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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_辛夷坞【完结】(34)


苏韵锦也曾赌气什么都不gān,饭也不给他做,衣服也不给他洗,房间也不收拾,想要看他怎么办。谁知他任由屋内乱成一团也视而不见,沙发上堆满了东西他拨开一块儿空地儿就坐,脏衣服积攒到再也没衣服可换了便扔给物业附属的洗衣房,内衣裤索xing只穿一次就扔。
没饭吃就更简单了,楼下多的是餐厅酒楼,只需一个电话,外卖就可以送到家。最后,苏韵锦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败下阵来,继续做他的免费女佣,末了还要被他奚落几句。
有时程铮也心疼她,说过要请钟点工的话,苏韵锦始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何况她深知他的脾气,虽然自己不喜欢动手,但在生活的细节上要求甚高,诸如对日常洗涤用品都有偏好,衬衣稍有些褶皱就坚决不肯出门,钟点工如何一一照顾得来?幸而苏韵锦在公司的客户服务部工作,平时的工作内容大多只是接接客户的咨询、投诉电话,总的来说还算清闲,只要不跟程铮的臭脾气计较,公司、家里都还算应付得过来,只是两人间摩擦难免。
苏韵锦总说:“程铮,洗双袜子就这么难?”
程铮满不在乎地一句话堵回去,“既然不难,你就别老为了这件事跟我过不去。”
本来年轻男女之间,生活在一起,由于xing格和习惯上的差异发生口角是很正常的事qíng,偏偏程铮是个火爆脾气,越是在亲密的人面前他的任xing和孩子气就越是表露无遗。苏韵锦却是外柔内刚的xing子,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心里认定的事qíng很少退让,即使有时无奈地忍他一时,但积在心里久了,不满就容易以更极端的形式爆发。两人各不相让,一路走来大小战争不断,只因年少qíng浓,多少的争端和分歧通常都化解在肢体的热烈纠缠中。古话都说:
“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概便是如此。
次年中秋前夕,沈居安和章粤的婚讯传来,章粤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程铮,说都是自家人,请帖就不发了,让他和苏韵锦两个到时主动前来,还少不得要他们帮忙打点。比起在国外多年的章粤,沈居安则要固守礼节得多,给苏韵锦的请帖是他亲自送到她手中的。
那天的阳光难得的灿烂,苏韵锦和沈居安约在她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餐厅里,看着他放在桌上缓缓朝她推过来的jīng致请帖,苏韵锦说道:“其实章粤已经打过电话,我们都知道了。”
沈居安道:“章粤说是章粤的事,我现在是以我的名义邀请你,我的亲友并不多。”
苏韵锦低头一笑,“现在说恭喜会不会显得很虚伪?”
沈居安了然地笑道:“我应不应该再表现得尴尬一点,才更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苏韵锦再次失笑,“收到旧男友的结婚喜帖,怎么也要感叹一下。”
“确实,世界上的很多事qíng都很玄妙。”他的声音温润,一如当初。
“不管怎么样都要说声恭喜,真的,居安,祝你和章粤幸福。”苏韵锦再抬起头时,脸上是坦然以对的祝福。
“谢谢。”沈居安淡淡一笑,轻轻转动着自己面前的一杯冰水。
苏韵锦翻看着印上了章粤和沈居安两人结婚照的喜帖,设计得简约大方,又不失品位,看得出是用了心思,“是章粤设计的吧,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其实你很幸运,章粤是个很难得的好女孩。”苏韵锦说这话是真心的,章粤虽然是富家千金,但xing格率真豁达,是再聪明不过的一个女子,谁拥有了她都该是庆幸的。
“你说得对,她真的很好。”沈居安仍是专注地看着他的那杯冰水,这样冷的天气,居然要一杯冰水的人着实不多,“其实……就算她没有那么好也没关系。”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苏韵锦眼里闪过刹那的惊愕,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沈居安笑笑说:“我娶的是一个叫做‘章粤’人,她有这样一个姓氏,这样一个父亲,就足够了,其余的都没什么区别。”
苏韵锦听到这话之后怎么也挤不出笑容,他还是以前清俊儒雅的样子,这样一个温和如旭日chūn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冰水更冷。
“我有个好朋友喜欢说一句话,‘求仁得仁,是谓幸福’。同样,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你的选择我不予评论,可是,你不该伤害她。”
“没有人应该受到伤害。”他慢慢地喝了口水,半杯的冰块,好像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以前我就说过,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况且,我给了她一个她想要的男人和她期待的一份感qíng,这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求仁得仁’?”
苏韵锦没有与他争论,他不爱章粤,是因为那个给了他戒指的初恋qíng人吗?她不知道,但又隐隐觉得不是那样。他当然也没爱过她这个所谓的前女友,苏韵锦看着他,忽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一句话,“任是无qíng也动人。”谁能拒绝这样的男子温柔一笑,谁又知道那笑意后藏着怎样如冰似雪的心。她开始觉得程铮喜怒都挂在脸上的孩子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暗自叹了口气。
“别误会,韵锦,我并不想挽回什么。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很像,这可能也是我一直受你吸引的原因。”
苏韵锦用手轻轻碰触身旁玻璃窗上的光影,良久方回答道:“你错了,居安,我们并不像。”
“是吗?”他笑得意味深长。
当晚苏韵锦回到家中,一盘棋才下了一半,程铮下班回来了。昨天晚上因为苏韵锦做的菜里有他不喜欢吃的青椒和苦瓜,他发脾气拒吃,苏韵锦独自吃完晚饭见他还在大声抱怨,就当着他的面把剩下的菜都倒进了垃圾桶,两人大吵了一架,早上出门也是各走各的。
所以程铮进屋后脚步比往常要轻许多,在沙发上磨蹭了一阵,才觍着脸走到她身边,嘟囔道:“你真过分,早上起来自己走了都不叫我一声,害我上班迟到了。”
赖chuáng是他的老毛病,两个闹钟都没有用,平时都是苏韵锦做好早餐像赶尸一样把他弄起来,今早还在冷战,就故意没搭理他。他果然不知道自己起chuáng。
苏韵锦故意惊讶地说:“昨晚明明是你在喊谁先和对方说话就是不要脸。”
“好,好!我不要脸……但总比你这小气鬼qiáng……别生气了。”程铮gān笑,一手挡在显示器前,“我饿了!”
苏韵锦瞪他一眼,得意地说:“活该!等我下完这一盘。”
“别下了。”程铮见叫不动她,gān脆把她连人带椅子端了起来。苏韵锦腾空,吓了一大跳,笑道:“你吃错药了,快放我下来。”
程铮也笑着,一路把她抬到沙发旁,把她掀倒在垫子上,放下空凳子回头扑在她身上,“让你不叫我起chuáng,让你不给我做饭!”
苏韵锦早就不生气了,中午见过沈居安之后,她看程铮的眼神也不禁柔qíng了许多,程铮见她态度缓和便更加放肆,又啃又挠,两人闹做一团。眼看他收不住,又开始兴冲冲地解扣子,苏韵锦趁早一脚将他蹬开。她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jīng力整日这么折腾,不过是昨晚吵架消停了一会儿,这下又来缠她。
“你不想吃饭了?今天我只做青椒和苦瓜,看你还怎么挑。”
“你敢!”程铮还想追过去,被苏韵锦qiáng令留在厨房外,她话里带着警告,“程铮,你以后还想吃我做的饭就别过来。”
简单炒了两个菜,苦瓜是没有了,但青椒炒ròu还是出现在餐桌上,还有一条清蒸鱼。程铮看了两眼,又想故技重施地把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的苏韵锦“连锅端”喽。
“我不饿了,以后不吃饭也得先把事办了。”
苏韵锦没好气地推他,坐立不稳,两人一块儿滚到地上。
“脏不脏,我几天没拖地了……别闹,鱼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冷了也不好吃。”
“不要脸……喂,你gān吗?”苏韵锦又笑又喘,“你打了jī血……好了好了,我们换个地方……”
程铮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一顿乱摸,忽然表qíng就不对劲了,渐渐露出痛苦不堪的神qíng,“韵锦,你的手……靠,我要死了!”
苏韵锦起初以为他又在搞恶作剧捉弄自己,但他过去的演技从没有今天这样bī真过,不禁一愣,松开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又是洗菜又是切菜,虽然洗了手,但今天的青椒好像特别辣……“不是吧,谁叫你握那么紧。”她慌忙去看,手却不敢再碰那要命的位置。
程铮拧着眉龇牙咧嘴,“有你这么暗箭伤人的吗?渣滓dòng的反动派都不会这么gān!”
“真的很难受?”
程铮在地上滚了几下,已经缓解不少,见一向沉稳的她脸色发白,嘿嘿一笑,“要不你尝尝?”
苏韵锦见他还有这心思,心中一宽,但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凝重,“有办法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清凉油!”
程铮连滚带爬地把她拖了回来。
激qíng过后,他们一起去洗了个澡,程铮也发现苏韵锦今天对他特别优待,还以为是她终于有所领悟,在吵架后学会先服软了,心里自是喜滋滋的,两人更是甜蜜。就着青椒炒ròu丝程铮也吃了两碗饭,然后兴致勃勃地拉着苏韵锦出去看电影。
他们选择的电影院离住处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原本是走着去的,权当是散步。两人还特意穿上了苏韵锦在网上淘回来的qíng侣人字拖。出门的时候天气闷热,不料电影散场后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好在苏韵锦包里带了把折叠伞。两人挤在小小的伞下并肩回家,本来还有几分làng漫qíng调,不料刚走了百来米,苏韵锦脚下的鞋子被积水一泡,其中一只竟然报废了,而且是底面分离,连凑和着穿回去的机会都不给。
“我说便宜没好货你不听,简直自讨苦吃。”程铮幸灾乐祸地把她挖苦了一回,让她等在路边可避雨处,自己走到街口去拦车。
此时大雨伴着疾风,势头越来越猛,天色不早了,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一辆辆载客的出租车疾驰而过,程铮虽然有伞在手,身上也很快湿了一大片。苏韵锦gān脆连好的那只鞋也脱掉,赤脚跑到程铮身边。
“走吧,没几步就到家了。”
程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瞄了一眼她半没在积水中的脚,嘲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纤纤玉足,要是路上磕破了就更不能看了。”说着把自己的鞋踢到她脚边,“穿吧,别把我的也弄坏了。”
苏韵锦不肯,非要他重新把鞋穿上,程铮见她固执,“那就谁都不要穿了,反正这鞋穿着也不舒服,趁早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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