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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书掉了_槊古【完结】(12)

  屋内只开了盏暖色的床头灯,窗帘紧紧地遮住夜景,四方里只剩下覃桦一人咬紧了牙关,捏着被子的角落,微微发抖。

  与好梦实在相差去远。

  覃桦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终于作罢,认命似的起身接着翻看《南秦史》,等着傅延遇带着早餐上门。

  早餐依旧是补血养气的小米红糖大枣粥,覃父没有给覃桦买手机,一切通讯只能靠着傅延遇转达。

  “老师大概十点会到,他叫我好好看顾你,不让你去掺合乱七八糟的事。”傅延遇帮她打开新出炉的小笼包,将调料袋撕开,倒在小碟子里,“我也认为事情让大人解决比较好,你在这儿看看书,等消息就行。”

  覃桦瞟了眼傅延遇放在一旁的手机,说:“现在几点了?外公外婆上了年纪,我怕出意外,多个人至少能多出份力气。”

  “八点十分,早得很。”傅延遇看了时间,说,“也好,我过去帮忙……”

  覃桦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能自己解决。”又怕傅延遇误会,咬着筷头解释,“我家的情况略微复杂了些,只怕你去了后,更加难以收拾。”

  覃父口中的污言秽语,已经叫陆冯生听了去,覃桦再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不堪了。

  傅延遇静默了会儿,说:“好,我今天就待在公寓里,哪儿也不去,有事打我电话。”他把写着手机号码的便利贴撕给了覃桦。

  覃桦虽然知道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会用到这个号码的,依然很郑重地把便利贴有胶水的那面向内折好,放进口袋里。

  用完了早餐,覃桦便打算离开,与傅延遇诚心诚意地道谢。

  她不舍得离开这个单人间的酒店公寓,小小的房间里,她感受到的是久违的人味。傅延遇倚在门边,松松垮垮地站着,嘱咐她事情时,眉眼含着的关切让覃桦千转百绕中依然能魂牵梦萦。

  覃桦感激傅延遇,可也至此而已。

  覃桦离开公寓后,乘了公交车往客运中心去。汽车不比高铁,若高速路况不好,经常堵车晚点。覃桦就站在乘客出来的门口,捧着《南秦史》,边读边等。

  不得不说,傅长情编写《南秦史》时的确很别具一格。正统的史书里,说的都是王侯将相的故事,再不济,也是游侠富商,唯有这本《南秦史》开篇,竟然是很详细的风土。书里记载的地方,现在依然存留,并且有一部分因各种名目而闻名,成为旅游的好去处,但那些传闻,与南秦并无关系。书中,傅长情却依旧很详细地写着南秦流传的故事。

  写到宴风台,他说有一年秦桦公主曾来此山避暑,登山至此,眺望远处宁静的湖泊,恰此时,山间风起,秦桦公主拢紧身上的披风,转头对随侍在旁的傅延遇道:“什么皇室尊荣,家国大义,实在风光伟正,不如成风后吹山掠湖快意。”

  傅延遇躬身答:“风亦有风的苦楚,吹完一座山掠完一片湖,依然是山湖,没个定处。”

  秦桦公主抿嘴一笑,指着脚下的山间的巨石平台,道:“就在此处,立块碑,写上‘宴风台’,叫过往的风路过此处,在此地能得一歇脚之处,再放上些果子,算是给它们饱腹了。”

  之后,碑立。

  国破后,傅延遇又一次站到了这宴风台,石碑依然在,连那开玩笑要供奉着的果子也是长放长鲜,不过坐在此处歇脚的是山上拾柴的,打猎的贫苦百姓。那些果子也是他们从山上捡下来的野果,自己吃够了,下剩的就放在碑下。

  傅长情写道:“十年大梦,余于此,不觉掩面而泣,旁有小儿不解,余亦不解,只答,或为故人,或只为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这句诗是元稹写给亡妻的,私以为比那句除却巫山不是云,用情更深。

  ☆、第八章

  外公外婆抵达客运中心时,已经是十点零五分了,覃桦刚把风土的章节看完,从书页中抬头,看到两个老人挽着手,从车站里走了出来。

  几年未见,苍颜白发,霜雪满头。

  干枯如陈皮的手曾牵着覃桦走过老城区的小街道,站在冰柜前,用五毛钱买一杯糖水喝。曾挽起袖子,站在书桌前,用毛笔写下“四喜还家”四个大字,教覃桦认识。也曾站在杭城的老大巴站,拉着覃桦的手久久不肯放,到了最后,握紧的手张开伸到头顶,与覃桦分手道别,手渐渐被攒动的人头挤得看不见了。

  覃桦哽咽:“外公!外婆!”

  两个老人的步子一顿,几乎是同时犹豫,疑惑地转向了覃桦。等见到覃桦时,两人眼放亮光,泪水泛出眼眶,覃桦三步并做两步,一手挽着一人的脖子。

  “外公,外婆……”

  她的袖子下滑,露出了昨日刚被打留下的痕迹,额头上的纱布是已经撕掉了的,露出了狰狞的伤口。外婆看得心惊肉跳,心肝儿肉的叫着,搂住覃桦,胸腔因为疼惜而微微颤抖。

  外公气愤道:“真是畜牲!真是畜牲!”

  外婆心疼地问:“让医生看过了吗?有在擦药水吗?还疼吗?”

  覃桦摇了摇头。

  外婆用手背擦去眼泪,看着覃桦,说:“都长这么高了,比外婆还要高。我们家卿卿长大了呢。”

  覃桦小声说:“可是难看了呢。”

  外婆说:“好看的,好看的。”

  外公说:“好了好了,我们先去那畜牲家里,把画画接出来。”他转头看着客运中心的出口,喃喃说,“把画画接出来。”

  覃桦打了车,把外公外婆带到小区里。车上她小声地用杭城的方言告诉了外公外婆这几年的事情,说的都是覃父发起疯来的事。

  “爸爸平时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只是疑心病太重。我听妈妈说过,早几年结婚时人还是不错的,那个时候妈妈还在市里舞团跳舞,经常有粉丝送花篮,要联系方式什么的……”

  “那是画画跳舞跳得好看,是画画的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爸爸就觉得妈妈背着他出轨的可能性太大了,在家里吵了好几次,妈妈后来没办法只好辞职出来,结果,爸爸还是不放心,总觉着小区里的人总对妈妈存着不好的心思。不让妈妈和别人说话,不让她出门,一说话,一出门就要打妈妈。”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想法?莫名其妙,叫画画辞职已经很过分了,还不让她出门?难道画画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让他抓住过现行?”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人和我说过。可是爸爸每次再打我们的时候,只骂我们,从来没说过妈妈和哪个男人的事情,大概没有吧。”

  “当然没有了!”外公直起嗓子,激动地拍着出租车后座,引得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外公生气地说,“画画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她是什么人,我清楚,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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