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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天空你过心_沐清雨【完结】(76)


五分钟后,一辆急驰而来的医疗救护车停在程家楼下,下一秒,有几位医生匆忙下来。与此同时,李嫂打开家门,把他们迎进去。她的神色,悲喜jiāo加。
顾南亭意识到是程潇出了事,他几乎是本能要跟着医生进去,却被萧熠和冯晋骁同时按住,“你别急,你这样可能会影响他们工作。”
顾南亭怎么能不急,他挣扎着,“是程程醒了,一定是,一定是!她记得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就知道,她不会忘。”他说着,眼眶就湿了。
然而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程潇始终稳定的身体qíng况出现了异样。所有人都希望是顾南亭说的那样。然而,他们又不得不想,万一不是,万一呢,让顾南亭如何接受?所以,他们不敢让他马上进去。
乔其诺在这时给顾南亭打电话。他慌得手机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再捡起来时,他急问:“是程程醒了对吗?”
那端停顿了一秒,然后回答:“是。”
那个瞬间,顾南亭几乎泪如雨下,可他却疯了似的笑着说:“我就知道!”
乔其诺让他别急,等医生给程潇做完检查,确认她身体无异,再考虑向老爹求qíng,让他们进来。顾南亭应该答应的,而他也确实没有反对,但他说:“别挂电话。”
于是,顾南亭陆续从手机里听见医生说:“心跳正常。”
听见程厚臣追问:“其它指标呢,也都正常吗?”
听见赫饶问:“程潇,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听见夏至问:“要不要喝水?”
最后,听见一个微哑的声音,细若蚊声地问:“今天,几号?”
顾南亭再也忍不住了,手机还紧贴在耳际,他的人已经蹲了下去。
因为那个声音,是程潇的。
在遭遇了严重的事祸导致沉睡了十七天后,在他们原定结婚的这一天,她终于醒过来。

☆、第67章 天空67

从程厚臣到夏至,到乔其诺,再到赫饶,他们都在,偏偏没有身为未婚夫的顾南亭。对于苏醒的程潇来说,是不正常的。当医生检查完,确认程潇身体无异,乔其诺发现她下意识寻找的眼神,试探似的询问程厚臣:“老爹,顾总还在楼下,要不,让他上来?”
到底,他是程潇的未婚夫。即便被责怪,也不该剥夺他与程潇见面的权力。
因为躺得久了,医生建议程潇暂时只能适量运动,不要在短时间内做大幅度的动作,她半躺着,后背倚在chuáng头,静静地看着程厚臣。那目光,是明显期待的意思。
程厚臣无法当着女儿的面拒绝这个本就合理的要求,但他的脸色却从先前的欣喜瞬间变冷,然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和医生一起离开了程潇的房间。
乔其诺当然明白老爹的心结。不过,为了程潇,为了顾南亭,他只能把程厚臣的不甘理解为默许,他拿起手机说:“上来吧。”
顾南亭是跑上来的。然而,当距离程潇的房间只剩一步之遥,他却步了。他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壁,闭眼仰头,像是在平复心qíng。
怕她的责怪和不原谅,怕她说:既然这样,婚礼取消。
肖妃刚刚离开,当然不可能现在就举行婚礼,但是,取消和延期的区别,太不一样。
乔其诺领着夏至和赫饶从房间出来,他说:“她在等你。”
当房间只剩程潇一人,顾南亭不得不进去。他走过去,在chuáng边坐下,与她透出疑惑与难过的目光相遇,顾南亭心里五味俱翻。特别想向她道个歉,却无法说一句对不起。
他抬手轻抚她瘦得尖尖的下巴。程潇没有躲,任由他温柔地一寸一寸抚摸到脸颊,眼泪却开始在酝酿。最后,顾南亭的手落在她肩膀上,手上微一用力,把她搂进怀里。程潇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她从来没有哭得那么大声,那么伤心。自从肖妃病发,她始终在压抑,甚至是通过二检成为机长那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泣不成声,相比以往她的冷静,此时此刻,竟像是一种放肆。
你深爱的疼惜的女人在你怀里哭得不能自已,你不仅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甚至于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根源都是你,那种自责和心疼,不是亲身体会,永远无法感同深受。
顾南亭想要抱她更紧,又担心她才刚醒,承受不了他丝毫的力气。他只能轻轻地拥抱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坚定的肩膀,任由她哭尽所有的伤心和思念。
程厚臣站在书房里,身上被久违的阳光笼罩着,他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声,眼底渐渐地,也涌起了泪意。楼下客厅里的众人,也因为程潇的哭声陷入了沉默。为她的丧母,为程厚臣的丧妻之痛,而难过。
程潇哭了很久,直到哭湿了顾南亭胸前的衬衣,哭声才渐渐小了,然后,她以沙哑的嗓音说:“妈妈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做女儿的福份用完了。顾南亭,我没有妈妈了。”
顾南亭再也忍不住了,他的泪滴在程潇发顶,抱紧她说:“你还有我,有爸爸,我们会连同妈的那份一同爱你。”
程潇伸出手,用尽力气回抱他,只叫了一声,“顾南亭!”
那份依赖,让顾南亭在瞬间坚定了非要挽回她不可的决心。
**********
程潇的qíng绪过了很久才平复,她摸摸顾南亭湿了胸口的衬衣,抬眸注视他,“语珩这次经历的事qíng,是你之前预知的那样吗?”
顾南亭点头,“比预知的更严重。好在她不会和冯晋骁分开了。你睡着的这些天,他们……”
程潇却是另一层意思,她打断他的解释,“你是怎么预知到这些的?”
在经历了双十案,在经历了失去母亲他不在身边之后,她终于还是问了。
顾南亭尚不知关于那七年,程潇已经和他一样了。但他也无意再隐瞒下去,斟酌了下,他说:“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他这样说,程潇基本有了心理准备。
而顾南亭也是在经历了时间错位后,第一次和别人说起,“我在一次执飞的过程中,穿过积雨云层时,遭遇了飞机仪表失灵的事故。”
当时,顾南亭作为机长,首先是接到了tcas警告,他和程潇在考试时的反应一样,让副驾驶寻找飞机的同时,他快速地和空中管制联系,及时汇报了当时的qíng况。
然而,空中管制却肯定地回复,“你们对向没有飞机。”
副驾驶也说:“找不到飞机。”
飞机的警告却在持续。
顾南亭再次与管制员通话,申请下降或上升高度,以检查飞机的警告反应是否会消失。管制员同意了,指挥他下降高度。然而,顾南亭发现,他调节不了高度窗,紧接着他又发现,仪表盘失灵。
飞机的语音报警从,“traffic,traffic!”演变到ra警告,并发出躲避机动的语言提示,“。”
这是提示飞机下高的避碰建议。可是,顾南亭却无法根据这个机动指令做动作。副驾驶的额头都沁出了细汗,如果顾南亭仅仅是机长,不是总经理,他一定会忍不住问:“怎么办?”
顾南亭没有慌,他向管制员把当前的qíng况汇报了,并申请确保航线gān净,下一秒,通知副驾驶进行机上广播,要求乘客原位坐好,并系好安全带。飞机在这时进入云层,通讯乍然中断的同时,飞机像是遭遇到严重的气流一样,剧烈颠簸起来。
顾南亭飞了七年,从未经历那么严重的颠簸。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飞机会坠毁。”
连深为资深机长的他都有那样的错觉,更何况是乘客。所以,即便顾南亭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到客舱,也完全能够想像发生那一幕时,乘客有多恐惧和惊慌。
顾南亭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我极力地想要稳住飞机,保持飞行姿态,可那期间,机翼似乎失去了效用,飞机如同一块重铁,完全不受控制。副驾驶不停地呼叫管制,无线电却像哑了一样,丝毫反应都没有。”
当飞机穿过云层,颠簸渐小,顾南亭猛地发现飞机的高度似乎变了,而前面视线所及是一座山。如果他不及时做出反应,按照当前的速度和高度持续飞下去,会有撞山的危险。
这个时候,别说和管制的通讯断了,即便不断,也已经来不及等管制的指令了。在仪表失效的qíng况下,他只能凭经验判断。所以,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拉高飞机。
颠簸刚停,飞机就差不多以垂直的姿态上升高度,顾南亭没有时间思考客舱内的乘客作何感想,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确保机上人员的安全。
当飞机被拉起,与山尖擦边而过,顾南亭惊喜地发现,仪表莫名地恢复了功能。连静默的无线电也有了反应。管制那边似乎全然不知顾南亭的飞机在前一秒遭遇了什么,他们那么平静地指挥他:“上高度9500米。”
时间错位应该就发生在那一刻。
飞机安全着陆后,顾南亭坐在驾驶舱时还在想,为什么对于飞机之前莫名发出tcas警告,在通讯恢复后管制提都没提?甚至是,在遇到飞机失联这样严重的问题后,都没人问一句?
像每次执飞一样,顾南亭身为机长,最后一个下机,然后他发现,本该在法国戴高乐机场降落的自己,身在x国的机场,那是他回归中南之前,任职的大新航空公司的总部所在地。
顾南亭对程潇说:“我在机场站到天黑,遇见多位大新航空的员工,他们用流利的英语向我问好,和我打招呼,我都以为是玩笑。”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大新航空的总经理在那端说:“怎么还没过来?大家都在等着为你饯行。”
顾南亭彻底懵了,“饯行?”
大新航空的总经理以为他忘了,提醒道:“今天是你在公司执飞的最后一个航班,明天你就要回中国了,我们当然要给你饯行。”
顾南亭猛地想起来,在他即将回国到中南任职之前,大新航空确实为他举办了饯行宴。
可那明明是七年前的事qíng。顾南亭拿起手机查看日历,发现上面显示的年份是2009年,距离他生活的正常的时间相差了七年之久。
这个玩笑实在太大了。
为了证明这是一个他人蓄谋的时间玩笑,顾南亭凭着记忆回到市区,来到当年大新航空为他举办饯行宴的酒店。当他推开豪华包房的门,看到那些既熟悉,又因几年未见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以及多次表白都被他拒绝的总经理的女儿泪眼朦胧地注视他时,他基本确定这不是一个玩笑。
回忆到这里,顾南亭抹了抹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世。我多希望,第二天酒醒了,一切又都正常了。”
他的期待,没有实现。次日清晨,他被顾长铭的越洋电话吵醒。顾南亭听见父亲说:“今天就要回国了,怎么昨天还在上航线?”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揉疼到不行的太阳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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