贺宁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孙媳妇,的确,她的气质很是独特,五官各有特色,尤其是一双眼睛,好像上好的琥珀,透着别样的光泽。
只是不得不遗憾,那紧抿的双唇,还有防备的眼神,这个女人看起来比贺予涵还要倔qiáng。
两qiáng相遇,必有一伤。
他一直盼望贺予涵能娶一个和他母亲一样温柔的女孩,xing格上互补,这样才能和和美美。
贺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语调:“皖皖,你家里还有一个姥姥?”
纪皖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见一面吧,”贺宁的神qíng有些疲惫,“这样拖着,对老人家很不尊重。”
纪皖的脑子一阵发胀,呼吸紊乱了几秒,骤然之间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泛了上来:“这……爷爷我和予涵……”
“好的,”贺予涵迅速地接上了话茬,手掌用力地覆在了纪皖的腿上,“我和姥姥去商量一下,定个日子。”
“还有,”贺宁瞟了一眼纪皖的肚子,那眼神中透着期待,“什么时候开始考虑下一代的事qíng了?我老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看到重孙子。”
纪皖霍地站了起来,贺予涵和贺宁都愣住了。
“对……不起……”她捂着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飞一样地跑进了旁边的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自来水声,夹杂着几声微弱的gān呕。
贺宁顿时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喃喃地问:“予涵,你媳妇她……她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狂喜冲刷着贺予涵的神经,他的呼吸急促,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快去医院看看,”贺宁的jīng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会不会是有了?”

第54章

贺宁的身体还不是太好,没过一会儿徐医生就进来了,示意老爷子要卧chuáng静养。
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算贺予涵极力掩饰,嘴角的笑意也没完全忍住,刚才那冷厉沉肃的神qíng一扫而空。
门口还等着好几个人,一见他的模样,贺卫庭皮笑ròu不笑地问:“予涵,这什么事qíng这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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