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恬歆被突兀的问话吓了一跳，迅速转回身面向冯娟那张保养极好的脸，诧异地发现她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她笑了！
冯娟侧头望了一眼加护病房内的聂炜，笑容可掬地牵起方恬歆的手向餐区走去。
方恬歆诧异得说不出半句话，可能是聂炜的姑母表现得太热络，与她昨日在方恬歆的印象里差异太大。
冯娟从保温瓶中盛出一小碗jī汤放在方恬歆的面前，和气地道：“把汤喝了吧！辛苦你了。”
“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David受伤都是因为救我，我陪着他是应该的。”她愧疚地垂下了头。
“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从他肯为你牺牲这件事来看，他也非常在意你。”冯娟心明眼亮，dòng察世事地对她道。
“我爱他。可是……他……”方恬歆明亮的瞳眸又黯了下去。
“我知道你指的是聂炜不相信‘爱’的这件事，但是我认为只有你才可以让他懂得什么是爱。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你可以办到！”炜儿这孩子终于也到了这样的年纪，该有个人来教教他世间还有纯粹的东西可以信赖——那就是爱。
“我会倾尽全力的。”她对着眼前这位jīng明的女士保证，同时也在对自己保证。
“阿姨——”
冯娟截断她的话，更正道：“叫我冯姨。”
对于冯娟的接受，方恬歆倍感窝心，了然道：“冯姨，我想问一个关于David的事qíng。”
冯娟温和地笑说：“我不能回答你，去问聂炜吧！当你教会他爱是什么，他就会对你敞开心胸。如果你教不会你，知道他的全部也只是徒增伤悲，因为那时候走不出来的人是你自己。打个比方，我现在不急于知道聂炜拼死救的这个女孩的名字，是想等他亲自宣布他的爱。如果他不承认你，我们承认也是枉然。你懂吗？”
方恬歆了解冯娟莫测高深的话中意喻，不再多言，低下头沉默地喝汤。
冯娟，这位聂炜的姑母，在爱qíng习题上给她上了意义非凡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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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炜醒了！
在术后二十八小时之后，他苏醒了！
在医师和护士对他进行常规检查的同时，她通知了邵文涛。
当医师宣布聂炜可以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邵文涛、冯娟以及寒假游玩欧洲在接获聂炜出事便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曲宓，还有她甩都甩不掉的卜绍海一同出现在这间高档病房内，一个个双眼如炬地盯着病房上脸色苍白的聂炜，一言不发。
聂炜不自在地接受他们“无比关爱”的眼神，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看了一遍他的亲友，在他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冯娟开口了。
“别找了，那个女孩不在这里。”
他诧异地惊大了黑眸，而后，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
“你醒了，我就放心了。炜儿，好好修养，我去公司了。”冯娟例行公事般地jiāo代，转身退出了病房。
“冯姨很关心你的，你知道——”邵文涛生怕他误会，急yù向聂炜解释。
“不必说了。”聂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复又开口，“谢谢你们来看我。”
“呼！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真会自责一辈子！”曲宓一脸心有余悸，夸张地直拍胸口。
“抱歉，扫了你们游玩的兴致。”聂炜揶揄笑道。
“哪有！”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你这样子，可以很快打倒十个人。”卜绍海闲闲地调侃。
“二十个也没问题。”聂炜口若悬河起来。
“好啦！探病时间结束了。你们留下一个，其他人必须离开！”护士小姐晚娘般的面孔在这间挤满了俊男美女的房间里出现了片刻又突兀地消失在门后。
“累死了！我要回去睡个美容觉。David，安心养伤吧！”曲宓退出房门前留下这句看似无意实则关心的话。
卜绍海那位忠实得没话说的人只随手挥了挥，也不管这样的举动能否传达给病chuáng上的人便飞也似的朝曲宓追了上去。
邵文涛走到门边，对聂炜说的那句话像是他将门关上的同时被那股子劲风chuī进来的。一霎那令聂炜的眼睛蓦然一亮！
“Shirley累倒了，知道你醒过来了，整个人也虚脱了。”
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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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斜斜地泻进房间的时候，方恬歆轻轻地旋开了门把。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她深爱的人。
chuáng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她可以感觉到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和他的呼吸在均匀地吐纳。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和他的周身像是幻觉，仿佛是上帝招唤的光束！不！她惶恐地冲向病chuáng却在chuáng边硬生生定住。
她冷静了些许，提醒自己他脱离危险了，而现在——他只是睡着而已。于是她轻轻坐上chuáng沿儿，俯身并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手上的温度使她那潜意识里的不确定得到了证实，她宽心地笑了。
她想起半年以前的某个夜晚，噢！就是她被揍得不省人事而后在聂宅醒来的第二个夜晚，他曾在月光洒满室内的时候轻抚她的颊，对她允诺——他会守着她，他的天使。
天使？！她在那个夜晚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积极地让她去争那个在她看来并不重要的荣誉——“圣洁天使”。因为他认为，她是他的天使，名副其实的。
又是这样的月夜，他实现了他的诺言！但是她没有想到的却是他以生命为代价在守护着他的天使，这让她心疼，甚至心碎！
“David，我爱你。”
她的唇轻柔地吻上他略微冰凉的唇。
片刻，她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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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炜一直是清醒的，他在等待方恬歆的到来。
从她旋开门站在门口到不知为何突然跑向他，然后轻抚他的脸直到最后吻上他的唇。很可惜，他要装得若无其事，在她吻他的时候，他想。
他瞪着那扇关阖的门。是的，她关门的那刻他睁开了眼睛，而且从那刻起他就一直没有看别的地方，只因为她进房所说的唯一那句话。
他从来都知道她爱他，她对他的爱也从不隐藏。在过去的半年里，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对他倾吐她的爱，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他的不屑。而现在，他对这句话或者说他听出她说这句话时的心碎令他的心为之颤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皱眉，不知道是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心碎还是他为她的心碎而颤动？在他绪乱纷杂的脑中翻腾不已，似乎马上就要冒出个答案的时候，门开启了。
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jiāo错，而后融合在一起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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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目光温柔地胶着彼此，缠绵着。
聂炜朝她伸出一只手的时候，他们的视线仍旧缠绵在一起。
当她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他修长的手中，任他握住时，他们的视线没有离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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