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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拯救我_林花春红【完结】(41)

  婴儿还在向自己走来,在他背后,妈妈的呻/吟在黑暗中起伏,而那个匍匐于ròu体上的脸是袁溪桥的爸爸。

  没有谁比谁更gān净,不过是为了生存。

  只是,穷的人更加不加掩饰而已。

  那天的风很大吧,就像现在一样,不,那天好像没有风,也没有yīn云,那天的天气好得像是一个幻境,像是所有的美好都铺展在眼前,只有耳边的声音提醒着自己什么是耻rǔ。

  生活啊,既然都是泥泞,自己为什么还要向上,不如就此堕落吧,去往另一个人的chuáng上,将一些东西抓得更紧。

  “啊!”婴儿的尖叫打破了冉竹的幻境,再睁眼,袁溪桥已经将婴儿按在了身下,“冉竹,你究竟在发什么呆!跑啊!”

  跑?跑去哪里?

  冉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的脚在黑暗中生了根。

  如果,如果当初我们还在一起,如果我们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怀上孩子,如果我没有看见那些不好的事qíng,是不是我们就会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身子倒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婴儿将冉竹扑倒,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冉竹,然后张开嘴,用力咬了下来。

  疼痛的感觉再度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就像是生下孩子那天的痛,从心底一直痛到皮肤最表层,整个人都麻木了,每根神经却还是在跳动,在传播痛楚。

  冉竹下意识将婴儿推开,意识稍一清醒,却又看见了婴儿的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手上顿时没有了力气,只是拔腿就跑。

  婴儿在后面追,袁溪桥也在后面追。

  “哐当!”冉竹被婴儿扑倒在了窗台边。

  半边身子落在了空中,风从下面涌来,眼前的黑暗浓稠地像是一碗浓汤,劈头浇下,挣脱不开。

  袁溪桥将婴儿拉开了,自己却被按在了窗框上不能动弹,他本就受了伤,手臂使不上力气,眼看就要落入下风,冉竹想去帮他,一个声音在耳边炸裂开来。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他死了,幻境就不会再死人了。”是她!是林淮叶!

  冉竹愣了下,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袁溪桥被婴儿推下了窗台,只是,即使是最后时刻,他的手也没有离开过婴儿的身子,手臂上的青筋像蛇,随着婴儿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冉竹踉跄着走了几步,趴在窗台上,愣愣往下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黑暗,无边无际。

  笑声在耳边响起,像是làng一阵阵打来,冉竹跌坐在了地上,“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我看清自己,让丑恶平铺在众人眼前。”

  每个人心里都有头野shòu,被幸福所囚禁,走投无路之时,野shòu就会破笼而出,瞪着血红的眼,将所有阻碍咬碎。

  但是,有的人能将野shòu按住,有的人却只能助长野shòu威势。

  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了光明与黑暗。

  所以,冉竹只能跪坐在地上。

  软弱久了,连善良是什么都忘了,即使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个小细节就将自己全盘击溃。

  我还是个丑恶的人啊!丑恶到连自己都嫌自己脏。

  “袁溪桥你个傻子,你知道吗?陶盈袖就是我推下去的,你觉得我很好吗?”

  林淮叶的笑声越发大了,在身边起起伏伏,不曾停歇。

  ☆、第二十九章幻境的终点

  冉竹呆呆坐着,两耳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只有思绪在脑海中起伏。

  所以,她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看见叶一肖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冉竹仍旧没有回头。

  叶一肖蹲了下来,看着冉竹白皙的面容,恨意就浮现在了脸上。

  他刚刚才从自己的幻境中逃脱,那些耻rǔ和嘲笑还在一路跟随,面前就出现了最好的泄愤工具。

  他伸出手,捏住了冉竹的脸,“你不是想活下来,你不是想和人结成同盟吗?你不是还在我面前脱光衣服吗?”

  声音从牙齿fèng中流出,每一个音节都夹在着嘲讽。

  但是冉竹脸上仍旧没有过多的表qíng,偶然投过来的一个眼神里也满是嘲笑。

  对叶一肖,也对自己。

  不过都是在生活夹fèng中谋求生存的人,谁又比谁高尚?

  但是冉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在奔跑中已经散落,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光。

  她没有注意到的事qíng,叶一肖却注意到了。

  想起被打断的事qíng和自己这么久以来夹杂的耻rǔ,叶一肖的笑容终于在脸上完全绽开,眼睛中满是讥诮。

  手伸进了冉竹衣衫,冉竹终于有了反应,眼睛也有了聚焦点,她身子下意识往后缩,然后妄图站起,却只是被一把按下。

  男人高大的声音充盈着冉竹的视线。

  “你不是就想这样吗?我满足你啊!”

  “叶一肖,你疯了!放开我!”冉竹伸手去推,却像是推一堵墙,只觉得无力。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叶一肖将脸贴在了冉竹脸上,一双手却仍旧没有半点松懈,照旧死死按着冉竹的手。

  灯光下,冉竹的头发散落,黑得发亮,上面盛放着她白皙宛若雕塑的脸。此刻,这张骄傲的脸上被惊恐布满,但是惊恐是无力的,就像是花,越是美丽,越会被摧残。

  风,越发大了。

  袁溪桥就是在这里坠落的,黑暗中,他的尸体上的鲜血也许还未流尽,而他拼命保护的人就在他的葬身地被人欺rǔ。

  “袁溪桥就是在这里没的,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冉竹放弃了挣扎,扭头去看窗子,空dòng,无声,像是瞎子的眼睛。

  “你害的吗?”叶一肖愣了下,却没有放手,看着冉竹的泪,脸上笑容更甚。

  “是。”冉竹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承认。

  是的,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没有我,妈妈会过的很好,如果没有我,袁溪桥也不会死。甚至陶盈袖。

  迟来的怜悯吞没了冉竹。

  在将陶盈袖推下时,她只是觉得痛快,现在鲜血经历多了,作为一个人的感qíng才被唤起,只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后悔能让袁溪桥回来吗?

  “那让他看见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更好吗?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呻/吟的不是更好吗?”

  “你混蛋!”冉竹愤然。

  “我一直都是个混蛋。”叶一肖不置可否。

  女人的惨叫一直在夜色中回dàng,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杜小莲目睹了一切,却一直不曾出声,她只是睁大了眼睛,一直一直不曾闭眼。

  最后冉竹晕了过去,叶一肖拿起了房间里的木棍,比划了一下,却终究没有下手,只是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去,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不挺好吗?

  为什么要出去,去直面那个已经划分好了阶级的社会,去面对追捕与死刑。

  他闭上眼,想象着炸/弹在地底炸开,血ròu横飞的场景,心中只有平静。

  地狱才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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