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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森林酒吧_匹马孤征【完结】(114)

  有时候,残忍,才是最大的温柔。

  ·

  过了很久,她大概哭累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走了上去,她转了过来。

  “嗳,林秋,为什么世界上非要有她这样的人?”

  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在月光下,像夜晚的河。

  “算了吧,不难为你了,输给这样的女人,我也算值了!”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她招了招手,提起行李箱,放在了的士的后备箱里。

  她又回到车前,借着出租车的灯光望着我的脸,突然间踮起脚尖,对着我的唇轻轻一吻。

  “再见,林秋。”她静静地说。

  灯光刺眼,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最后出租车绕了个弯,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黑暗里,我才突然清醒了过来。

  发觉刚才被她吻过的地方,冰冷而苦涩,像是结了一层清霜。

  ·

  在酒店客房里,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

  我想见她,想同她说话,想把积压了十年的思念通通都倒给她。如果我现在还是十八岁的话,肯定早就拿着鲜花,揣着钻戒,傻乎乎地跑去跟她求婚了。

  只是我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种热血和冲动了。因为那热血,那冲动,所造成的代价,太过于沉重,我已经背负了十年,不想再背负一辈子。

  我怕我一旦开口,她便会拒绝,我怕她会再次消失,我怕我还要为此再等下一个十年,或者下一个一辈子。

  我不想再等了,我累了。

  尽管如此,我也明白,我不能一直拖下去,真正作出决断是在第三天的清晨时分。

  我躺在chuáng上,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蓝花楹,把百科的内容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

  随后开始起chuáng洗漱,从酒店出发,去了市里,找了一家专卖珠宝的商场,挑选了一枚不算最昂贵,但最为jīng致的钻戒。

  同时找北京的朋友借了辆奔驰车,便带着包装好的钻戒,一路往那座满是蓝花楹的山谷开去。

  促使我作出决定的,并非我自己,而是蓝花楹。

  更确切地说,是蓝花楹的花语。

  ☆、蓝楹花语

  一路上,我尽可能地把车开到了最快,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糙房门前。

  我下车之后,却突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因为糙房周围盛放的玫瑰花,全部……消失了!

  其实不光是玫瑰,还有百合,唐菖蒲,甚至非洲jú,除了这遮天蔽日,凄美如霞的蓝花楹外,所有的花,所有的……全部消失了。

  我仔细看了一圈,发现不仅是盛开的花朵,就连待放的花苞也一个没留下,所有的花都被凭空剪断,只剩下生机盎然的绿叶和空空dàngdàng的枝杆,在风中飘摇。

  我突然慌了神,把花房和花田全部找了一遍,但没有看到寻露的影子。我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几株眼前的玫瑰,当真是被剪得连一个花骨朵也没留下。

  我心急如焚地抬起头,望向四周,忽然在花房和四周的蓝花楹上发现了很多摄像头。

  我苦笑一声,原来一切还是迟了。

  ·

  那天傍晚来时,因为离得远,加上我qíng绪激动,根本顾不上看周围的环境。我以为她对我的到来一无所知,其实一切早已露了馅,就算我侥幸没被摄像头拍到,那个年轻的司机也未必不会出卖我。

  我一边在心里大骂着自己的愚蠢,一边急匆匆地迈步向院内走去。围墙很矮,能看到院内也种满了玫瑰,只是同样地光秃秃,像是一个个被剃光了头的和尚。

  开始时,我本想翻墙进去,后来推了下院门,发现根本没锁。

  进去后,我懒得再去计较玫瑰的事qíng,直接冲到正对院门的正房,发现正房却上了锁,而且锁很大,泛着huáng铜的色泽。

  我沮丧地苦笑了一声,又掉头跑向两侧的偏房,偏房的门倒是都没有锁。一间被用做了仓库,一侧的墙上嵌着很多格子,堆满了花肥;另一侧则整齐地挂着种花除糙的工具,地上还放着几双刷得gāngān净净的粉色靴子,大概是雨天用的。

  另一间偏房被布置成了书房的模样,墙上挂着几幅装裱jīng美的字,字体秀雅,但微末处遒劲,大概是出自那位过世的老师傅之手。房间里有几个和人等高的书架,上面码放着许多叶卷泛huáng的古籍,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鲜花培植的书籍和女xing时尚杂志。

  只是,仍是没有寻露的影子。

  我颓然地从书房退了出来,坐在偏房廊下的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只剩下绿叶和枝桠,毫无生机的玫瑰出神。

  “她还会走了,同十年前一样,毫无留恋,勇敢决绝!”

  眼泪,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拿手一抹,没想到反而流淌得更厉害了。

  ·

  就在我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失落之中时,一只白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对面,它浑身上下莹白如雪,宛如多年之前失踪的“雪珂”。

  只是那猫仿佛一点也不怕我,只是歪着头,盯着我看个不休,仿佛在思考着,我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不久之后,它走了过来,趴在我的脚下,用头不断摩挲着我的裤脚,一脸的温柔。

  我抱起它,放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它的身体。

  “第一次离开时,你为我留下了雪珂;第二次离开时,你为我留下了十月;这一次,你为我留下了它,却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吗?”

  那猫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突然一跃而起,向正房走去。

  走几步,它便停下,回头看我一眼,仿佛示意我跟上一样。我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它一步一步朝正房的一侧移动着。

  谁知它走到墙边,便突然停下,用爪子不断抓挠着“墙壁”的一角。

  泪眼朦胧间,我忽然发现它抓挠的地方竟然是一扇门,只是那门的颜色同其他的门格外不同,门扇被喷成了白色,就连雕花的地方也用白色的和纸糊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虽然我已经不敢报太大希望了,但最后仍然走了过去,把手搭在白色的门把上,轻轻一推。

  随着轻微的“吱吱”声,那门应声而开,那只白色的猫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

  那个房间是一间茶室,地上铺满了日式的榻榻米。

  室内的光线柔和,朝北的窗户正开着,窗外种满了唐菖蒲,仍是百花剪尽,一片繁芜。

  室中端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她发髻轻挽,身前摆着一个小小的花盘,盘里放着一个白玉色的花瓶,瓶里cha着一枝红色玫瑰,花头初展,含苞待放。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明媚,一如往昔。

  我也同样望着她,却神色仓皇,满面风霜。

  我们明明谁也没有说话,但是我却觉得,我们已经把这世上所有的话,都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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