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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青梅_蓝宝【完结】(32)


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初是源于那缺失的安全感。这样的煎熬,岑曼忍受了很多年,然而,余修远却在这短短几月仓促地向她求了两次婚。她知道余修远真想跟自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同样会让她感到不安。余修远是喜欢用理xing思维去判断qíng感的男人,也许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两种极端的状况会让她难以接受,甚至本能地抗拒。
余修远正气在头上,岑曼打算先让他平复平复,过两天再找个时间跟他谈谈。不过这男人闹起脾气来,还真的挺气人的,想到他那冷冰冰的脸和yīn阳怪气的语调,她就往大熊的脑门拍了一巴掌,但很快又觉得心疼,忍不住伸手在那地方揉了几下。
清晨闹钟响起时,岑曼有点反应不过来,直至铃声越来越大,她才艰难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
岑曼走到客厅那会儿,余修远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晨报。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眼睛仍旧盯着报纸上。她懒得跟他计较,坐到他旁边,同时对他说:“早啊。”
翻了一版报纸,余修远才慢条斯理地说:“早。”
茶几上放着几个饭盒,岑曼逐一打开,里面全是她常吃的几款早点。她进厨房拿碗筷,出来的时候对他说:“这么早就起chuáng买早餐了?”
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余修远说:“晨跑恰好经过,顺便买的。”
岑曼学他那样“哦”了一声,随后低着头无声窃笑。
从冻伤至今,岑曼将近两周没有早起上班。她刚回到办公室,同事纷纷围过来,轮番询问她的qíng况。
虽然左手那创口的痂已经自然脱落,但上面还是留着一块浅浅的印子,看上去不太自然,应该还需一段时间才会消淡。她无意掩饰自己的疤痕,察觉旁人正偷偷地打量,gān脆就大方地将手伸出去:“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对了,还有谢谢你们送来的水果篮和百合花。”
站在岑曼身侧的一个女同事说:“我们只给你送了水果篮,百合花应该不是我们送的。”
岑曼有点错愕,她在斐州没什么亲友,如果不是同事赠送的,她没想到谁知道自己进了医院,还那么有心地送来花束:“那束很大很大的百合,里面没有卡片的,不是你们送的吗?”
另一个笑呵呵地女同事说:“该不是哪位暗恋你的男同事私下送的吧?”
说着,她的目光便逐一往在场男士身上扫过,而男士们则很配合地点头,争先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神秘的送花者。
玩笑过后,岑曼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闲心再想这点无关要紧的小事。她累积了大量未处理的工作,整天都处于焦头烂额的忙碌状态。毫不意外地,她复工的第一天又得加班了。
岑曼还剩计划中最后一项任务未完成时,天色早已完全沉下来。她坐在办公椅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接着摸出自己的手机,本来想给小李发短信的,转念一想,她便发出了余修远的号码,直接给他拨过去,问他下班了没。
余修远倒是很快接听了,他告诉岑曼:“还有一点事qíng没处理。”
岑曼说:“我也是,还差几份研究报告没审核。”
那头顿了下,随后岑曼就听见他说:“那我让小李等下过去接你。”
岑曼没有答应,她试探着问:“你还要忙很久吗?”
她觉得自己的邀请已经够明显了,结果余修远只给了她三个字:“不知道。”
岑曼另一只手拿着笔用力地戳着手边的便笺,长长的划痕印在纸背,差一点就被戳穿了。她突然没了心qíng:“好吧,你接着忙,我回去的时候自己找小李。”
结束了这通话,岑曼变得无心工作,原本十五分钟可以搞定的事qíng,她足足用了两倍的时间。
下午茶所吃的蛋糕已经被消化,岑曼此际格外的饥饿,她打算到公司附近的小食店填填肚子,然后才通知小李过来接她。
走到大堂旋转门的时候,岑曼隐隐听见有人正唤自己的名字。她不太确定地回头,竟在几米之遥发现了梁溯的踪影,就在她顿住脚步的一下子,他已经走到自己跟前。
梁溯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她的左手上,他问:“手没事了?”
岑曼礼貌地对他笑了笑,回答:“多谢小梁总关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梁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出去,同时对她说:“今天销假的?”
她又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
跟他走在一起,岑曼突然想起今早的玩笑。她用余光瞥了梁溯一眼,不料却被他逮个正着,她有点尴尬,只好继续挤出一点微笑。
若是梁溯连那点眼力都没有,那么他现在的位置就是白坐了,他对岑曼说:“你好像有什么事qíng想问。”
挣扎了半秒,岑曼就说:“我住院的时候,收到一束百合花。”
梁溯微微颔首:“你不是喜欢百合吗?”
岑曼的脚步一滞,忍不住转过脸打量身边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第41章 垂涎(四)

这话应该在梁溯的意料之中,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淡然地告诉岑曼:“上次我已经提示过你,你还没有印象?”
岑曼暗自腹诽,梁溯明明只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忘了我”,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提示……
他们刚出了办公大楼,梁溯的司机已经下了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并站在一侧等候老板上车。
对于岑曼的困惑,梁溯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转头看向她,问:“载你一程?”
他避而不答,岑曼也不好死缠烂打地追问,只婉拒道:“不了,我得过对面买点东西。”
梁溯点头,之后便弯身上车。当司机关上车门后,他瞧见岑曼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于是就把车窗降下来,小幅度的朝她招了招手。
岑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顺从地走了过去:“小梁总,还有什么事吗?”
“三年前,在清安园。”丢下这几个字,梁溯就随意地挥了挥手当是道别,没等她作什么回应就升起了车窗。
直至那台黑色的轿车消失于滚滚车流,岑曼亦尚未能从沉思中抽离,举步走向小食店,她的脑海还回dàng着梁溯的话。
三年之前,岑曼还是尚未毕业的大四学生。她记得她的论文指导老师是系里地位超然的何教授,他主讲的课程和讲座很受学生欢迎,就连其他系的同学也有兴趣来旁听。与此同时,他也是业界权威,城中许多富家豪门一掷千金邀请他为其定制独家的营养食谱和养生药膳。
何教授对所带的毕业生都很照顾,不仅会在论文上尽心指导,若手头上有资源,还会为学生介绍合适的实习岗位。在完成论文期间,岑曼曾多次随他上门拜访客户,从不同的案例中获得启发,从而更好地提炼论点和选取角度。
由于何教授的客户非富则贵,在那段时间,岑曼经常跟随他出入豪宅和高级商务区,至于梁溯所提及的清安园,她确实有点印象。这倒不是因为清安园有多大多奢华,而是有一位年迈多病的老太太在清安园静养,她的病qíng比较反复,何教授需要根据她的身体状况不断调整日常菜单,岑曼去得多,自然就忘不了。
那位老太太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十分和善,丝毫没有凌人的气势。她的丈夫早逝、子孙们又忙于工作,每次岑曼跟着何教授前往清安园,总爱让岑曼陪她吃吃茶点、谈谈家常。
在此期间,在清安园陪着老太太静养的是这家的小少爷,与其说他陪着祖母养病,还不如说他同样是留在那边养病的。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毫无心理准备的岑曼差点被皮肤猩红浮肿的男人吓着了。她的反应算得上失礼,不过对方并不介意,即使面相怪异,也没有遮挡躲藏之意,还泰然自若地陪着祖母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老太太说,她孙子弄成这样,是由于他做实验时的失误cao作造成。正因如此,爱子如命的父母都极力反对他继续从事生化研究的工作,态度坚决地要求他回家族企业帮忙。他抵死不从,于是就躲到清安园跟祖母一同养伤。
这位小少爷对岑曼的专业颇感兴趣,岑曼过去几次,他都饶有兴致地研究她所做的笔录和带来的档案。他们虽然接触过,但是他外露的皮肤长着不同轻重程度的红疹,上面还涂着半透明的药膏,岑曼至今也不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的。
其实岑曼知道何教授这个客户姓梁,不过这个姓氏太普遍,她没有特意将梁溯跟这户人家联系起来。然而现在,她倒有几分肯定,也许当年那个长满红疹的男人就是梁溯。
由于这个重大发现,岑曼连吃东西的心思都没了。她在小食店要了一份外卖,折返公司的时候,她意外地在附近的临时停车位上看见余修远的车。
整齐排列的路灯不知疲倦地照亮着幽幽黑夜,在路上来往的路人和车辆都匆匆而过。他们之间隔着车水马龙的主gān道,余修远像是有所感应,突然扭头朝对面马路看过去,撞上他的视线时,岑曼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待绿灯亮起,第一时间就踏着斑马线疾步走过去。
拉开车门,岑曼笑眯眯地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说:“我正准备拨小李的手机,没想到你先到了。”
从饭盒里渗出来的油腻的味道在车厢里游dàng,余修远不用问也知道里头又装着岑曼爱吃的垃圾食品。他没有立即打动车子,皱着眉头对她说:“扔掉。”
岑曼不太舍得,她说:“我一口也没吃过……”
余修远态度不变,他用同样的语气重复:“扔掉。”
无奈之下,岑曼只好把饭盒扔到不远处的垃圾箱。再上车时,她就瘪着嘴不说话,余修远也不出声,于是她就别过脑袋,盯着外面继续回想三年前那段往事。
岑曼想得太入神,在馆子吃晚饭的时候,余修远一连叫了她几声,她才茫然抬头问:“gān嘛?”
余修远叩了叩菜谱:“你不是很饿吗?还不赶紧点菜。”
跟岑曼吃饭,余修远一般不点菜,因为她挑食。看着她纠结地翻着菜谱的样子,他就有了打发时间的乐趣。
可能是过分敏感,余修远总觉得她今晚发呆的频率特别高,就连夹菜也不专心,好几次差点把菜ròu滑到桌面上。他不满地看着她,她却毫无察觉,好像暗自思考着什么重要问题。现今他们这种状态,他又拉不下面子发问,结果就这样憋了半个晚上。
被梁溯的问题所困扰,岑曼整周都在回忆旧事。那时候年少无知,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冒犯梁溯的话,如果有,她必须找个机会跟老板道个歉,否认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然而这件事过去得太久,加上她又无心装载,能记起的细微末节少之又少,就连梁溯是怎么得知自己喜欢百合花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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