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溪进去汇报工作安排的时候看凌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他是太沉得住气还是太后知后觉。按道理这个八卦不可能还没吹到凌睿的耳朵里。
她站着，低头便能看见凌睿睫毛下铺开的一片阴影，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女装的照片，她犹豫了几秒，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凌睿那张照片是真的吗，但是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没有去踩好奇心杀死猫的陷阱。
“什么事？”
“凌总，那个…孟星河，他在外面等着，说有事找你。”
“如果是工作的事情就让他进来，其他的事情我现在没空。”凌睿也不抬头，微妙的肢体动作暴露了他此刻想回避孟星河的心态。
“好，我问问他啊。”
等周南溪出去之后，凌睿拿起手机换到了飞行模式，实在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个字，即使是孟星河的微信他也不想回。
下午，汤律师的到来又让办公区的人再次掀起一阵说八卦的热潮，大家猜测凌睿怕是要采取法律措施了。
可越是这样严阵以待，越让人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他们想象的样子。
大家甚至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总这次终于有点怕了。
陈彦斌和几个同事也不干活了，一下午都伸长了脖子在事情的新进展。
他还跑去周南溪那里打探，周南溪倒是没怎么客气，倒刺了他几句把人打发了。陈彦斌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周南溪还挺维护凌睿，平时他们聚餐周南溪可没少吐槽凌睿加班没完没了、说话不顾及别人感受等等。
大约是因为长得好看，公司的女同事对凌睿这件事的态度还算友好，就算是吃瓜也没有口出恶言，甚至还有人在别的业内群里看到人吐槽的时候还会帮凌睿说一句“丑的才是异装癖，好看的是女装大佬”。男同事则没有那么留口德了，小群里全是——“真恶心啊”“啧啧看不出来他喜欢这一套”“不如去把泰国变性吧”“救命，吐了”“JJ切了吧，用不上”“太难评了，我居然老板是这种变态，他要是哪天穿裙子来上班我会不会长针眼”——诸如此类的辛辣评论。
更有甚者在群里大肆造谣，说凌睿小时候被男老师猥琐过，才会有这样的变态爱好。
待到下午下班时，事态甚至发展到朱部长在公司的工作群里发了警告通知，警告全体员工如果造谣诽谤会被起诉或者公司直接做开除处理。但这样的警告哪里管得住人的嘴。就连公司的高层们其实也竖着耳朵从四面八方听八卦，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孟星河如坐针毡。
陈彦斌的工位还是离他最近，即使两人过去闹了不少矛盾，HR也没有给他们换过工位。
陈彦斌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和旁边的其他同事聊，“凌总这爱好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哟。”
同事隔着陈彦斌往孟星河这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还不一定是真的呢。不是找律师来处理了嘛。”
“别天真的，这种事如果不是真的用得着找律师来处理吗？清者自清。”
“但是他舅舅也太过分了，为了一点股份就把这种事情爆出来。”
“那是一点股份吗？我们这些打工人一辈子还挣不到这点股份的零头呢？”
“还是太狠了。这下凌总不晓得要被多少人开那种玩笑了。”
“他可能还挺喜欢吧，你们说他这种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女的？”
孟星河听到这里，忍不住把杯子重重的一放，发出嘭的一声响。几个说八卦的人看他这个反应，立刻瘪瘪嘴，收住了声音，但是仍旧没停止说闲话。
这会儿孟星河就算听周围的人议论，也静不下来心来工作。他一直在看手机，各种群的消息都显得很不友好，虽然看笑话的乐子人居多，并没有直接口出恶语，但是那种鄙夷却在字里行间无法遮住。他很熟悉这样的臆测、耻笑和谩骂，他高中的时候就经历过。而今天所有的这些诽谤、质疑也和当初一样刀子一般插过来，刺中凌睿。
陈彦斌和周围其他人把这新瓜吃成了烂瓜，已经没什么可八卦的了，转头看着孟星河，他忍不住想要在孟星河身上找点存在感。仍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孟哥，你和凌总关系那么近，他喜欢玩这个你知道吗？”
孟星河眼神都没给，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但是陈彦斌却没有停嘴，“不管别的真的假的，凌总那双腿倒是……啧，不错，那个表情包就很贴切，腿玩年哈。你说是不是？”
孟星河听到陈彦斌这么说凌睿，握着拳头嚯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陈彦斌这会儿鼻子嘴巴舌头可能都被孟星河的杀气割下来了。
阴影盖下来，陈彦斌顿时心跳得疯快，全身毛孔都张开了，孟星河就算一句话没说，他的怒气也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让陈彦斌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还好身边几个同事一直侧耳听着他们对话，这会儿他们的反应很快，及时按住了孟星河。
被人拉住的一瞬间，孟星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这会儿不能在办公区动手，否则又是给这件事添加谈资。
他想，凌睿应该已经够烦了。不能再给他找麻烦了。
“没根没据的事有什么好讨论的！”
陈彦斌呲了一声，只觉得孟星河道貌岸然，于是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在装个什么劲儿，搞个不男不女的这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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