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坐在宋景淮办公室的大沙发里，苦口婆心地劝。
办公椅转了一个圈，宋景淮从书柜最上方抽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我买了壳子，借壳上市没问题。”
“不是......”韩晋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商人，你会不会算账？你爷爷住进医院，脑部肿瘤要开刀，开完刀不知道是痴是呆，你不准备接手宋氏集团，跑去纽约去上市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司？”
“年净资产额4000万美元，我不认为它普通。”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
“是，不普通，那是咱们多年的心血，一点一点白手起家。就算我们成功上市，能跟宋氏集团比？”
约等于五十分之一个宋氏集团，五十分之一，只是净利润之间的差距。
宋氏集团业务广泛，金融、地产、零售......常年稳居世界五百强，远不是他们只做程序的科技公司可比。
要说宋景淮回国之前，他还能以旁观者的立场劝宋景淮不要接手那一堆烂摊子，回国后见到宋景淮如何的意气风发，随手一个签批就是他们韩家望尘莫及的国际项目，往来交谈的都是平日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他就觉得宋景淮天生就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韩晋恨其不争，“瑾之已经愿意跟你假结婚，无非是走个形式，等你接任宋氏集团董事长，完全可以二婚嘛，当年你爷爷不就这么干？那老头子一直没出手对付纪临，就是给你留了余地。你好好跟纪临说一说，我相信他能理解。”
“那不一样。”男人的声音有一种淡淡的疲倦，“老韩，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
韩晋就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宋景淮是为纪临而来。他只是为宋景淮担忧。既然已经接手宋氏集团，为什么又半途而废。身居高台的人一旦下凡尘，届时有多少人看笑话可想而知。
往前一步，宋景淮就会是最年轻的跨国集团董事长，最成功的青年企业家。
往后一步，宋景淮就退回到宋家私生子的私生子身份，并不光彩的身份就会被人反复拿出来鞭尸。
吴语心的造谣风波处理得很快，就在宋氏集团法务部介入以后。
法务部是三天后介入的。
据黄庆红说，宋氏集团有内鬼，故意压着放大舆论。直到股价跳水，各大股东联合施压，才磨磨唧唧开始处理。以公司名义起诉个人，效率总归高一些。
案件处理结果出来那天，纪临正式杀青。
吴语心全程未出面，诽谤罪名被安在那位大粉头上。一般来说，大粉基本是工作室养着的，或者是工作室内部人员兼职，不知道被推出来的是哪位替罪羊。
不管谁去顶罪，至少他和宋景淮不再是舆论中心的人物。
黄庆红趁机买了好些通稿卖惨，通篇控诉吴语心爱而不得栽赃陷害，网友最爱看这类反转的新闻，一时间火力转回吴语心身上。
他问过黄庆红，吴语心搞这么一出，以后会不会凉。
黄庆红说：“她也算是为资本冲锋陷阵了，你看吧，最多沉寂半年，肯定会再火起来。”
火不火的跟他没关系。别人杀青都是笑着的，他连笑的欲望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宋景淮在美国，可能已经领了证，哪怕是所谓的假结婚，走形式，他都心如刀绞。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忍心看那个人和别人站在一起？
他一无所有，空有一颗廉价的爱心，他凭什么阻拦宋景淮去追求更好的未来。
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五年。
五年，一直没有答案。
宋景淮应该是怕他搞破坏，怕他耍赖，因为他一向是这样的，占用宋景淮写代码的时间让宋景淮看自己打篮球，破坏宋景淮的试剂只想看宋景淮会不会跳脚。所以五年前宋景淮拿到offer不敢告诉他，五年后跟别人联姻也不敢告诉他。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杀青第二天，纪临买机票回北京，小吴跟着一起到北京，然后倒车去天津。
上次黄庆红说打算成立一个工作室，以工作室名义缴税会少交很多钱，就有闲钱租个场地，也好招新人进来。最近他被黑得好惨，一点大动作也不敢有，工作室也暂时搁置。
飞机落地，小吴看了眼手机，惊呼道：“哥，有人跟我说吴语心的角色换人了，所有戏份重新拍，那你岂不是白杀青了？”
纪临也愣了，他检查手机，还没收到正式通知。换角倒也不意外，吴语心刚杀青就给剧组找麻烦，以王导的性子绝容不下她。
小吴是社牛，和剧组工作人员的关系处得很好，消息到底比纪临快一些。纪临是晚上得到消息的，吴语心饰演的付晓梅确认换角，他和吴语心一起的戏份也要重新拍摄，要他做好准备协调档期。
新换的人是临时救场的女星，前年拿了个金鸭奖最佳女配。纪临听说过她，口碑很好一个人。
宋景淮还是没有联系他。这个时间，兴许结婚证明已经拿到手。
以后宋景淮就是宋氏集团的总裁、董事长，前途无量，他就继续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做他的小明星好了。
纪临掂了掂手中A大公寓的钥匙。果然已经失去的，终究回不来，就算偶尔回来，到底还是失去。
到底不该奢望的。
他叫了个同城快送，把钥匙装进一个小信封，让人放在那间公寓门口的地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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