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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书掉了_槊古【完结】(10)

  覃桦红了脸,小声说:“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的确给您造成了不便。”

  “道谢我收着。”傅延遇说,“诚惶诚恐的神情收一收,嗯?”他说话的时候,把金属的袖口解开,袖子挽了三折上去,露出了刺青,他低声笑道,“还有,不要叫我老师,我没有这么

  老。”

  覃桦在单人布艺沙发上坐下,傅延遇钻在厨房里煮茶烧水,电器发出嗡嗡的响声。覃桦松了松因为局促害羞而发紧的指关节,四下打量了会儿,才发现傅延遇的单身公寓里堆了很多的书,公寓配得书架放不下,他就摞在桌子上茶几上。

  覃桦是个很出色的细节观察者,她很快发现,虽则傅延遇生得儒雅,打扮得也很斯文,可平时生活时大概很随便,书把桌子都沾满了后,他拉了把椅子放在床前。本该出现在床头柜的纸巾被扔在椅子上,椅子紧紧贴着靠背,挪出了一个大空地。与椅子相对的床的位置,有一个凹陷处,旁边扔着一本很薄的小册子。于是覃桦猜测,那把椅子应该临时代替了餐桌的功能。

  除此之外,因为公寓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倒也看不出。

  傅延遇煮了杯花茶,递给覃桦,覃桦道谢后,接过来了。

  “傅……”她犹豫了一下。

  “傅延遇,直接称呼名字,没关系的。”傅延遇没有地方坐,只能站着和覃桦说话,可过了会儿,便发现覃桦与他说话时需要仰着头,对一个刚刚缝合过了额头的人来说,很是费神。他便曲着大长腿,蹲在了覃桦面前。

  覃桦不需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眼睛生得漂亮,眼睑很宽,慢慢从眼角分开,至眼尾微微上翘。鼻梁也很好看,修长挺直。脸也漂亮,莹白的皮肤,冠玉的脸庞,眼尾上一点泪痣,蓄着风华万千。

  覃桦忽然想起那句话,“萧萧肃肃,爽朗轻举”。

  他怎样都是好看的。

  她怎样都是不好看的。

  覃桦在心里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方问:“我外公什么时候来?”

  傅延遇回答:“明天,大概快中午了。你应该是要去上学的,我到时候送你过去。”

  覃桦摇了摇头,犹豫了会儿,说:“我想请下假,家里有事,放心不下。”

  傅延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下来。

  又说:“我那日写在笔记本上送给你的话,本来只是无心之举,没成想倒是一语成谶了。”电话里周老师话说得含糊,只说是家里出了大事,拜托傅延遇照顾照顾覃桦,其余的,等傅延遇见到破了头,满身是药水味的覃桦,也都明白了。

  覃桦顿了顿,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回,觉得大约人间还是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是我无福没遇上罢了。”她说,“那段话,我很喜欢,谢谢你。”

  傅延遇轻笑,道:“你信命?”

  覃桦说:“我不信,但我信投胎,投胎让我信命。”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的确有点信命的,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话刚说完,覃桦的肚子叫了声,她中午也未吃饭,又被打,又缝合,早就饿坏了,五脏庙咕噜咕噜地开始抗议。

  傅延遇说:“让客人饿肚子,是我做主人的不周,现在立刻订餐,家里还有点面包,先垫垫肚子。”

  傅延遇订完餐,就把手机递给了覃桦,覃桦看了来电,是外婆打过来的,大意是问覃桦有没有遇到傅延遇了,身上的伤还疼不疼,说完这些,话锋一转,说起覃父,真的是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可撒野,只能多骂两句畜牲。

  “我没和画画说上话,但一旁总有人在哭,我一听就知道是画画的。这个畜牲,还有脸让他爸妈来,这两人也没什么用处,把孩子教的不愿做人,亏得他们有脸把这个畜牲生下来。”

  外婆在大学里待了一辈子,早年骂人都是骂“孺子”,旁人听不懂,也没甚威慑,后来有个学生叫她把“孺子”换成了“畜牲”,也就这样骂了几年,再没有别的脏话。这样的人,覃桦不觉得能对付得了覃父一家。

  外婆又说:“明天你别去上学了,就怕他们把你从学校带走,虽然外公外婆不想认老,但的确比起体力,比不过那一家子,况且你爷爷续娶的奶奶又这么年轻。”

  “我们的家事,不要牵扯别人进来。”覃桦最后说道,“我们可以起诉,我身上的伤,妈妈身上的伤,都是真的,不作假。”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她也明白,如果明天当真要把覃母从覃家接出来,且不伤到外公外婆,必然要傅延遇帮忙。

  等覃桦打完电话,傅延遇才从阳台外走进房间里。

  覃桦把手机还给他时,询问:“我可以看你的书吗?”

  傅延遇很随意:“书架上的书你可以随便拿。”

  覃桦起身去找书看,先大致地把书目浏览过去,这才发现傅延遇的书里有些是他自己打印出来装订成册的。她把这些册子拿出来,发现应该是傅延遇做的‘读书笔记’,有从史书里摘录下的话,也有从野史中抄下来的,博物馆里的陈设也不少,却都是关乎千年前已经亡国了的南秦。

  覃桦一直对历史没有多大的兴趣,看到南秦两字时,才忽然想起,她的外公是国内研究秦国的泰斗,在故纸堆里痴迷了半生,连给小孙女起名也要叫“覃桦”,附赠小字卿卿。

  这好像是,南秦末代公主的名号?覃桦不大清楚。

  晚餐送到时,傅延遇把茶几上的书本都抱开,这才挪开了个位置,把打包好的菜一样样的放好。叫覃桦时,她已经看书看得入迷了。

  傅延遇从她手里把书抽走,看了眼封面,合上放在一旁,说:“吃完饭可以接着看。”

  覃桦瞥了眼他胳膊上的刺青,说:“我历史学得不大好,现在才知道原来南秦有个公主名字叫覃桦,恰好与我同名,也与你的心上人同名。”

  傅延遇掰开一次性筷子,剔去筷子上生出的倒刺,递给覃桦:“南秦王室从国姓,公主本姓秦,‘覃’字是后世人改的。”

  覃桦不解:“是因为犯了谁的名讳吗?”

  傅延遇说:“史书里的公主,魅惑君上,荒/淫无度,牝鸡司晨,这才把一个偌大的南秦给折腾没了。直到后来,到了近代,女性地位提高,谈起女性从政,不再像从前那般敏感。也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其实公主也是有本事的。南秦现有的史料有限,但读起末代史,每读深一点,对公主的印象就改观一点。‘覃’字本来就有深不可测,延伸之意,于是大家在平时的称呼中就擅自改了名字,算是一种尊重吧。”

  覃桦点了点头,说:“外公大概很喜欢她,不然不会把我取成这个名字。”

  傅延遇咬着筷子笑了,说:“其实,我的名字也是有典故的。”

  覃桦瞪大了眼睛看他。

  “稗官野史中,公主幕下之客数不甚数,唯有一人得盛名。那人与我同姓同名,也叫傅延遇,字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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