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行礼完毕，领头的那个姑娘才过来，十分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表qíng很悲伤：“姐姐，不要难过，我们大家永远都支持你和叶茗蓁姐姐。”
这称呼有点怪，我是叶茗蓁的女儿，可这姑娘叫我姐姐还叫我妈姐姐。
我一愣神，小姑娘也明白过来，尴尬地解释：“在我们心里，叶茗蓁永远都是姐姐。她永远都以二十五岁的韶华活在我们心里，跟她的作品一样，风华绝代，永垂不朽。”
后面的吊唁者们也都齐齐地点头，脸色很沉重。
我的眼眶一下湿润了，攥着那小姑娘的手，感激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在片刻之前，我还在埋怨老天待我母亲不公，让她生前死后都遭受这许多的磨难和苦楚，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而被淡漠，被遗忘。
我母亲是出色的，她被一个男人遗弃，但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永远活在一群人的心里，被尊重，被爱戴。
妈妈，你可以安息了，是么？
妈妈的笑容，灿如夏花。
回去的时候，顾南笙竟然叫那姑娘一起上车，那姑娘本来要跑路的，硬生生被顾南笙的冷言吓得停住了脚步。
我扭头问顾南笙：“你认识？”
顾南笙没说话，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安地说：“我是他妹妹，顾晓曼。”
她噘着嘴的样子真是天真极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
跟顾南笙有两分相似。
第28章 狗咬狗
隔天下午，趁着顾南笙没在，我自己开车去余家。
我得把我妈的遗物统统拿回来。
本以为今儿个到这，会被余家那些忠心耿耿的看门狗给挡在门外，没想到竟然十分顺遂地就进来。
一楼大厅门没关，还没进门就听见叶湘的声音如洪钟般砸过来：
“余洪盛你这个畜生！我叶湘没名没分地跟了你二十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扶持公司照顾家里，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敢这样对我！”
没想到来的正是时候，赶了一出年度大戏。乐得我十分有心qíng靠着墙根听热闹。
叶湘骂完了，余洪盛便虎着脸吼回去：“叶湘你给我消停点！我今天也把话给你说明白，无论如何，你跟我的关系都不能公开，我更不能跟你领证！我的形象一旦出现偏差，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后果很严重！我拜托你懂点事，不要再跟我胡闹了！除了名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余洪盛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痴汉形象，让余氏集团在业界赢得颇高的赞誉，余洪盛也正是靠着“诚信，坚守，始终如一”的口碑，才让余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要让他为了叶湘而放弃这些，背上“妻子病chuáng多年，丈夫跟小姨子苟合至今”的丑闻，他绝对不可能同意。
叶湘恼怒至极，随手就丢了个东西砸过去：“你少跟我扯这些！我不吃你这套！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跟我说的！等那贱人死了你就娶我！我足足等了你二十年，终于等到那老贱人死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余洪盛你今天不给我个jiāo代，我就死给你看！”
陶瓷摆件没砸中他，越过楼梯直直丢到楼下来，眼看这瓷器要砸我身上来，赶紧侧了个身躲开。
“哗啦！”一声脆响，碎在我脚边。
这一下，让楼上吵得不可开jiāo的两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我，叶湘立即收了那泼妇骂街的架势，拢了拢头发往后退了一步。
而余洪盛的盛怒就没那么容易收了，把从叶湘那惹来的愤怒悉数发泄到我身上来，指着我恶声恶气地吼：
“丧门星，你来gān什么！跟顾家那小子合起火来láng狈为jian算计亲爹，现在还有脸回来！”
我往楼梯口一站，淡漠地说：“我来拿我妈的遗物。你们继续吵，我当没看见。”
说着便蹬蹬蹬上了楼梯，贴着他们俩身边走过去，叶湘那杀人般的眼神切到我身上，恨不得把我凌迟处死。
头一回看温柔贤惠的叶湘露出这般凶狠的样子，真让我开了眼界。
我在她面前顿了一下，露齿一笑：“小姨，匍匐忍受二十年，到头来发现自己被人当狗耍了，这滋味慡不慡？”
“贱人！我的事你少来cha手！”她扬手就要打我巴掌，我早有料到，早早地把她手腕攥住，狠狠一甩，她被我甩得整个人后退一步，撞到墙上去。
叶湘顿时凄惨地大叫一声，余洪盛赶紧过去扶着她。
俩人瞬间从敌对状态站到同一阵线，余洪盛把叶湘搂在怀里，指着我骂道：“小贱人，你给我滚出去！你妈的东西我早叫人烧光了！这里没有她的半点东西！”
我才要推开房门，闻言顿住了，慢慢地转过脸来看他：“烧了？”
第29章 反击
我的声音放的很慢，楼梯口的玻璃窗上印着我的脸，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上面一寸一寸扬起的笑容。
这笑容绝对渗人。那上面凝聚了我这多日来慢慢累积起来的无边狠意。
余洪盛后退一步，中气顿时不足起来：“烧了就是烧了！就算没烧你也别想从这拿走。”
扶着门把上的手动了动，我的笑容如夏日繁花般灿烂：“余洪盛，你最好是祈祷，我推开的这扇门后面，我妈的东西都还在。”
这间房日常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洒扫的阿姨会偶尔进来打扫一下卫生。
余洪盛一直对外宣称他深爱我妈叶茗蓁，所以专门开辟了一间房来放跟我妈有关的东西，包括我妈往昔的成就和她的私人物品。
昔日满满登登摆放整齐的房间，此刻一团乱。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地上全是碎屑残渣，没有一件东西还完整着。
我站在门，深呼吸，转过脸时脸上笑容依旧：“这屋里的东西，谁砸的？”
余洪盛耿着脖子没有说话，叶湘从他怀里挣扎着过来，恶狠狠地说：“就是我砸的，你能把我怎样？你那个活死人娘就是个贱人！生前一天都没陪在洪盛身边，却生生霸着余太太的名头二十年，现在死了还要霸着！怎么可以这么贱！我今天就是要砸掉她所有的东西，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她狠狠地推我，进去把所有好的坏的东西统统又打砸了一遍。眼瞅着墙上还有两张笑容灿烂的海报，她不假思索地扯下来撕个粉碎。
叶湘无疑是可怜又可悲的，爱上余洪盛这样的贱人渣男，奉献二十年青chūn和一辈子的名节，不明不白跟在他身边，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
爱而不得，恨却不舍，守而不得，弃更不甘。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没得怜悯和同qíng。
我冷眼看着她打砸东西的背影，那般疯狂不顾一切，扭头对余洪盛道：“叶湘疯了，你不进去陪她？怎么说也是个被你白睡了二十年的女人，这最后的一点怜悯你不会都不肯给吧？她会疯成这样，可全是因为你。”
余洪盛本不想去的，最后还是受不住我的冷嘲，大踏步地走进去，一把抱住叶湘，叫她不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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