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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永恒的刹那里等你_朱熙【完结】(11)


“哟,早!”神准地将书包投向座位,他扬手打招呼,看起来心qíng极佳。
秦锦秋面无表qíng,“不早,你已经迟到了。”
“什么迟到不迟到的,今天可属于假期范畴哦,假期范畴。”路和啧啧,忽地又凑过来,“你还没去拿成绩单?”
秦锦秋猛地呛了一口。
路和恍然大悟般地一击掌,“啊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就是那种,放榜前会紧张得睡不着觉的类型吧?”
“要、要你管我啊——”气极反驳,却感到有什么东西“啪”地拍上额头。
下意识摊手去接。一张纸飘飘悠悠落入掌心。
成绩单。
一年A班21号秦锦秋,班名次6,年级名次35。
“小姑娘要自信些才讨喜哦。”路和作长者状无限慨叹地拍着她肩膀。
这超出意料的漂亮名次让她脑海空白了一瞬,随即脱口而出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谁准你这么拍我脑门的!你当我是欠符咒贴的僵尸呀!”
将手中的另一张成绩单随便团一团塞进口袋,路和笑嘻嘻地躲避攻击。
心口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感觉舒畅不少。正打闹间,忽觉对方动作迟钝了些,目光似乎偏移了方向。配合地停手,秦锦秋好奇地转头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只有林嘉言。
像是无法忍受教室里的喧哗,所以独自在走廊上透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静啊。
尽管路和很快收回注意力,但这一瞬的失神成为梗在秦锦秋喉间的一根刺。彼此间自然熟稔的气氛也好,难以言喻的默契也好,她隐隐感觉到,两人也许在更早之前就有所jiāo集,并且,有着什么秘密。而对她来说,这之间的空白期只有初三一年,林嘉言绝口不提的一年。无从得知。一种被剔除在外的失落感取代了拿到漂亮成绩单的喜悦。
为收拾行李尽快回到松风镇家里,放学后秦锦秋婉拒了路和的午饭邀请。挎着书包慢慢走出教学楼,哪知在楼下又遇见了林嘉言。
对方也很意外般,一怔之后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放慢脚步等她跟上。
于是顺理成章地一路同行了。
“下午就要回去了?”
“嗯……过年家里很多事儿,我得帮忙呢。”想起早已人去楼空的林家老宅,秦锦秋不禁有些伤感。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回去那里了吧。也许是拜那一年的空白期所赐,与林嘉言谈论起松风镇的事qíng总感到不自在。
似乎察觉了这一点,林嘉言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光沂姐不跟你一起?”
“高三补习。”她简短地回答道。
胆怯也好,逃避现实也好,林嘉言当初无声无息地离去已经成为她心口一块疮疤。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探究到答案的话,还不如埋藏到内心最深处。
直到某一天,她自己也忘记了它的存在。
“假如……”
“什么?”
林嘉言顿了顿,沉默下来。许久才问:“你买了车票吗?”
秦锦秋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我想中午……”
“那么,”林嘉言打断她的话,“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秦锦秋一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少年垂首对上她的目光,黑眸中漾着浅浅的、柔和的笑意。但她又隐隐感觉到其中有一丝坚定存在。
[二]
我曾经在梦中一次又一次温习你的笑容,无论过去多少个日夜都依旧明晰如掌间的日光。但每每醒来后脑海中仅残存模糊的影像。
用力地去回想。用力地去回想。
都无济于事。
无法触摸。无法企及。只能远远观望。远远地,在前方。
梦中的我努力奔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都再也无法抵达你身旁最亲昵的位置。
当你再次驻足停留。
哪怕只有一个刹那也好,至少我也能再往前一步。
离你更近一步。
[三]
“我说小秋啊——”谢光沂支着下巴,拖长尾音唤道。
被点名的某人置之不理,径自翻箱倒柜拾掇衣物零碎,速度之快令旁观者叹为观止。
受了冷落的姐姐有点伤心,扭头凉凉地哼:“你的嘴角都快裂上天喽。为了区区一个男人你值得吗,拜托有点骨气吧表妹。”
秦锦秋手里动作慢了一拍,缓了好一会儿才扣上行李箱。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说。
谢光沂叹气,“你觉得你懂林嘉言多少?撇开前头你们在一起的十六年不谈,他的家世,他当初为什么离开松风镇——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绝对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愿意告诉你?”
问题太过犀利,却又正中红心。秦锦秋张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恰好电话铃响起。谢光沂顺手拎起话筒应了几句,挂上后说:“他到了,在楼下等你。”
秦锦秋点点头,抱起行李走向门口。
“小秋。”身后,谢光沂又唤道。
她回过头。
抿抿唇,谢光沂吐了一口气,朝她笑了笑,“……走好哦。”
那个时侯,小光是不是还想说什么呢。
事qíng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一直处于思绪混乱状态的秦锦秋乖乖听从林嘉言指示,在位子上坐好,看着他打开头顶行李架将自己几个大包裹塞进去。东西太多,他显得有些吃力。
久违的被照顾的安心感令她鼻头酸了酸。
总算将物品全部挤入窄小空间,林嘉言松了口气,也坐下身。车子尚未启动,车厢内喧哗吵嚷,弥漫着饮料零食混杂的气味。
他是个不喜欢嘈杂的人。
如此杂乱的环境令秦锦秋感到有些愧疚,“对、对不起……”
“说什么呢。”林嘉言一愣,随即失笑,“我们以前不也常坐大巴车的吗?”
他说的是从前在松风镇时的事qíng。因为两人学习都算游刃有余,周末自然也不必费时在补习上,于是常常偷空去邻近镇子转悠。想来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一日下来大半时间都在车上度过,但挣脱惯常生活束缚的自由感却令人全身心地愉悦轻松起来。
那时,因为一直在一起,住着比邻的屋子,用着同一间教室,甚至文具杂物都统一到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所以无论一起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而眼下,却切实地感觉到了沟壑的存在。
也许它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啪。”
“咦咦你gān吗打我——”秦锦秋捧着后脑勺哀哀叫。
车子缓缓开动。
“又在乱想了吧。”林嘉言无奈地看着她,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要不要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闭上眼,脑海中依旧乱糟糟一片。表姐的话、路和奇怪的表现jiāo织缠绕成一团难以理清的毛线。身边少年清雅熟悉的淡淡香气缭绕于鼻尖,令她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不多时,竟真的沉沉睡去。
车身一个剧烈的颠簸,她身子一滑,险些跌落。林嘉言眼疾手快揽住她,却见她丝毫不受惊扰,兀自睡得安稳香甜,并且还十分自动自发地找到他的肩膀,靠上去蹭了蹭,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继续好眠。
手悬在半空中,林嘉言十分难得地不知所措了。许久,才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互相依偎,不带任何杂念。通明澄净如溪流。
尽管清醒时永远是jīng神满满活力一百的模样,但秦锦秋的睡颜却走了另一个极端,毫无提防的样子总能激起人的保护yù——或许这个对象仅限于自己吧。林嘉言苦笑。
渐渐驶离新台市区,天空变得开阔。公路两旁大片大片的田地在冬日显得荒芜。
秦锦秋动了动,咕哝了一句什么。
说得含糊不清,他却听懂了。
“言言……甜甜生了小猫哦……”
车子驶过高速公路下方,眼前短暂地黑暗了一会儿。林嘉言望向窗外,心事重重。
[四]
犹豫了很久,还是提出疑问:“你……住在哪里?”
林嘉言一脸不明所以,“当然是住家里啊。”
“问题就在你家还能不能住人……”虽然去年她还定期帮忙清理,但自从上了颐北以后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大半年没有人气的屋子,想想那光景都让人身上发冷。
一只手落到她肩膀上。
林嘉言看着她微笑。
秦锦秋眨巴眨巴眼望回去。
回合告终,秦锦秋落败。“好啦,我帮你一起打扫就是了。”她垮下肩膀。
冬季难得的大晴天,水金色的日光搽在青石板道上,反she出薄薄的光亮。巷口吴家的老榆树探出墙头,和着暖风沙沙作响。
“喵~”
感到有什么东西蹭着自己的腿。秦锦秋低头,惊喜地弯腰抱起猫儿:“甜甜!”
半年不见,林甜甜吨位明显又见长。不忍看她抱得手臂发抖的样子,林嘉言张臂接过好歹跟自己姓了很多年的大肥猫。谁知林甜甜不领qíng,警觉地亮出爪子,当脸就是一挠。
秦锦秋吓得尖叫。林嘉言险险躲过,长长叹了口气,“甜甜,你不认识我了?”
猫儿仍旧目光炯炯地睨着他。
林嘉言摸摸鼻子,继续试图说明,“我是爸爸哦。还记得吗,爸爸。”
林甜甜又喵了一声,扭头钻进秦锦秋怀里。
猫儿不领qíng,反倒是秦锦秋笑得打跌:“哈哈哈——你刚刚的样子好可爱!真该拍下来的,绝对是限量典藏——”
林嘉言面颊上浮现出可疑的淡绯色。他扭过头去,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甜甜它……生的小猫呢?”
秦锦秋嚣张的大笑戛然而止:“你怎么知道?”
林嘉言但笑不语。
“难道说……”秦锦秋警觉地看着他,神qíng与方才的林甜甜如出一辙:“我说梦话?”林嘉言还是不说话,只是投给她一个“正解”的眼神。
立场顷刻对换,这下轮到秦锦秋抱头哀叫丢脸。
先到秦家报道,取了打扫工具,随后青柏巷年度最浩大的打扫工程开动了。
“小猫一出生就被阿六讨去了,一只也没给我留下。”秦锦秋一边挤抹布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怎么说按辈分排那也是我外孙外孙女啊——喂孩子他外公你说句话呀。”
这家伙演上瘾了。
林嘉言替她正了正歪到耳朵边的报纸帽,弯腰继续拖地。门边堆着方才秦家外婆亲qíng提供的日用品,老人家的过分热qíng真是十几年如一日,见他回来了激动得险些要搂进怀里直叫心肝宝贝。
但是,这也正是松风镇的值得留恋所在啊。
林家宅子的窗台很高,秦锦秋手脚并用还是攀不上去,不得不求助于小板凳。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立在了窗台上,走起来又一步三摇,qíng况之惊险令林嘉言掌心都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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