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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师恋爱手记_漾桥【完结】(75)

  她接起来,对面一句话不说,隐隐有着吸鼻子的啜泣。

  心猛地一顿,接着狂跳起来,陆之暮小心翼翼:“扶夕?”

  那边的少女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般,猛地抽噎着哭了起来:“暮暮,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撑不下去了……师辰……师辰他……”

  “你在哪?!”

  五分钟后,陆之暮拎着电话跑去客厅,拖鞋掉了一只都不觉,她半晌才让自己说得出话来,话出口已是满脸泪痕:“爸,妈!你们去接夕夕回来好不好?她在哭,一直哭……”

  见过她的láng狈多次,可陆之暮从来没见过扶夕哭。

  陆父急匆匆系着围巾,陆母在一侧催促。

  末了,陆父摸摸她头:“乖女儿,别怕,爸爸妈妈肯定给你把夕夕好好带回来。你在家看家,别着凉啊,回来给你们一起过生日——”

  “行了快点哇,chūn运路上堵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

  门被拍上,陆之暮在客厅里坐立难安,心里有着忐忑,有着期待,脸上泪痕刚gān,眼眶又泛热。

  她看了一眼衣架,陆母连围巾都没系。可真粗心,大过年的,也不怕着凉了。

  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消息。

  她给陆父拨过去电话,打不通,陆母的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

  凌晨的时候,陆之暮蜷缩在沙发上,被客厅骤起电话铃声震醒。

  她猛地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拿起电话举到耳边,手都在颤抖。

  鼻子不通,头脑昏沉,半天才“喂”了一声。

  那头很吵,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隔了会儿才从嘈杂中传来男人提高的声音:“请问是陆显铭和张书俪的家属吗?”

  客厅泛着凉意,陆之暮猛地一抖,声音都在颤:“是……”

  “我们是T市第二人民医院,他们昨天出了车祸,人没有抢救过来。您过来处理一下后事吧。”

  “什么?”

  “车祸,昨天晚上下了大雪,路面打滑,有辆货车司机酒驾,发生了连环车祸。对了,还有个小姑娘,在重症病房观察室,还没过危险期,您看——”

  陆之暮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僵住,手里的电话都滑了下去,磕在桌子腿上,发出一声闷响,犹如丧钟。

  机械的打开门下楼。外面果然大雪覆盖,一片洁白,映着喜气的挂饰对联,四起的新年快乐歌,一派喜气。

  再过几天,就是她18岁生日。

  被爸爸妈妈捧着的小宝贝,再有几天就真的长大了。

  陆之暮抹了一把脸,忽然狂奔起来。

  摔倒在大雪里,就爬起来再跑。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令她作呕,陆之暮身上穿着居家睡衣,是陆母买给她的粉色。猫耳的。

  她被医生领着到太平间门口,忽然就不敢再走。

  医生长叹一声,也是惋惜:“你家里没有别的大人?还是叫个亲戚过来,你一小姑娘这个不好处理——以后的人生路还长,节哀啊——”

  陆之暮定了定神,给叔叔和姑姑打电话,一开口忽然泣不成声。

  “叔叔,我爸爸妈妈出车祸了……您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姑姑……”

  大过年办丧事本就不喜庆。陆之暮浑浑噩噩,对着来的亲属鞠躬,接受对方的花,不知道想起什么就又会落泪。

  安葬好陆父陆母的第一天,她跑去医院里,直奔往重症监护室,却发现里面凌乱着,是空的。

  拉着进来的护士,声音都在抖:“请问,这里的那个女孩子——”

  “哦,这位病人早上又出现了排异反应,进抢救室了。抢救室在那边。”

  陆之暮顺着看去,抢救室上红灯亮着,格外刺眼。

  旁边几个医生推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从她面前匆匆而过,想起某个场景,陆之暮忍不住的瑟缩。

  一直等到近晚,外面天早已擦黑。

  灯,总算灭了。

  陆之暮腾地站了起来,捏紧了手指。

  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满脸倦容:“谁是家属?”

  陆之暮颤巍巍地举起手,像个小学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病人排异反应过重,身体内脏损伤过重,我们尽力了。但,无力回天。节哀。”

  无力回天。

  轰的,她最后一根赖以维系的树gān也倒下了。

  陆之暮猛地跌坐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陆之暮想不通,这件事到底该怪谁呢?

  怎么就变这样?

  如果扶夕还活着,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恨扶夕,恨师辰,可她没有活着,她只能恨自己。

  总不能怨坏天气。

  究竟为什么恰好是那天呢,如果扶夕没有打电话,她没有接,如果爸爸妈妈拒绝了,如果他们没找到扶夕……

  为什么不能够有一个如果。

  让她一个人这么难过,这么难过的活着,不知道要活多久。

  ——

  开学前一天,陆之暮申请了休学,然后去学校里收拾东西。班主任看着她同qíng又惋惜:“要不还是回来上课吧?老师和同学们会帮助你的!”

  陆之暮手没停,将书包背起来,向她鞠躬:“谢谢老师。”

  走出校门,保卫厅旁有个男人搓着手,蓦地回过头来看她。

  陆之暮脚步一顿。

  “你就是夕夕那个同学吧?夕夕这里有些东西,好像是给你的。”

  ——

  这是陆之暮第二次来这里。

  桌子上摆着的容器和标本统统不见了,墙上的画和书架也空了,看起来苍白得可怕。

  男人红着眼眶,给她指:“左手边第二个,夕夕的房间。”

  陆之暮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抬头看着男人,近日的嗓子都有些哑:“您后悔吗?之前那样对扶夕。”

  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她冷冷地移开了目光,向着他指的房间走去。

  门关着,陆之暮抬手拧开门把手。

  屋里漆黑一片,窗帘拉着,连阳光都不透丝毫,陆之暮脚下一顿。

  她隐约看到墙上挂了很多画,各种图形扭曲jiāo叠。

  chuáng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四个容器。

  另一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

  她心里隐隐想起些什么,刚想转头,却被男人猛地推了一把,没有站稳,头狠狠地磕在了chuáng头,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之暮手腕折了一下,半天撑不起来,男人逆着光,影子一直拖到她的手边。

  他晃了晃手中的绳子,拖拉着陆之暮,将她捆在chuáng边柱子上。

  chuáng头灯被缓缓拧亮,陆之暮停止了无畏地挣扎,终于看清了男人脸上骇人的神色。

  她由不得瑟缩了一下。

  本以为自己经历那两场生死和失去,qíng绪不会有太大波动,此刻却发现,原来恐惧是人最本源最无法克制的qíng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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