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已经披上外套,“没关系,你去沙发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下楼之后才发现,他忘带伞,宋景淮也没有告诉他是哪辆车。
他把头缩进外套里,冒着雨摁了一圈车钥匙,斜对角花坛边上一辆深黑色的卡宴闪了闪光。
宋景淮靠在沙发上,胃像烧过的疼。纪临下楼之前给他倒了杯水,水温不热,温水润过刺痛的喉咙,整个人也舒服许多。
上飞机之前,就有点低烧,以为是刚输完液的副作用,到底没能撑住。
记忆里,自从姥姥去世后,他每次生病,睁开眼都是一个人。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半夜为他奔波。
那时他姥姥的收音机刺刺啦啦,日夜不停地放着傅清芳大师的戏曲,听美了就把和傅清芳大师的合影拿给他看。
合影的四角已经泛黄,常年被他姥姥放在针线包最下面。
“你舅舅用他赚的第一笔钱,买了两张戏票,带我去了剧院,那天晚上下小雨,人好多哟,检票的小姑娘说今晚傅清芳出师,说我来得值,我哪里认得什么这个芳那个草?舞台上人长得都是一个样子哦!”
“散场后,戏迷们都去合影,你舅舅也带着我去。那个演主角的,她说她叫傅清芳,那天是她第一次登台,一个劲儿地给我们鞠躬,说谢谢我们来捧场......”
宋景淮想,纪临是傅清芳的儿子,和傅清芳又长得那么像,如果姥姥还活着,知道纪临这么照顾他,一定高兴坏了。
纪临带着湿气回来,外套衣衫全部湿透。药被他捂在怀里,没有沾水。
宋景淮吃下药,头昏沉沉地睡去。
纪临不放心,回卧室的时候都没敢关门。
哪个正常人会随身带药呢,他刚刚看过药瓶,是治疗胃出血的药。宋景淮一定是带着病来的上海。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愧疚,如果不是他非要拿“耳机”,也许宋景淮就不用折腾受罪。
第二天,纪临早早起床煮好粥,去给宋景淮试体温。
温度计显示三十六度八。烧已经退下去,脸色瞧着还有些苍白。
他想着今天要好好照顾一下宋景淮,比如熬个药膳什么的,宋景淮没给他这个机会。
吃过早饭,宋景淮出门,告诉他去分公司处理工作,结束会很晚,直接飞北京。
纪临目送他离开,心情又有点低落。
原来是为工作而来啊。
手肘内侧的擦伤隐隐泛疼,纪临找出红药水抹了抹。昨晚路太滑,找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在树枝杈子上,刚划伤的时候不怎么疼,过了一夜渗出血丝,就开始阵痛。
宋景淮不在,纪临换了身衣服,出门去找红姨。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他都得去试一试。
他不知道红姨是真的没空还是不想见他,但是没关系。
真正不想见你的人,发过去的信息看都不会看,又怎么会特地回复个“没空”呢。
32-2
出租车停在一栋红砖灰瓦的三层小楼前。
眼前是一处别墅区,河道蜿蜒、假山楼阁,风光秀美。
敲开漆木红门,出来的是一位上岁数的阿婆,纪临认得她,在黄庆红家做了十来年。
“婆婆,我是小临,以前经常来玩的,红姨在不在家呀,我从北京带了她最爱喝的花茶。”
阿婆打量他一眼,说:“小红去外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方便招待你,你回吧。”
说完就把门关上,并不想跟他寒暄。
纪临抿抿唇,退到门前草坪,往三楼窗户里去看。
那里分明有一个女人,正在对着镜子描眉毛。
他就坐在草坪的秋千上。
从上午到晚上,太阳下山,天色昏黄,手上腿上全是蚊子咬的大包,还有不少蜜蜂来回地转。纪临有点后悔没有带上花露水。
风一吹,浓郁的排骨香气飘过来,不知道哪户人家在做饭。肚子就叫了两声。他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门开了,阿婆走出来,面带不忍,告诉他不要等,早点回家。
纪临勉力一笑,“阿婆,你帮我转告妈咪,就说小临知道错了,让她见一见我好不好。”
明天他就要回剧组拍戏,下一次来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阿婆回来告诉他,说小红让他进去。
纪临嘴角咧开,抱起花茶进门。
女人恰好从楼梯上下来,一身暗黄色开叉旗袍,裹一件灰白披肩,大波浪黑色卷发,手里捏了支细长的香烟。
纪临看见她鼻子一酸。
他妈妈生前就爱这么穿的,只不过他妈妈是长直发,也从来不吸烟。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过和妈妈有关的人和事。
黄庆红和他妈妈关系太好,以前在京剧团,场场和她妈妈扮夫妻,到现在家里还有她们两个人的光碟。那时候他爸没少因为这吃醋。
他一看见黄庆红,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妈妈的脸。
“干妈。”纪临开口叫人,才发现喉咙有些哽咽。
黄庆红带他来到一家餐厅吃饭。
纪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在别墅,黄庆红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出声,咕噜咕噜的,阿婆都忍不住笑他。
纪临给她盛一碗汤端过去:“干妈,您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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